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厨房里,此时充满了又香又焦的气味,玻璃门开着,安雯一步跨进便怔住了。
“安雯,你怎么回来了?”萧子璃拿着一个还在冒烟的铁锅,对她讪讪一笑。
“噗哧!”安雯了悟,她笑起来,点点他的脸,“哎,你今天怎么会把脸搞得像个大花猫啊?你不是会烧饭烧菜的嘛。”
瞧他锅里的番茄炒鸡蛋全煎焦了,几乎成了黑炭,琉璃台上也满是水,看来刚才扑了火,惊慌之下,他把自己的脸也抹上了锅灰。
“呵呵……我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成了这样。”萧子璃放下锅,洗了洗手,掬起水又抹净了脸。
“谁的电话让你忘了煎蛋啊?”安雯睨着他,满眼的兴味,“女朋友啊?”
萧子璃拿起一块干毛巾擦手,微微笑了笑,避而不答,反问她:“见着你表哥女朋友了?”
“见着了,美女一枚。”安雯回到客厅,把包扔到沙发上,然后从一张椅子上拿起一条围裙围在腰间,“我帮你烧。”
“不用了,我已泡好一桶面。”萧子璃点点餐桌上的方便面。
安雯皱皱眉:“你不能老吃这些,好好为自己身体着想吧。”她仍然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她就给萧子璃煮了一碗鸡蛋面条。
坐在沙发上,她看萧子璃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唇角扬笑,说了一句:“我看以后我俩一起生活得了。”
“噗……”萧子璃嘴里的一口面条猛地喷了出来,怔怔地看着她。
“哈哈……”安雯笑得前俯后仰,手指点着他,“喂喂,我说萧总,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别那么惊讶好不好?每次都把我的话当真。”
萧子璃抽出纸巾擦擦嘴,尴尬地一笑:“知道我胆小的话,你就别吓我,每次我吃东西你就这样。”
“你就这么怕我黏上你啊?”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哪个问题?”
“……”萧子璃望着她,许久,他还是笑了笑,摆摆手说,“如果这一生你是我的红颜知己,此生我会很满足。”
“红颜知己?”安雯若有所思,神情变得静柔,她望向窗外,外面的夜色很美,她微笑着说,“我在想,男女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纯洁的友情,如果有,我愿意是其中一个,做你的红颜知己,看着你幸福、快乐,如果你痛苦悲伤了,我默默陪在你身边,只是一个无声的微笑或轻轻一个拥抱……此生足矣!萧总,你知道吗?爱人会为你流泪,而红颜知己只会用眼睛看着你,感受你的心声,却不掉一滴泪……”
“是,我希望以后你在我面前不掉一滴泪。”
安雯回头看他,萧子璃迎接她的目光,四目相撞,俩人“噗哧”一下同时笑起来……
陈俊楠周末带着婉儿与妞妞去了宁波,从江心市到宁波只需要开三个多小时的车,他们在那里游玩了名胜古迹,并带妞妞去看了大海,婉儿是第三次到宁波,一次也是跟着陈俊楠,一次是跟母亲去普沱,这次重游的心情已不同往日,他们有了个女儿。
妞妞还小,一路上几乎都是抱的,陈俊楠难得放下她,给她们母女拍照留影,有时也会把摄像机交到好心人手上,让他们帮忙拍下他们三口之家幸福的镜头。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陈俊楠来回开车显得有些疲劳,回到家时,他的脸憔悴了许多。
妞妞到家就睡了,婉儿收拾行李,陈俊楠体贴地说:“你也去洗洗睡吧,这一路抱着妞妞够辛苦了。”
婉儿摇摇头:“我还好,”随后她望着陈俊楠又说,“俊楠,我想去考驾照,以后出去玩,我可以帮你开一段路。”虽然她在大学里学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有些生疏。
“好的,我这几天帮你物色一辆车,妞妞上幼儿园了也需要接送。”陈俊楠一口答应。
晚饭的时候,婉儿与妞妞都没有下来吃饭,邢素素脸色不大好看,吃到一半终于开口问陈俊楠:“我听花合子说,妞妞明天就去上幼儿园了?”
“是。”陈俊楠表情如常。
邢素素重重地把筷子撂在桌上,语气极其不满:“你们是不是不把我放眼里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就决定了?”
“素素,婉儿不是跟我们商量过了吗?”陈老太太皱着眉,不满地睇着媳妇。
“妈,她只是跟我们提了一下,也没说下个星期啊。”
“下个星期,下个月都一样,妞妞还是去幼儿园的好,她在家一个人玩太寂寞。”陈老太太说完就端起饭慢慢吃起来。
邢素素不敢顶撞老太太,只好拿眼睛狠瞪了陈俊楠一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陈俊楠看着母亲走出了餐厅,长长地叹了口气,陈美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吃完饭,陈美琳来到了婉儿的房间,见她还睡着,她便来到了书房。
“哥,你还是去跟妈妈解释一下吧。”陈美琳看陈俊楠在玩电脑,走过去轻轻提醒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陈俊楠不以为然,继续浏览网页。
“哥,这件事你跟妈妈说最好,花合子也跟我说了,她说妞妞的名字是乔芸熙,看来婉儿心里也是存着气的,要不然怎么会让妞妞姓乔啊,她不是说妞妞是你亲生的吗?”
