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照片
湿了的鞋2015-10-22 16:573,481

  这几天,格瓦小学的孩子们非常开心。他们原本只有语文课和数学课,可是自从来了客人以后,他们就多了声乐课和科学课。

  那个査老师啊,人长的好看,唱歌也很好听。她教他们唱外面的流行歌曲,那首《送别》,他们已经会哼哼了。

  还有那个很厉害的黄老师,教他们科学,讲科技,讲怎么样种出来的菜卖的价钱更高。

  另外一个可爱的女老师姓缪,她可会讲故事啦,都是童话故事。哦对了,她还会做衣服,王小虎的衣服是他哥哥的,太大了点,哥哥穿又小了点,缪老师就帮他把衣服改小了,只是缝了几针,就合身了,还说以后把那几针拆了,就又变大了。

  还有那个长得很帅气的冯叔叔,他很会踢球,还常常跟他们讲外面的一些新鲜的事,他还出过国呢。不过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很厉害。嗯,怎么形容呢?哦对了,就是缪老师故事里的王子!还有还有,他还会做饭耶!自从他来了以后,他们的中饭晚饭都是他做的。而且,顿顿都很丰盛,有鱼,有肉,蔬菜也不只有倭瓜了。开始他们都不敢吃,第一天晚上他做出来的时候校长和査老师都不高兴了。可是后来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校长又同意了。反正,他们就是吃的很好就是了。

  宇翔跟赵校长说的是:“我妻子怀孕了。”

  怀孕了还千里迢迢的到山里来,这是老人家没想到的。依凡本来坚持自己不需要特殊照顾,但是老人家沉默一阵后,说她不是在山里长大的,跟山里的女人不能比,还是小心的好。所以,就同意了宇翔因为依凡而带给大家的福利。至于食材嘛,当然是李铮每天从山外运进来的。

  宇翔本来安排李铮带着私人医生和基础药品跟在后面,但是他们在格瓦都是住在农户家,再来两个人不在计划范围内,他也不想给依凡添麻烦,就安排他们留在离格瓦最近的镇子上。本来依凡不出什么事,他们可以不用进格瓦。但是在他见识了格瓦的伙食以后,当即决定让李铮每天送菜进来。

  他吃苦无所谓,可是他看不得依凡吃苦。这段时间,她越来越容易疲劳,怀孕对她本身的消耗很大。如果营养再跟不上,虽然谈不上什么严重的后果,可是看着她有一点不舒服,他就心疼得慌。

  反正李铮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每天开几个小时的车,打发打发时间吧。

  还好赵校长理解,还教了他怎么使用灶头。为表感谢,他主动包下了格瓦小学这个星期的做饭任务。依凡和另外两个女孩子听说他要当伙夫,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幸好孩子们的欢呼缓和了他的尴尬。这个死女人,不是为了她,他用得着这么劳心劳力的嘛!

  老人家在听说他要做饭的时候,也是明显的一愣。不说宇翔的家庭,单看他一身穿着,也知道他不是一般人。这样的男人,竟然会做饭。再看他熟练的动作,以及绝对称得上可口的饭菜,老人很是欣慰。有时候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宇翔忙忙碌碌,他会在心里感叹:“你把他教的很好。”至于这个“你”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格瓦小学有一对姐弟,姐姐白茉今年10岁,读五年级,弟弟白朗今天8岁,读三年级。

  依凡在这里待了三天以后发现,弟弟白朗住校,一周回家一次。姐姐白茉却是天天回家。如果家住的不远,弟弟也可以每天回家。可是如果住得远,姐姐为什么要每天回家呢?

  问了赵校长才知道,白家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一年都不一定回来一次。家里还有一个常年卧床的老太太。白家的所有家务,包括照顾老人和地里的菜,都是两姐弟在打理。他们家离里学校有三里地,对山里的孩子来说,不是太远。但是白茉心疼弟弟,平时都不让他来回跑,只自己天天回家照顾奶奶。

  为了能同时兼顾家务和学习,白茉平时非常努力,预习、复习,都做得很到位,农忙季节,她没有时间来学校,有时候会让白朗帮她听着,尽量复述给她听,听不懂的就一起攒着,回学校再问校长。赵校长知道她的情况,也很照顾她。在非农季节,会在她能承受的范围里多给她上些课。这样东拼西凑,她都能跟上进度,并且成绩还不错。

  这个坚强独立的女孩让依凡很感动,也想更多地探究女孩的生活。并且她还划算着,能不能通过这次晚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一些改变。

  恰好前一天晚上,班里最小的李小牛睡觉的时候尿了裤子,本来洗一洗晒晒干就行,可是偏巧天下起了雨,一时半会干不了,其他人的裤子他穿着又大,宇翔就想着陪他回趟家,换了裤子。

