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民,明天早上十点仁爱医院,我会陪然然了却你的后顾之忧,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一下,毕竟那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但是既然你那么不欢迎它,就让它消失吧。”一大早小菜在被窝里就给沈子民打了电话,她觉得这种人模狗样的人只配她小菜未洗漱之前给他电话。
她能听到沈子民边上有个女人的娇嗔,“这么早谁的电话呀?“
小菜从女人那嗲嗲的声音里想象着她的样子,可恶!一定是个抹着通红指甲油脸长得像大饼一样的女人!
“小菜谢谢你,我就不去了吧!你陪她就好!”沈子民莫名的背上开始冒凉气,尽管他怕孩子生下来会造成今后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做掉自己的亲生骨肉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与罪恶感。虽然还未成形毕竟也是个小生命。
“不行!沈子民我告诉你,你必须来,你必须得亲眼看到你的孩子没有了,这也是我们给你的交待,以后谁也不欠谁的。这也是你在我们面前的最后一次出现。”小菜愤愤的挂断电话。
她翻身抱住小菜,心里酸酸的:“谢谢你小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姐姐,我只是气不过啊!他沈子民真是瞎了狗眼了,当初我们怎么都能相信他的甜言蜜语了呢?就是一现代版的陈世美!”
“我的菜妹妹,以后打死我也不会相信糖衣炮弹了!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宝贝!”
“没问题,医院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明天的戏您就瞧好吧!”小菜俏皮的竖起了兰花指。
小菜的仗义与诙谐令她稍稍轻松了些。
“陪我回家吧!我怕我一个人回家说漏了嘴,我爸那人可是侦察兵出身,厉害着呢!”
“我可真的是舍命陪君子了,没准儿将来他们会恨我呢?你可真的害死我了!”小菜作愁苦状。
“走吧!你已经上了贼船了!”她抓起小菜的外套扔给她。
家里的客厅里安静的可怕,妈妈眼泪汪汪的抓着女儿的手,恨不得替女儿去受这份罪。
爸爸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却点燃了一支狠狠抽了几口。
“然然!别怪爸爸!”老谢觉得愧疚的同时也非常的心疼女儿。
“明天让你妈妈陪你一块去!”老谢眼睛湿湿的,有些哽咽,起身走向书房。
“妈妈,要不你别去了,有小菜陪我就行了,我可不想你到时候哭哭啼啼的难过。”她帮妈妈一边擦眼泪,一边心里恨着自己,真是个害父母难过的祸害!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补偿对父母造成的伤害了。
这个夜很漫长,失眠的感觉很痛苦,她闭着眼睛脑细胞却活跃得像刚放进嘴巴里的噼哩叭啦的跳跳糖。也许是太紧张了,长这么大如此冒险的事儿还真的是头一回呢?
十点仁爱医院,然然一夜未眠很憔悴,她貌似安静实际内心无比忐忑的坐着等候护士叫自己的名字。
小菜坐在她边上轻声说,“姐姐别怕咱又不是真的做手术,如果要真的做了呢也没什么不好!这以后的路长着呢?吃苦受累的事儿多着呢?我还真的挺担心你能不能承受呢?”
“不行!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别扰我的心了行吗?”她瞪大一双杏眼吓得小菜不敢作声。
“然然。。”沈子民像个鬼似的不声不响的就到了她们旁边。
“哎!你这个人属猫的,走路都不出声啊!”小菜因心虚而迁怒于他,刚才的谈话要是被这个家伙听见可就惨了。
“对不起对不起,”此时的沈子民既怕她更怕她这个泼辣的死党小菜。
“然然……你别怪我!我是想咱们要断就断得彻底,何必要个孩子藕断丝连呢是不是?”他弯着腰低着头扯着衣角小声的说。
“滚开好吗?!”她瞟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他身上的西服是以前她帮他买的,今天却皱巴巴的穿在他身上,以前她从来没有让他穿过没有经过熨烫的衣服出门。
“五号谢然然!”护士的声音吓得他们三个同时全身一哆嗦。
“小菜,小菜,你陪我!”她突然有种上断头台的恐怖,她死命抓住小菜的手。
“你个瘦子劲儿怎么那么大呀?你掐疼我了姐姐!不怕不怕啊!有我在这儿呢。”小菜甩着胳膊大叫。
“请你们快点!”护士催叫着。
“来了来了。。”小菜拉住她走进手术室。回头骂一句不知所措的沈子民,“你真是个混蛋!”
“姐姐又不是真的,你怎么怕成这样?还是演得太投入了?”小菜关好门扔下两腿僵硬的她。
“小菜……”她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幸亏是假的,我心里特别的难受,要是真的做了这个孩子我真的活不了……”
“好了姐姐,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起来吧!呆会继续保持这种悲痛欲绝的状态啊!”小菜拍拍她的背拉她坐下。
“你这个女孩子还真是不简单呢?我们人流做的多了,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来做麻药都不用打眼睛都不眨,也没见她们象你这样心疼没出生的小生命。”
那个大夫温和的看着然然说:“今天见你这样儿的还是头一回。开始听小菜说还不相信!不过留下这个孩子以后真的挺不容易的,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不能一时冲动啊!”
“医生,谢谢你的帮忙,我很确定!我不后悔!”她抹去眼泪坚定的说。
“那好吧,你们该交的钱都交了,还省了我们做手术。不过这种事情原则上是不允许的。希望你们以后对谁都不要提起。一会时间差不多了就出去吧!”
“好的。谢谢大夫!”
