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夫人闻听方才刘氏对阮春芽吼出的一番话,就知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又听闻二子也插手此事之中,定是此事中出了什么岔头。自己也不是什么有治家有道的当家主母,此事还是凌昊天回来再做打算。
可是那刘氏却不依不饶,“婆母在上,那时媳妇所说的欲将这女子扶正,让其子与王爷嫡子争夺王位的话,正是这小贱人口出的狂言。依我说,媳妇阻止夫君娶妾是大大的不对。但是,这心怀祸胎的女子却是留她不得,不如,媳妇今日一剑把她杀了,免得日后再生事端,二弟回来怪罪下来,一切全由媳妇独自承担。”说罢,竟已长剑再次出鞘。
荣华夫人虽说是在京城女眷中摸爬滚打成就了自己的神话。可到底只是个在内宅中呼风唤雨的千娇百媚的妇人。哪里见过这等阵势。不免花容失色道:“媳妇,不可,你快快助手。”
刘氏哪里管那么多,竟不等荣华夫人允许,便披头散发地捡起地上宝剑,疯婆子似的一剑向凌昊宇怀中的阮春芽刺去,口中大呼:“小贱人,纳命来。”
那阮春芽本就被打得只存了一口气,如今一见那长剑寒光闪闪,向自己刺来。不由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就晕倒在凌昊宇怀中,凌昊宇也正瞠目结舌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满室里只有追随刘氏的王妈妈有些功夫,此时欲待上前阻止,已是晚了。
眼看着剑尖就要刺入春芽的咽喉,忽然只听见“铿”的一声,不知何处飞来一颗石子儿,已将那刘氏手中长剑震落。却听得门口传来一声粗豪的怒吼:“逆女,好大胆子,竟敢仗着你有点儿武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接连做出这屡伤人命的事来。怪不得有人告到督察院去,让我在院判大人那里出丑……”
荣华夫人这才惨白着脸自惊惧中醒来,强打精神迎上前去道:“原来是亲家公来了,快快请进屋里坐……”
来人正是刘氏的生身父亲,当朝平西大将军刘凤武。那刘老将军满面怒容地注视呆怔在那里,手捂虎口中的刘氏,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传来凌昊天爽朗的笑声:“哎呀呀,刘世伯,您不是在忙于西疆战事么,日日为国鞠躬尽瘁,日理万机的,这却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莫不是想念大嫂子,昊天这几日正有意让大哥送嫂子回家休养……”
荣华夫人也捂住胸口道:“这宇儿与媳妇成亲也有五六年了,虽说是媳妇性子强悍些,却也将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管得服服贴贴。小俩口的日子过得不说是蜜里调油,却也是风声水起。虽说是这媳妇至今不曾生育,我这做婆婆的却也不似别家的婆婆一样小肚鸡肠的,总拿这个当了说辞,谁曾想,是我这不成气候的宇儿让人操心……”说罢不觉滴下泪来。
那刘老将军虽然不常在朝中走动,却知道女儿这婆婆与朝堂中那人关系亲厚,而这青云王却又因精明机智,骁勇善战而被当今皇上极为器重。而方才他说出那番话里,更是绵里藏针。
前日他刚从西北战场归来,在家休息了一日,今日刚刚进宫觐见完皇上,步出清华门才几步,就有督察院的小冯御史偷偷将他叫住。说有人一张状纸将他女儿告了。说是因妒成恨,聚众将人家民女打成重伤。幸好有青云王从中调停。对方情愿私了。刘老将军见女儿将荣华夫人,青云王这对母子带来这般大的麻烦,为怕再生事端,忙先匆匆赶往京郊安抚了下春芽家的父母。
得知春芽已入京,怕这逆女再生事端。忙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青云府来,刚一进门,就赶上这逆女仗剑杀人,这还了得?而青云王爷方才的说辞,细细想来,竟有要将女儿休掉的意思。
让大哥送嫂子回家休养,却不是小住。也未曾说过几日再去接……
而那一直从不在自己眼前说自己女儿过失的亲家夫人,今日竟也说到女儿的强悍,入府五年无所出,口上是言凌昊宇让人操心,实则是在指责自己这败家的女儿胡作非为,四处惹事生非。
罢了。罢了,为了自己省心。也为了女儿的将来,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运足掌风。抓过刘氏,虎目含泪,在她周身一阵大力的扯拽,点穴。那刘氏哪料得到一向慈爱的老父亲会对自己下了这番毒手,不由疼得目呲尽裂,鬼哭狼嚎。
未久,她竟像个泄气的皮球般萎顿在地。面色惨白,竟没有一点儿生机。
刘老将军不忍去看她,回身对着荣华夫人与凌昊天言道:“亲家母,王爷,逆女所做之事被人告到督察院去。她所做的坏事,我已尽知。今日,原是来为她所做之大逆不道之事给亲家母和王爷来赔礼倒歉。
却不想正见这逆女持剑行凶,莫说亲家夫人也忍无可忍,就是你爹爹我也看不下去,现下我已将她的武功废尽,看她以后如何行凶。若再不悔改,我断她手筋脚筋。只求亲家给她一口饭吃……”
刘老将军没来前,刘氏还以为可以躲回家中那个避港。却不想他竟已绝情到这般,且已断了自己的后路,不由得嘶心裂肺的哀嚎着叫娘。
刘老将军不由得潸然泪下:“逆女,你还有脸叫娘,自古以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母亲因为你这两年一直不曾生育,又不肯叫姑爷娶妾。她几次三番劝你,你却不听,她早已没脸上门来。如今你惹下这滔天祸事,我也无脸接你回去。她知道后更是无法上门来看你。自此,你好自为之罢。若是懂事的,赶紧给你婆婆认个错。与昊宇所娶的妾室认了姐妹,从此改过,好好服侍昊天才是。”
荣华夫人见这刘老将军说得入情入理。这才微露笑颜道:“亲家公说得哪里话来。这也原是我们昊宇的不是……”
刘老将军黝黑的面庞已羞得紫涨,摆着手,连连说道:“亲家母,王爷,原是我那逆女行事乖戾,让我无颜再呆在此处。刘某先行告退。”说罢看也不看那刘氏一眼,虎步生风,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氏见大势已去。不觉蓬头垢面地抬头,见婆婆,小叔,还有沈绿乔正用种说不上来的眼光瞧着自己。而仍缩在凌昊宇怀中的春芽已自醒来,正不屑地撇着嘴,睁着一双得意扬扬的双眸,极为兴奋地望着自己。
刘氏的心头又痛又恨,不觉怒极攻心,吐了口鲜血,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