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也是小女儿顾佳欣的生日,顾母也知道今天她会请同学来家里吃饭,特地嘱咐王阿姨要准备丰富的晚餐,同时也去元祖定了一个生日蛋糕。
顾佳怡也是知道今天是妹妹的生日,打算补完课去给她买礼物的,平时有家里的司机接送,但是今天,她因为想去挑礼物,所以没让司机过来接,决定自己坐公交车过去。
每当一天的补习结束,印煦常常会与秦力帆结伴下楼,傅初静则与李若思边说边笑地一起出门,每次都是顾佳怡落单,看着前面成群结伴,嘻嘻哈哈,自己一个人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穿鞋下楼,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安、徘徊犹豫、茫然无助。
出了小区,家里来车的则上了家里的车,有时,也会互相搭车,顾佳怡背着自己的书包,像个隐形人一般,走着,经过他们的车前,不自觉地低下头,似驼鸟一般,遇到危险会把头埋进沙子,以为这样可以躲避危险,而她则是希望躲避目光。
车子一辆一辆从自己身边开走,顾佳怡站在公交站前,有些发呆,目空一切。
没注意到身边停着一辆车,直到听见一声,“顾同学——”,顾佳怡才惊疑地发现眼前的车,和坐在车后座摇下一边车窗的印煦。“去哪儿,顺便送你——”
顾佳怡的大脑有半刻的死机,始料未及,然后才赶紧摆手,“不用了——”
“没关系,上来吧——”印煦发扬同学之间互助有爱的精神,这是他从小到大家里所受的教育。
顾佳怡迟疑地挪动脚步,终于,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难得有人主动理她,就更应该抓住这个机会,更何况还是一向优秀的印煦。
她不再犹豫,道了谢,很有礼貌地上了车。
司机重新启动车子,她和印煦并列坐在后座,不过等她坐上车,她就后悔了,她紧张地根本不知道该把双手放哪里,双脚并拢,规规矩矩地像个小学生。
印煦凭着第一次见面的感觉就知道她是个拘谨且胆怯的女孩子,对于她上车的反应也没说什么,只是问她,“今天家里的车没来接你?”
顾佳怡点点头,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恩,我打算自己去银泰百货。”眼神一直都是飘着的,偶尔看着前方,偶尔看向窗外,就是不敢看印煦。
印煦没听清,只是看她点头,于是问“那你家住哪儿?或者你打算去哪儿?”
顾佳怡从来没有这样受过同学之间这样的恩戴,即使换了学校,同学还是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她,她被班里的男生评为年级十大恐龙之一,她走哪儿,身边总会发出一阵有意无意地笑声,她习惯了,麻木了,自卑成瘾,头也更加地不敢抬起头,有自卑的存在,就摆脱不了孤独的阴霾。
可此时她觉得有一抹阳光在照亮自己,暖暖的,她甚至觉得这抹阳光就是她的救命草,她试着放量自己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样蚊子哼哼,“我想去武林路上的银泰——”
印煦点头,继而对司机说,“董师傅,等下往武林路那边绕一下,到银泰门口——”
顾佳怡心存感激地看着印煦,印煦则像个普通朋友放松般地有一腔没一腔地与她闲聊,车子很快就到了银泰,顾佳怡局促地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慌张地竟然鞠了个躬,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没注意地撞到车盖上,疼得她呲牙咧齿。
印煦连忙询问,“没事吧——”
她只能说没事,难不成她还能在他面前哭出来,两人正欲告别,突然听见身后似乎有人在叫唤自己,“顾佳怡?”语气带着强烈的不确定性。
还没等她回头,那人就百分百地笃定,且带着一股怒意地一把将她拉扯过来,“姐,你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多久,打你电话,你好得也回个吧!”
“佳欣?”顾佳怡被这股猛力的主人给怔住了,眼前的人不是顾佳欣是谁。
这一顿莫名搞,连坐在车里的印煦也倾身往车窗外看了过来。
顾佳欣后知后觉地才开始打量起车,一看,更觉得莫名其妙,“这谁的车,你怎么从这车下来?”
顾佳怡心里的问号比她还多,不答反问,“佳怡,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妈不放心你,非要让我来银泰这边找你——”顾佳怡听她一提这事,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是她的生日,本来应该享受寿星的态度,却被老妈指使出来找迟迟不回家的“姐姐”。
顾佳怡习惯性地低头,“对不起——”
顾佳欣最受不了顾佳怡那受了委屈似的小媳妇样,每次一听她说对不起,她就只好作罢。“走吧,回去——”
顾佳怡这才发现印煦的车一直停在旁边,没开走,印煦的目光刚好从旁边移过来,恰好对上她的目光,见没事,笑着挥手,“再见——” 然后车子缓缓向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