外面的沈子民在走廊里踱来踱去,一会儿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象只秋后乱蹦的蚂蚱。也许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心疼的,毕竟里面是他曾经心爱的女人,在做掉属于他们的孩子。
“沈子民,过来看看你的孩子吧?”小菜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送到他的眼前,里面一片血肉模糊。其实那是前一个人流者留下的。现在刚好成为小菜的道具。
“啊!”他惊恐的大叫一声,随即跑向洗手间呕吐起来。这盆东西后来多次出现在了他的噩梦里。
小菜在手术室里掏出化妆水朝然然脑门上喷几下,低声嘱咐道:“此乃虚汗也!右手护腹,慢慢走出去!”
外面的沈子民吐得是肝肠寸断狗脸苍白,看到她们出来,战战兢兢走上来,“我。。我。。送你们吧!”
“滚!”然然一个字打发了他,看着他求之不得逃之夭夭的狼狈样子,她心里不由得一酸。
“好了姐姐,就当一场梦,梦现在醒了,以后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然然妈妈一早就煲了鸡汤,心里无比焦急担忧的等待着她们回来,远远的看到她们的影子立刻奔出来伸手搀住女儿的胳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妈妈!别这样,我没事!”她满心的内疚。
“先进房间上床躺着,妈妈给你盛鸡汤!”妈妈抹抹眼睛小跑着去了厨房。
“姐姐,戏我可是帮你演完了,看你妈妈这样我这心里不知道要内疚多长时间呢?难受死妹妹我了!”小菜眼睛也湿湿的。
“别让我妈听见,你的大恩大德将来我的宝贝会报答你的,你就放心等着吧。”
她突然心情好了起来,妈妈端来一大碗的鸡汤让她全喝了个干净。
过了几天,她正在床上看关于孕育的书,妈妈走了进来,她赶紧把书放进被子里假寐。
“然然,跟妈妈说实话吧!”妈妈拉过她的身子表情严肃。
“妈妈是过来人,为什么你做人流手术医院没有给你开药?为什么几天卫生间的垃圾筒里都没有你用过的卫生巾?为什么妈妈看不到你难过的样子?妈妈当初身体不好,在你之前的几个孩子都没留住,每一次妈妈都伤心欲绝……”
“妈妈!”她打断了妈妈的询问。她知道瞒不住心细如发的妈妈。
“我没做手术!我下不了那个狠心!妈妈过几天我准备跟小菜去青岛了,她在灾区支援的时候认识一个朋友在那儿开了一家医院,我想去那儿做护士,虽然护理我丢下了很久,但是小菜会帮我的!”然然想毕竟她和小菜是护理出身,再努力一下应该没有问题!
“那我们呢?孩子你想过我们吗?你是我跟爸爸唯一的孩子,你当初为了沈子民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都要伤心死了,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要离开,你这是揪妈妈的心呢!”
“对不起妈妈,我若不走爸爸迟早会知道我的事,我走了以后带着宝贝回来我相信他会原谅我的。妈妈求你了,千万不要告诉爸爸!”她急切不安的样子心疼得妈妈无法不答应。
临行的那一天妈妈送了又送泪流不止,爸爸躲在书房一直没有出来,她能够隔着门缝闻到浓烈的烟草味,最最亲爱的父亲在用一种怎样的方式表达对女儿的爱惜啊?
她搂住妈妈的脖子,她能够感觉到妈妈的担忧,“妈妈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爸爸心脏不好您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
车到青岛,一个高高的模样斯文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开着新产的北京现代IX35来接她们。
“这车真好看,红色我喜欢!”然然象个孩子似的兴奋得拍拍坐垫,她好象忘了她也曾经喜欢过纯白色海马。
“来姐姐,跟你介绍一下,李浩,在灾区跟我共患难两个月的战友哦!他很厉害的,捐了很多东西给灾区呢!目前呢是小菜我心目中的偶像!”小菜得意的介绍。
“别听她吹啦!尽微薄之力罢了!”李浩谦虚的微微有些红了脸。随即对着她说,“我们见过的。。”
“什么?你们?”小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们天南海北的怎么会见过?
“在机场啊!我捡了你的手机。”李浩急切的解释道。
“噢。。对的。我们真的见过呢!不过不好意思那时候我心情不太好,都没有怎么感谢你。”她想起来了从沈子民那里回来在机场跟在她后面大叫“小姐小姐手机”人。世界真的很小。
“唉!李浩,你的记性可真的太好了,那我就不用多介绍了。我们现在可是投奔你来了。”小菜开心的大笑。
“那是当然!对了谢然然你的情况小菜都跟我说了,我想护士的工作太辛苦可能不太适合你,我想把你安排在护士站做一些安排记录的工作你看行吗?”
“谢谢你了,我现在哪敢挑肥拣瘦啊!劳你费心了!”她由衷的感谢道。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一个女孩子有这么大的毅力!对了住的地方我给你们找好了,离医院很近一个小区,二楼两室一厅,我想楼层低一些然然以后方便些!”李浩的细心把她们感动和一踏糊涂。
“李浩,你是人啊还是天神呢?现在这世上上哪找你这么个活雷锋啊?”小菜两手托腮无比崇拜的表情像极了花姐。
这是到达这个陌生城市的第一个晚上,然然欣慰的庆幸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安静的地方可以如愿的生下只属于她自己的宝贝了。
小菜像个黑夜的精灵睁大两只黑亮的眸子,像烙饼一样翻来翻去,李浩长李浩短的讲个没完没了。
“求你了小菜,就算我不困我肚子里的宝宝也困了,我要睡觉了好不好?”睡意一阵阵袭来让人招架不住。
“姐姐,你觉得李浩人怎么样?来嘛!说说嘛!”小菜晃着她的胳膊几近哀求。
“有句话说得好,心动不如行动,该出手时就出手,别像个花痴似的好不好?”她倒头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