“好了,烦不烦?”陈俊楠从椅背上拿起外套。
“哥,你还要出去?你不是很累吗?”见陈俊楠走下楼梯,陈美琳急急赶上,冲着他背影喊。
“你不用管我。”陈俊楠边走边套西服,刚刚走出大楼,迎面碰上了邢素素。
“妈……”
“你想去哪里?”邢素素不悦地盯着他的脸,“瞧瞧你这段时间都瘦成什么样了?我还以为她回到你身边,你有多开心呢,没想到你还是这个样子,又想出去喝酒了?”
“好好,我不出去。”陈俊楠挥手,走到院子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垂着头,他的双手插进了浓密的黑发中。
“妞妞的名字婉儿与你商量过没有?”邢素素坐到他身边。
听到母亲发问,陈俊楠的心里好像让人捏住了一根神经,猛烈一抽,疼痛不己,月光下,他面色清冷,白得不真实,“妈,是不是你让妞妞姓乔的?”良久,陈俊楠抬起头,黑眸湛湛地望着母亲反问。
邢素素目光一闪,神色仍很镇定:“怎么了?她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我只是随便那么说了一下,她就当了一回事,既然她同意姓乔,那就随她吧。”
陈俊楠不由得苦笑了声:“呵呵,妈妈,想不到在你心里,妞妞还不是你的孙女。”
“没看到亲子鉴定书,我这心里终是不踏实的。”邢素素坦然道。
“妈,你要我说几遍你才信那?”陈俊楠烦躁起来,双手落在石桌上,手指慢慢曲向了掌心,指甲掐到了肉,点点滴滴的疼。
“你别对我这样,儿子,你们还没正式成为夫妻呢,你怎么就这样护着她?要是真的成了夫妻,你还不把我赶出陈家啊?”邢素素瞧儿子这副态度,心里着实不痛快。
陈俊楠苦恼地蹙紧了眉头,叹口气,才放柔了语气:“妈,你与婉儿好好相处吧,只有你们好好相处,我心里才舒坦。”
“我没怎么样啊,难道她在你面前说我什么了?”
“没有,她一句话都没说,可我看得出来,她有心思,她在这儿不快乐……妈,要不是为了奶奶和你,我真的会带她们娘儿俩离开,所以,你还是接受她们吧,别想着她有哪里不好。”陈俊楠无奈地说。
听完陈俊楠的这段话,邢素素沉默了,抬头看看天空,她突然轻笑了声:“好,我不管你们,我随你们怎么折腾吧,到时候你的名气臭了,你让人嘲笑,你别再来后悔。”
她起来走了,陈俊楠仍坐在石凳上未动,夜风拂来,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他闭上眼,深邃的脸庞隐隐笼上了一抹愁绪,耳边有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响,恍惚中,他仿佛又听到了一群朋友在酒吧里的嘻笑与调侃声……
“陈总,我们最佩服你了,等了你老婆两年啊,这两年我们哥几个可是玩了不知多少女人了。”
“就是啊,还是陈总好,对老婆忠贞。”
“换了我呀,结婚那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可没有陈总的度量。”
“哎哎……没证据可不要乱说啊,谁说遭绑架了就会受辱?我是瞧你们酒喝多了。”
“陈总,喝喝喝,女人嘛,有一个放心里疼着爱着是好事,我们得向你学习,但男人酒是要喝的,来吧。”
……
婉儿醒来时,陈俊楠还没有回到房间,她看看床柜上的时钟,已是晚上十点了,看来这一觉睡得还真长,走出房门,她走进妞妞房间,花合子说:“小小姐半小时前醒来一下,喝了一杯牛奶又睡着了。”
婉儿走近床看了看女儿,替她掖了一下被角,又轻轻地走出了房间,她下了楼,客厅很静,想来陈老太太与曹妈妈都睡下了,她去厨房找了点吃的,然后走出了屋。
原本想看看陈俊楠的车在不在,可一出门,她就看见前院的一张汉白玉桌子旁坐着一个男人,他身着一件灰色的西服,头趴在桌上,似乎睡着了。
婉儿顿了一下,确信他是陈俊楠之后,她轻轻走了过去,只见桌上倒着一个酒瓶与一只酒杯,她拿起酒杯闻了闻,酒很香,是极品红酒,整瓶都喝完了。
陈俊楠一只手臂伸长,头枕在臂上,侧着脸,篷松的头发遮了额头一角,长睫掩睑,睡梦中的他脸部线条柔和,却略显消瘦,婉儿凝视着他,心潮不知不觉澎湃起来……这段时间他活得累吧?
伸手,她轻轻抚着他轻蹙的眉宇,头伏在了他的肩膀上轻唤:“俊楠,俊楠,回房睡吧。”
陈俊楠动了动,手肘弯起来,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声音:“婉儿……我没有嫌弃你,没有……”
婉儿一震,夜色顿时如一团寒冷的浓雾罩住了她,她颤动着唇,手从他身上慢慢收回,似在问他,又似在自言自语:“俊楠,你嫌弃我?”
“婉儿,我没有,我没有……他们说你肯定被人玷污了,可我不相信……真的,真的……婉儿。”他抬起一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抓挠了几下,没有抓到任何东西,他又垂落了下来,随后头转了个方向,又呼呼大睡。
婉儿呆呆地坐在他身边,整个心思陷入了浓浓的伤痛与悲伤之中,眼眶里的泪水不停地涌动,可她紧握双掌,硬是强忍着不掉下一颗。
不知何时,曹管家出现在了她身边,“少奶奶,少爷醉了,我帮你扶他上楼吧?”他轻轻地说。
婉儿忙站了起来,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微微一笑,对他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