  李小牛家离学校有四里多路,跟白茉家一个方向。依凡就琢磨着跟宇翔一起,陪着两个孩子回家。担心雨天天黑了路不好走,还请了半天假,中午出发。

  其实宇翔并不是那么希望依凡走这一趟。毕竟下雨天,山路不好走。她怀着孩子,总让人不放心。可是想了想,这样他能跟她多些相处的机会,回程就他们俩带着一个小孩,感觉也不错。而且有他一路护着,应该不会有事。于是犹豫过后,他也还是答应了。

  考虑到依凡的身体,他们走得很慢,到白茉家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再这样走到李小牛家,估计回来就天黑了。走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依凡已经有些扛不住,便没再坚持,留在白茉家等宇翔。

  宇翔在山路口回头,看着屋里坐在小板凳上休息的女人,说不上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慌。她留在这里,应该没事吧?真不应该答应她走这一趟的。她回头了,在对他笑。嗯,还是快点走,赶紧回来接她。

  一个小时以后,当他看到大雨中悬在陡坡边上的依凡,当他第一次体会到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慌,那一刻,如果撕裂自己能让时光倒流,他会毫不犹豫。

  时间回到他离开后不久,白茉的家。

  白茉一回家就忙碌开了,烧水、做饭、帮奶奶擦洗,因为下了雨,还要去后院巩固菜棚子,再去鸡窝里捡鸡蛋。别看说起来简单,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自己做这些事,还是很困难的。

  依凡说了要帮她,她硬是不让。冯叔叔走的时候说了,查老师肚子里有小宝宝,一定要好好照顾的。

  可是依凡也不能看着小姑娘忙得脚不沾地,自己什么也不干不是。最后白茉说不过她,就指派了她看着锅里的饭。其实饭什么时候熟,白茉心里有数的很,让依凡看着,无非也是让她心里好过点罢了。

  “奶奶生的是什么病啊?”

  “瘫痪。前年采药的时候摔着了,就瘫痪了。”

  “采药?是了,这里好像有挺多药材。”

  “嗯,那天刚下过雨,路滑,奶奶就从陡坡上摔下去了。所以啊,待会你们回去,千万小心,山路边上很多陡坡。”

  “我知道了,谢谢。那你父母在哪?”

  “在广州,在厂子里打工。”

  “多久没回来了?”

  给奶奶擦背的手一顿,声音也轻了些,“快三年了吧。前年头奶奶伤着,为了医药费,就出去了,再没回来。”

  一时间话题有些沉重。

  依凡环视四周。屋子里很暗,只有灶台里的火发出微弱的光。白茉本来想给依凡点根蜡烛,依凡没答应。目光停留在墙上的一张老照片。慢慢走近。

  “那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那是阿爸年轻的时候,还是个小伙子呢。”

  光线太暗,只能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

  “另一个是谁?”

  “是赵校长啊。赵校长年轻的时候很好看呢……”话说到后面,越来越轻,手上的动作已停下,愣愣地看着照片的方向。

  忽然间,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屋子,也照片了依凡的视线。刚才还微笑着的依凡,下一秒表情凝固。照片……照片上的人……

  “我说为什么冯叔叔看着有点眼熟,他跟赵校长年轻的时候长的好像哦!”照片一直挂在墙上,白茉白朗也就在想父母的时候会站在墙角抬头看看,而且一般只看自己阿爸。在他们的印象里,赵校长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所以看到宇翔的时候,只觉得熟悉,却没想到这张照片。这会说起来,自然就联系到一块了。

  白茉还沉浸在发现好玩的事情的惊喜中,依凡的心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巧合这么简单。赵校长第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负责的眼神,宇翔父母纠缠一生的爱恨对错,赵校长留在格瓦的时间,还有,让婆婆一直介怀的,让宇翔无法靠近母亲的,他和他父亲极其相似的容貌!难道,难道说……

  手缓缓地靠近已经破旧的相框,黑白照片里的人,好像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他不是“他”,她知道。而当时的他,眼里还没有那么多的复杂,更多的是喜悦。

  又一道闪电劈下,依凡猛然惊醒。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宇翔?虽说他放下了过去的怨和恨,可是忽然知道眼前的人就是从未见过的父亲,他能承受的了吗?不,还是先不要说,慢慢来,先给他一些暗示,不能太快,对,慢慢来。

  “白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冯叔叔,好不好?”

  白茉有些疑惑。

  “你看,冯叔叔教了你们那么多表达爱的方式,我也要有些回应对不对?这么好玩的事情,就让我亲自告诉他,好不好?”

  “哦——査老师也要向冯叔叔传达爱的讯息?好啊好啊,我一定保密,谁也不说,白朗也不说!”

  骗小孩子是不对的,可是现在,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继续阅读:第35章 他是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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