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澈是在暑假的时候,见到“改头换面”的顾家怡的,当时,他刚从杭州大厦买完科比战靴,下楼的时候正碰见上楼到女装区购物的顾佳怡,顾佳欣和顾妈妈。
“顾阿姨好——”他礼貌地打招呼,眼睛却不自觉地望向穿着迷你裙的顾佳怡,然后目光又移到顾佳怡那条又细又长的腿上,带点黝黑,但线条还是不错的。
顾佳怡见谭澈略带吃惊的表情,早已经见惯不惯,她越来越女性化的打扮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讶异,她希望她这样的打扮能够在某一天能被印煦看到,然后被他夸一句真好看,也希望能从别人的眼睛中找到对自己的认可。
谭澈接着跟顾佳欣打招呼,顾佳欣白了他一眼,敷衍地hi了一声,都做了N年的老同学了,小的时候还是上下邻居,打个屁个招呼啊。
最后为了不表示特殊,他也跟顾佳怡打了招呼,顾佳怡没吭声,只是带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谭澈。
谭澈心里直骂她真是个不懂礼貌的家伙,你他妈的爱理不理,拽给屁啊,老子还求着给你打招呼了,哼!
可面上儿还是带着笑,可不就是顾妈妈在此,他放肆不起来,别说,他从小还就是怕顾妈妈,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就像老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猫,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要吃老鼠。
回去的路上,本该因为买到了战靴而兴高采烈的,可是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他似乎对顾佳怡造型的改变有些窃笑,这么看她嘛,其实也没那么丑,与刚来的时候简直派若两人,看来真是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啊,在杭州呆久了,还真的时尚起来了,如果皮肤再白点,走路再挺胸点,脸上再带点微笑,应该还会不错。
当然他还是更喜欢看美女,他常常也会跟班里的男生讨论学校的美女,电视上的明星哪个长得漂亮,很多男生都说顾佳欣长得漂亮,他听了总是没多大感觉,倒是对其他班级的女生评头论足的,他欣赏的女生很多,长得漂亮的,成绩好的,篮球打得好的,等等,他都欣赏,但是他自己也知道他这种欣赏都是暂时性的,移动变化的,小时候看倩女幽魂他觉得王祖贤真是漂亮,后来看了星愿觉得张柏芝真是清纯,再大些看了古墓丽影他心目中的女神就变成了安吉丽娜·茱莉,现在,他又对王菲着迷。
有的时候,他也会问自己,究竟自己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但是想破头也归纳不出共同点,所以他的绯闻女友很多,包括传的最凶的顾佳欣,可是他都没有承认过,不是他不愿意给别人名分,而是真的就没在一起,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他放弃不去看nba而去陪她上街,至少那个女人可以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放弃自己的爱好而去迁就她的爱好,那个才是他心里承认的女朋友。
高三那年,谭澈在课间偶然听到顾佳欣跟别人闲扯时,说到她姐姐顾佳怡最近收到一份情书,然后别人夸张的大笑,谭澈发现自己一点也笑不出来,走过去敲了敲顾佳欣的桌面,“你们几个,课间能不能给我安静点,都高三了,没看见其他人下课还在学习,影响到别人你们好意思!”
顾佳欣环胸,斜睨着他,反唇相讥:“哟,最不学习的那个反倒是教育起我来了,在这里谁都可以要求我闭嘴,就你,别那资格!”
谭澈不怒反笑,“我才不像你,制造噪音,想要老子跟你吵,你还不够资格!”说完,酷酷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这一联串的动作让那几个唧唧歪歪的女生花痴不已,差点都忘记自己是顾佳欣这边的。
顾佳欣懒得跟他吵,冷笑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本习题册,做样子开始学习。
谭澈回到位置上,回想到“情书“两个字,不由得眉头深皱,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堵着自己心头这一块儿,他想不明白,就那样的女人竟然也能收到情书,哪个人瞎了眼啊。
这边,同桌贺超推了推他,压低声音询问他,“你跟顾佳欣怎么了,真吵架了?”
