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昌一家在皇城消声灭迹,外界平静如常。朝中却人心惶惶,杨旭回心灰意冷,果真辞官归隐回到边疆。崔江天不愿失去一员大将,百般挽留,怎奈何杨旭回去意已决。崔城也奏请前往边城戍边安国,崔江天一时拿不定主意。
下了朝,苍苍在国后宫的台阶上迎接前来的崔江天。崔江天走入大殿,脸色不是很好看。苍苍道:“君上有何事烦忧?”
崔江天坐下,叹了口气,捏着眉头道:“杨旭回要辞官归隐,就连太子也上奏要离开皇城,前往边城戍边。孤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怎么一个个都要离孤而去呢?”
苍苍柔声道:“君上多虑了。既然杨大人去意已决,留着也没用。太子么,整戍边疆也未为不可。”
崔江天狐疑地看着她,苍苍莞尔一笑,缓缓道:“君上,依臣妾之见。太子初立,让他出去历练历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来可以磨练太子将来成为一代明君,二来也可为他树立军中威信,稳固江山社稷。”
“孤何尝不是这样想。可是我们父子因为公主善一事,已有隔阂。孤不想他再远去千里,我父子二人少了相聚的机会,只怕误会越来越深。孤就这么一个儿子。”说着便叹起气来,左右为难。
“可是太子一心要去,君上留着他的人留不住他的心。到时候对君上误会更深,父子岂不更加不睦?君上何不称了他的心愿。太子是个聪明人,日子久了,自然会慢慢明白君上的一片苦心。”
苍苍见崔江天渐渐被说动,这个时候宫女拿来一个托盘,盘子上一盏茶杯和一个玉碟子,碟子里是炼制好的药丸,她顺势端了碟子道:“君上,雪域宝精丸已经炼好了。”说着将碟子递到他面前,崔江天看着碟子中静静躺着的一颗小指甲盖那么大的黑丸子,有些踟躇。
“这个小东西真有保精活血,延年益寿的功效?”
哪知苍苍脸色一暗,显出凄楚之色,万分伤感地缓缓道来:“苍苍自幼漂泊无依,身不由己坠入烟花之地也是莫可奈何。今虽得君上垂怜,但以往的岁月却是苦不堪言。每日强颜欢笑苟且偷生不说,还日日担心年老色衰之时,便无以为继。一日苍苍上其灵山拜佛祈求神灵庇佑,早日脱离苦海。途中遇到一山野老妪,年过九旬却依旧黑发腻肤,精神奕奕,崎岖的山间依旧健步如飞,风采不减少年。苍苍心中大感惊讶,便问其原因。老神仙怜我身世凄苦,便将其保寿之法相授一二。苍苍回家尊法练了几日,顿觉身轻如燕,容光焕发,且百病不进身。”
“果然有此神效?”崔江天喜出望外。
苍苍柔情蜜意地往崔江天怀里一到,千娇百媚道:“君上看我如何?”
崔江天再看苍苍,肤质细滑,脸若瓷瓶,两腮粉光腻腻,眼角眉梢说不尽的风情。身上淡淡的香气,说不清是什么香。只觉得勾魂引魄,缠绵难舍。不既然有些相信了。
苍苍起身继续道:“臣妾也觉神奇。后来再去那山间寻这老妪,却怎么也寻不着了。据当地的人说其灵山仙气缭绕,有蓬莱之灵气,常有仙人驻足休憩。若被有缘人遇上,传授一二仙法,也未可知。君上不信可以一试。此法最大的益处是就算不能延年益寿,但对人体却无半点害处。”
“原来如此,怪不得爱妃身上总有股淡淡的香味。”崔江天闻言,心想鹰龙子的事虚无缥缈,到底不能指望,苍苍的药丸试试未尝不可,于是接过她递过来的碟子,取过药丸一口吞下,苍苍又亲自端了茶杯给他喝了几口茶送下去。片刻功夫,果然觉得遍体清凉,耳聪目明,不由啧啧称奇。
崔江天在国后的齐云宫用了午膳,休息片刻便前往明德殿命人草拟圣旨,令太子为三关统帅,整饬边城。
苍苍午睡过后,崇喜蹑手蹑脚地进来,传报陆雪明求见。苍苍轻轻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
即刻命令宫娥为她更衣梳妆,崇喜站在身后,瞧着镜子里的国后啧啧称赞:“君后娘娘实在太美了!”
“哦?”苍苍冷笑,捻着发丝问道,“比起西照和公主善又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崇喜因为齐昌一案,差点被崔江天逐出宫门,幸亏苍苍求情才能留在齐云宫,自是对她奉承有加。
苍苍冷若冰霜地一笑,觑了他一眼,便起身走出内室。外室,陆雪明捧着一个精雕细啄的雅致木盒子,恭恭敬敬地托至头顶。
“君后,属下已按照君后的吩咐,将几样奇珍都找了来了。”
有宫娥走来将木盒接过,打开盒盖,垂首弯腰双手捧着,呈给苍苍看。
苍苍瞥了眼木盒子里放着的东西,嘴里淡然道:“陆大人办事果然雷厉风行。这几样药物可都是世间难寻之物,却也被你找到,想来这世上没有陆大人办不到的事。”说着眼角不经意扫过陆雪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语气中已带有几分钦佩之色。
“君后谬赞了。为君上和君后办事,自然要尽心竭力。这是做奴才的分内之事。”说着话,脑中却一遍一遍地回味方才苍苍说话的语气,那眼角眉梢的风情,哪里想得尽?苍苍本是风月欢场上的女子,妖媚艳丽、专攻男人之心,一看陆雪明的神情,便知他对自己起了不轨之心,不由拿眼多看了他几眼,陆雪明顿时神思荡漾。
苍苍叹了口气道:“陆大人这么能干,对君上又忠心不二,可是君上对陆大人还是颇有微辞。”
陆雪明急道:“君上说什么了?”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收敛神色。
苍苍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接下去道:“因这几日连番出事,君上责怪陆大人办事不力,有意要将内卫统领一职交给东去。”
陆雪明果然失了方寸,但片刻之后就冷静下来,心想自己追随崔江天多年,出生入死,父亲更是为救崔城而死,如今崔江天却想卸磨杀驴,没那么简单!陆雪明不甘心起来,即刻下跪朝苍苍施礼道:“君后娘娘,属下对君上忠心耿耿,还望君后娘娘明鉴。”
苍苍起身上前扶起陆雪明,微笑道:“难为大人了,苍苍知道这些药材都是世间罕有之物,十分难寻。可陆大人居然都找到了,陆大人的赤胆忠心,我怎么会看不见?陆大人放心,我自会替大人从中斡旋,向君上进言谁才是忠臣。”
“多谢君后娘娘。”陆雪明闻言,这才松下一口气。
苍苍又说了些感谢的客套话,便起身离座。临入内室突然转头朝陆雪明媚眼一抛,陆雪明顿感浑身一麻,三魂六魄被勾去一半。呆呆了站了半晌才意犹未尽地步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