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没有痊愈,她只跑了几十里就累了,滑下了马背。
血汗马一旦被人驯服则是十分警主的,这会作停下来,只围着她在周边吃点草,也不远离。
对面,一骑黑马飞来,朝着皇城方向,那上面坐着的颀长身影眼里含满了担忧,紧紧盯着前方,轻易将这里的情形收入眼里。
他没有再多的时间去管他们,本欲从这马身边直接跑过,却被地上的那抹身影所惊到。
那躺在地上的纤细背影如天上掉下的仙女般安静地躺着,眉宇间有着丝丝劳累,不正是他苦苦寻找的女人么?
飞身下马,他来到了冷鸢的向旁,将她扶起,搂在怀中。
“鸢儿,鸢儿,你醒醒。”
有人摇得头痛,她勉强睁开眼来,看到了熟悉的脸庞一切紧张消失,细细地呼一声:“楼纪章……”
楼纪章连连点头,将她抱上了自己的马。“我找得你好苦,路上碰到了你二哥,说你在皇城,这才要去找你。”
这就是楼纪章,明明知道去皇城凶多吉少还要坚持来找她。感动的眼泪在眼里流转,最后还是流了下来。
拉拉他的衣襟,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楼纪章已经将她抱上了马,从后面将她抱住,听她这一问,身子一颤,竟忘了要催马离开。
“或许这就是前生之缘,就算是今生我们会有众多磨难,我也无法放弃你独自离去。鸢儿,就算我一无所有,一切尽失,也不想失了你呀。”
同样的深情款款,冷鸢开始后悔,缘何还要对萧墨离存在着不可能的感情,分明眼前这个男人对你情深意重。
天下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能胜过她?
只是,萧墨离何曾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他的行动向来是反的。他可以把后位送给安之,可以和他共享天下。
对于自己,只怕从来都是欺骗。
原来,十几年的感情都无法胜过安之的心机沉重,都无法与天下之大相比。
她,败了,还是胜了?
楼纪章紧紧与她相贴,她听到了他沉重的心跳声,那样咚咚有声,给她无比的安定。
“好好休息一下,我们回去。”
踏马归去,留下的是孤独的血汗马后一地的尘灰。
下定决心吧,楼纪章才是你的最深最爱。紧紧闭上眼睛,她沉入怀中,安然入睡。
数日奔波,他们又回到了属城,楼纪章搂紧她,直接步入自己的住所。
这里,没有人反感她,没有人弹劾她,她的存在好像理所当然。
楼纪章将她放在床上,知道她的身子没有完全恢复,不再打扰,任凭她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冷鸢终于战胜了沉睡,醒了过来,看到的是熟悉的青纱白账。
这里是哪里,她当然知道。
身体近处有了反应,有人移动身子过来,抬眼,看到的是楼纪章关爱怜惘的眼神。
“怎么样?感觉好点儿了吗?”
冷鸢坐起,朝他虚弱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喝点汤吧,喝了再睡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汤汁递过来,平淡而没有做作,却让人觉得舒服。
冷鸢几乎移不开眼去。
喝下了汤,她觉得精力回复了许多,又免不得为楼纪章的大胆后怕。
“怎么想到去皇城找我,你不知道你去了就会有生命危险吗?”
“如果没有你,生命还有何用?”
楼纪章说得真诚,听得冷鸢眼里抖落无数泪花。主动搂住他又是一阵拍打。“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命,要是你真的为我而死,让我如何继续活下去?”
回应她的是有节奏的拍背,楼纪章温润如玉的声音总是那样能轻易拨动她的心弦。“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你还没有答应嫁给我,我怎么可以就这么死去?”
嫁给他?
她的脸红了起来。
抬首与他对望,从他眼里看到的是真诚。
“你真的不在意我与萧墨离一起十几年的感情吗?说不定我还会因为爱他而无法真心对你。”
摇头,他笑了起来。“爱你是不会计较一切的,就算你的心里从来只有他,我也相信可以用真心换得你的爱。十几年又如何,我们还有更长的时间可以一起过,四十年,五十年,总之,比这十几年更长。”
“嗯。”
好感动。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与其与人一起争着那一个男人,不如就这样,跟着眼前这个男人生死不渝。
楼纪章看到她点头,心头一喜。“你答应嫁给我了吗?”
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只是这样的话直接点头着实难堪。
其实,她就应该是他的,她的身体,他早已见过,只是无实而已,这又有什么区别?
女子的身体一旦被男人看了就要属他,本就是如此。
上天注定她要再回到楼纪章的怀里。
楼纪章突然沉下了颈,对着她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本是欲要为你找天山雪莲,但终究还是错过了。”
原来他一直没有回属地,而是去找雪莲去了。
“雪莲十年一开,没想到我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
“是谁?”本是无意问出来,这寻找雪莲的人想必定多,也说不定是哪家人物。
楼纪章突然禁声,脸色也不那么自然了。好半天,才道:“萧墨离。”
萧墨离?他怎么会去?他的皇宫里不是多得是天山雪莲吗?
楼纪章显得有些尴尬,不意滑落的袖口里露出一道长长的伤疤。
“你怎么了?”她握上那臂,那伤还在发火,显然就是新近伤的。
楼纪章将手缩了回来,尴尬地咳了咳。“没事。”
“肯定有事,是不是和萧墨离交手了?”
冷鸢只是随便猜猜,不想楼纪章再次沉默,默认了这一切。
“是的,当时看到雪莲,他和我一起去抢,发生了争斗。”
“而后,你受伤了?”
楼纪章沉默许久,再次点头。
原来,他这些天的失踪是因为受伤了。
“我跌下了深谷,费了好多时间才爬上来的。”
生死间的争斗,萧墨离这次又胜了,得到了雪莲,得到了她。
所以,二哥不得已把她给了他。
冷鸢一想到这些,对萧墨离的恨更深起来。
“他,原来是这样可恶的一个人。”
楼纪章却拉着她直摇头。“若不是他,你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不怪他,反而还要谢他,其实,就算我得到了那株雪莲也救不了你,你需要的是三株。而萧墨离,他的宫中刚好还有两株。”
原来她还有不知道的事情,两个男人为了她而在悬崖上争斗,差点失去生命。
她的心是感动楼纪章的,他的深明大义,他的至死不渝,他的冒险为她,这一切,都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
而对于萧墨离,她暗下了眼眸。“为什么要谢他?他杀了我的父亲,我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楼纪章沉默,他突然没有话说了。
好久,才道:“你再歇会儿吧,跑了这么远也累了。”
冷鸢听话地躺了下去,已然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这些天我们就把婚事办了吧。”
楼纪章又是一顿,这是他等了多久的答案,当答案就在眼前,他等到结果时又百感焦集,无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