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生地不熟的,此时慌张得就犹如错手杀了人的逃犯,左寻右盼,嘴里像念经似的重复着,“佳欣,佳欣,佳欣——”不过声音小的犹如蚊子在哼,她太不起眼,导致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压根注意不到她的不安。
顾佳欣回到自己的教室,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佳怡没有跟上来,她放下书包,焦急地往窗外探了半天,依旧没影,越发地觉得不安,早上妈妈特地交代过她,要带着姐姐去7班班主任那里报到,她倒不是担心真的弄丢顾佳怡,而是怕妈妈知道事情后痛骂自己。
她“忽地”站起来,跟同桌交代了一声,“等下执勤的人过来,就说我去上厕所了——”说完,人飞速地跑了出去,迎面跟刚准备进教室的谭澈撞了个满怀。
“找死!”谭澈骂咧咧道。
顾佳欣连声对不起都不说,推开挡道的谭澈急速下楼。
谭澈气不打一处来,拎起自己的拳头,在她的身后空挥了一下,以表自己的不满。
正当自己收起拳头,刚要走进自己的教室,不经意地发现从走廊另外一道楼梯口走上来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像个偷窃的小偷慌里慌张的抬头看,再配上她昏天独厚的土味,完全就是杭二中一道独立的风景线。
他只顾着心里嘲笑她,还没反应到她人为什么出现在这,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见她停在7班的门口,迟疑地不敢进去。算是明白了,顾家把这个从农村找回来的土妹,安插进了杭二中,不偏不倚还正好跟自己同年级。
顾佳怡再慌,总算还是有点脑子,她也知道跟着别人进入教学楼区内,然后每一层每一层的找,好在7班的教室就在二楼,找起来也简单,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但她立马迎来第二个问题,她发现她没有勇气进教室。
谭澈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完全没有兴趣再多打量她一眼,转而进了教室。
刚坐下,就听见隔壁教室突然变得闹哄哄的,弄得他们5班的人也坐不住了,各个好奇地张望着7班发生什么事了!
很快,就有查到实情的人回来汇报,“7班转来一个新学生!”
马上就有人接话,“男的,女的?”
“女的!”
男生们马上兴奋,“好不好看?”
“没看清!”
谭澈嘴角上扬,坐在凳子上双手插在裤袋里,一副痞相,应该说他很得瑟,因为只有他知道的最清楚。
同桌贺超还奇怪来着,平时最喜欢带头起义的谭澈,竟然不赶这热闹,可嘴角又带着意味深长的笑,什么意思?他用手肘碰了碰谭澈的胳膊,问,“你就一点也不好奇?”
谭澈一副真理在胸、惟我正确的派头,“那是因为我早就知晓一切了!”
贺超先是一惊,一手指着谭澈的头顶,号召所有的兄弟们看过来“喂,谭澈知道那女的是谁!”
大家不约而同的向谭澈抛来恳求他回答的眼神。
谭澈也不卖关子,他清了清嗓子,略带随性的语气,“切,不就是顾佳欣她姐么!”
大家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是传说的“顾佳怡”啊,各个伸长脖子使劲地往外探,就怕自己不是长颈鹿。
顾佳欣找了个遍,找不到人,焦急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得不暂时放弃打道回府,刚上楼,就被自己班里闹哄哄的气氛给怔住,全班齐刷刷地都向她看来,她在低低的私语声听到几句顾佳怡什么什么的。
她恍然大悟,连忙奔向7班,就发现,顾佳怡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默默地站在教室的后门,任凭7班的人对自己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顾佳怡听见有脚步声,悄悄地抬起眼,见是顾佳欣,就像看到了救星,惊喜地张口就用家乡方言喊道,“佳欣——”由于太激动,忘记转成普通话,那股难听变调的发音,让7班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哄堂大笑。
议论声不绝于耳,“快看,原来是5班顾佳欣的姐姐——”
“我看不像啊,姐妹俩怎么差这么多——”
“其实顾佳欣本来就长得不怎么样,还不是你们男生眼光有问题——”
“听说,顾佳欣已经失势了——”
顾佳欣顿时觉得很是丢人,她真是不想管她这个姐姐,可是要是不管她吧,她又怕被别人说成冷血,说不定回家还要被妈妈教育一番。
她只好用眼神示意顾佳怡赶紧从7班教室出来,别丢人现眼的站在教室后门口。
顾佳怡明显感受到顾佳欣眼里对自己的埋怨和鄙视,耳边是众人的嘲笑声,犹如无数只老鼠惨白的利齿,无情地啃啮着她那颗心,使她的自尊变成了一片残破的血迹。
她不声不响地走了出来,顾佳欣赶紧把她拉了过来,远离7班的教室,然后又一把甩开她,“你怎么搞的,不认路还不好好跟紧我,我妈不是跟你说了,先去找你们7班的班主任,你自己直接去7班,什么意思啊你!”
‘我妈’!?顾佳怡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心里一阵寒,明明是同一个妈,为什么要独独强调‘我妈’,尽管她知道顾佳欣不是有意这么说,但是这种无意反而更加地伤了她的心,她知道妹妹其实是排斥自己的。但是她什么都不说,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良久她才抬头看向顾佳怡,努力地用普通话说,“对不起——”她是有歉意的,但更多的是伤心。
顾佳欣楞了一下,下意识地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恶人在欺负她似的,也不再多说什么,轻咳了声,不咸不淡地说,“我带你去找你们班主任——”强势的人总是会对弱者带有同情心的,但是这样的同情心不一定是真的同情,其实应该说是一种思想上的轻视。
顾佳怡默默地低着头,跟在顾佳欣身后,像极了女王身边的跟班,她其实是害怕每个窗户里朝她射来的目光,像看异物似的看着她,更何况她还跟在一个光鲜靓丽的人物身后,她其实是个细心敏感的女孩,能从7班议论声中察觉到,她的妹妹顾佳欣一定是个在校名人,否则为什么每一个人都知道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