“好,”
没有任何质疑,只是淡淡的开口。
心里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之后,房间一片寂静,偶尔会听到羊皮卷翻动的声音。
都半夜了,羽凤还不休息,一直在研究地图,毕竟现在历陵那边传来的战况不太好,恐怕他这个大将军心里比谁都着急。
我把被子从头上扯下来,坐起来,看着羽凤沉思的背影,想了想问道:
“战争形势这么严峻,你不去难道不担心吗?”
羽凤执笔的手一顿,随放下来,转过身,望着我,认真的说:
“我相信他,”
“谁?素倾吗?还是你心中的战神苍衣陛下。”
“到时你就知道了,”羽凤没有多说。
我撇撇嘴,走下床,走到他旁边,顺势坐了下来。
案几上的地图画着数条行军路线,有进攻,有后退,上面每一个痕迹都是经过慎重考虑,无一不显得思维缜密。
“想好随我去圣爵了吗?”
看到我望着地图发愣,羽凤开口问道。
“还没有,”我老实说,“如果帮你打赢这场仗,下一步是不是进攻紫非。”
羽凤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这个,沉思片刻,说:
“如果收了乌疆,我答应你暂时不动紫非。”
“你撒谎,苍衣只想一统奥兰,不会唯独留下紫非。再说,香卓远嫁到圣爵,明显已经打算把纳兰归到圣爵版图。到那时,一个小小的紫非又怎么是你的对手。再说你又不是苍衣,根本无法替苍衣做主,他野心如此之大,怎会容忍步寻在他眼皮下称王。”
“看来你对局势了解的很清楚,告诉我为什么来纳兰,”
“我只是来做秦岚的妃子,”
“为何又临时改变主意?”
“不是改主意,是不确定。”
我趴在案几上,无力的看着房间一角,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难受,却又说不出。
寻觅了这么久,期待了这么久,可展现在面前的却是另一个陌生的人。
奈何桥畔,我们相约来世寻找对方,谁也不许抹去记忆。
可为什么感觉是我一个人的寻程。
秦衣,你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大现在还不出现?
心中泛起一股苦涩。
“我可以保证三年内不动紫非,”羽凤说,
“那三年以后呢?”我问,
“千裳,你心里比谁都明白,紫非早晚是圣爵的。”
是的,我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虽然步寻的能力无法探知,但圣爵毕竟太强大了,特别是苍衣,只要是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步寻能保住自己,能保住我,可是他能保住整座紫非数百万的百姓吗?
每攻入一座城池,苍衣必屠城,连婴儿也不放过。
这句话,清晰映在脑海,如噩梦般,挥之不去。
“为何要战争,统一奥兰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我无力的问道,
羽凤一愣,时间仿佛又回到玥国的那场战争。
“统一奥兰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时,步寻怀抱千裳,冷然说出这句他所不明白的话。
“重要,”
多年之后,当面对千裳问出同样的问题时,羽凤认真的回答,
再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呵,果真如此。”我笑了,用手支起下巴,望着羽凤,一字一句的说:“我可以答应你解‘入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来听听,”
“帮我转告苍衣,不管圣爵和紫非的战争何时开始,结果又如何,我要他保证,不能伤害紫非的每一个百姓。”
“好,我答应你,”
“不是你,是苍衣。”
“我就是苍衣。”
什么?这句话如五雷轰鸣。
“我就是苍衣”
“我就是苍衣”
“我就是苍衣”
我惊愕的望着羽凤认真的眸子,怀疑刚才那句话真的出自他口。
“我答应你,”
说着,羽凤抬手,将脸上一层人皮面具揭下,露出一张惊为天人、俊朗秀逸的面孔。
眼前的羽凤,哦不,是苍衣,眉目如画,唇色如缨,鼻若悬胆,五官精致的让所有人忘记了呼吸,神色间雍容华贵、气宇非凡,和之前冰冷的形象有着天壤之别。
开始,见到步寻,我以为天下再没有比他更美的男子了,可是,今天看到苍衣,我竟然有短暂失忆的错觉。
思维停止在一刹那,张大的嘴巴来不及合拢,我像一根木头,忘记了所有行动。直到苍衣将那张人皮面具又贴回脸上,恢复之前冰冷的模样,才找回一丝神智。
“羽……哦……陛下,”我有些语无伦次,毕竟这样的冲击对我来说很大,“那个……”
“放心,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只要你助我解了‘入髓’。”苍衣仿佛看出我的心思,沉声说。
我深深抹了一把汗,其实在羽凤说他正是苍衣,并把人皮面具揭下时,我的暂时性失神,一半是因为那无与伦比的俊逸容颜,另一半却是想到在画船,和羽凤谈论的一番话。
人人都知道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冷酷、残忍,性命与他面前,如同蝼蚁,更何况我那天说的话如此大不敬。
幸好苍衣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入髓’解药,我才侥幸逃过一劫。
“好,我答应你,”我也豪爽的点点头,“那我们何时动身。”
“今晚,”
“什么?你说今晚?”
估计这又是一记重雷,我完全适应不来。
“可是,不向四公主还有秦岚陛下打声招呼吗?咱们就这样偷偷溜走不太好吧,再说,我刚听四公主说她要嫁给你,难道你就忍心这样把她一个人丢在纳兰?”
今晚我的话有点多,问题也多,估计是受到的震惊比较大吧。
“我们不是偷偷摸摸,是光明正大的回圣爵。”苍衣纠正我一个错误,“还有,香卓要嫁,是她自己的事,本王已经说了,本王只会给她一个名分。”
“啊?那……”我突然想到香卓面带娇羞的样子,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她对他是如此的忠贞不渝,可苍衣为什么是这种态度。
难道,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从头到尾,只是香卓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后背一阵阴冷。
“你在利用香卓帮你完成统一大业,是吗?”
苍衣挑挑眉,不置可否。
“那我们之间也只有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了?”我苦涩的开口,
“你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