谭澈此时有些烦躁,爱理不理地哼了声,“关你鸟事!”
贺超做出一副表示理解的表情,义愤填膺地拍了拍谭澈的肩膀,“也是,要是我是你,我也得气死,你说高一那个小破孩,什么东西,竟然有那胆追顾佳欣,还搞得那么高调!”
谭澈一片茫然的表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然后抱着篮球出去了。
“喂,谭澈,下节是化学课你不上了——”贺超压低声音小声地提醒他,可是人谭澈早就走到门边了,丝毫没有顾及的意思。
谭澈打到晚自习上课才回教室,晚饭也没吃,浑身都是汗,他拿起一瓶矿泉水就从头上浇下去,愣是把后座的那些安静在自习的男生给吓了一跳,他毫无歉意地说了声sorry,随手抽出一张试卷,漫不经心地转着笔,试卷上还是空白一片,多的只是不断从发梢上淌下来的水滴。
巧合的是,写情书给顾佳怡的也是个高一的小孩,他没见过顾佳怡曾经那干瘪的模样,他见到的是头发柔顺随风摆动的少女,见到的是体育课也不活动坐在操场台阶上手捧书在专心致志做题的少女,在这所几乎没人爱读书的学校里,这样的异类足够引起新生的注意。
顾佳怡也读了那封情书,却无比认真地圈出了所有的错别字回寄给了那个高一男生,她有时坐在书桌前也会想要不要写一封信给在清华的印煦,可是每当自己提起笔,她想好的所有腹稿通通一个字也落不了笔,她又会用读书的方式来让自己没时间想。
到了高三下学期,她的成绩已经到了班里的中上游,这样的成绩再努力下说不定能考上一个三本的学校。可是顾母完全就不给大女儿压力,只随大女儿自己喜欢就好,倒是成天督促小女儿要拼,说什么也得拿下浙大。
顾佳欣也懒得在这高三的节骨眼上专门为了这个争风吃醋,她也是个高要求自己的人,不求最好但上名校这是必须的。
最后,顾佳欣超水平发挥,超出重点线整整80多分,上浙大肯定没问题,不过在盛产尖子生的杭二中几乎各个出类拔萃,很多人已经被各大名校,甚至海外名校提前录取,考上浙大还真算不上有多色,这是最普遍的,当然也有个别几个高考失误的,或者成绩压根就一般的学生,上了二本,最差的也就三本,谭澈就是其中的一个,分数只超出三本线15分,郁闷死他了。
顾佳怡却恰恰相反,她的分数刚刚过了三本线,内心却狂涌,顾父和顾母那是开心的合不拢嘴,大小女儿这次都考得很出色,想都没想到大女儿基础那么差在那样的烂学校里还能考上三本,小女儿更是扬眉吐气,说出去那是有面子,人人都羡慕的。
顾母让大女儿将志愿填浙大的城市学院,隶属浙大的一个三本分校,可这三本的学校因为挂了浙大的名气,有些老师是浙大的老师,愣是高出二本的分数线,荣升为浙江省最好的三本学校,甚至很多刚过一本线的学生都会报这所学校,竞争可谓相当激烈。
但是有权有关系就是个好事,顾佳怡凭着刚刚三本线的分数进了录取分数线很高的商学院的经管专业,与她相似的,谭澈也凭借他老爸和老妈的关系,进了工科类最好的建筑学专业,人家是压着一本线进去的,他两是压着三本线进去的,顾佳怡终于明白印煦走之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你觉得你比他们差吗?要我说,你的起点比他们高的不止一倍,因为你有个好爸爸,那是他们羡慕也羡慕不来的,你可以丝毫不费力气地进入任何高中,但是他们,他们却不能——”
是啊,她应该是被羡慕的那个,她终于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