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脸顿时一阵青白。
“金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说着,手朝着锦川就伸了过来。
锦川冷笑一声,拍掉她的手,“裴芳茹,大夫人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牺牲到这般田地,这个时候,你还要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来跟我做这无谓的争执吗?”
一提起大夫人,裴氏便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整个人仿佛是失了灵魂的木偶,趴在石桌上,眼泪横流。
昨天晚上和梅涵文几人讨论了一整夜,她越发觉得,有必要找裴氏谈一谈。
“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是大少爷他…不能生育吧?”
裴氏一个孕妇,锦川实在不忍看她流泪,却又无可奈何,听老爷子的意思,分明是这除掉这个孩子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孩子都是一条生命,若那梅涵武真的不能生育,这孩子生下来也算是件好事。
裴氏没有说话,抹干净了眼泪,两眼肿肿的坐在那里,神思飘远。
锦川看看她,“今天你和我的这段偶遇,你是故意为之吧?”
“说吧,但凡我能帮你的,会帮的,只是,我希望你收敛一些,不要再府中这样的招摇撞骗,难道你以为老爷子不知道么?”
裴氏看看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锦川的话,“这几天我的饭菜里都被人下了红花,虽然红花无害,可是怀孕的人吃了,这孩子是保不住的…”
“你说老爷子…”
“是老爷子要拿掉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锦川见她哭的伤心,并无作假成分,心中暗暗决定还是帮她一把。
“裴芳茹,大少爷不能生育,大夫人这才想出了这一招,是不是?”锦川大约明白了大夫人为什么宁可死也不挣扎一下。
裴氏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锦川,“是!那天若不是我贸然对大少奶奶下手,就不会有这么档子事儿!”
“是我对不起娘,我愿意赎罪,你让我死也行,只是…我真的希望把这孩子生下来…”
锦川看看她,“既然你想生下这孩子,好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证从今往后老实本份,不会再胡来,否则,老爷子那里,根本容不得你和这个孩子!”
裴氏对锦川千恩万谢。
锦川只觉得凄凉。
梅老爷大约是梅家心思最深的人了,他利用大夫人的死,将被关进牢狱中的几人弄出来,平息了梅家的这场人命官司,其中手段,可见一斑。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又把二夫人关在如意居里,不准她外出一步呢?
锦川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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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川到如意居的时候,便被守门人拦住了,“三姨太,老爷说了,他谁也不见!”
“如果您是来替四姨太求情的,那就不必了…”
锦川笑笑,并不恼,“那麻烦您转告爹一声,就说,这是大夫人的遗愿。”
也不理会那守门人怪异的眼神,当下转身。
如意居是二夫人的住所,二夫人一向寡淡,对花花草草甚是喜爱,所以,如意居的周围倒是长满了花草。
院墙外,一堆野菊花开的正欢,锦川觉得很是难得,便朝着野菊花开的地方走过去。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偶尔有女人凄厉的声音从院墙里传出来,听得锦川一愣。
那声音仿如鬼魅,惊得锦川和叶翠都是一身的冷汗。
很快,那声音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叶翠皱眉,“小姐,我听这声音,怎么有些像二夫人?”
锦川也有同感,“我也觉得像是二夫人,不过,二夫人怎么可能会发出这么凄惨的声音?”
主仆二人又贴着墙听了一阵子,已然再没了动静。
锦川二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很快便离开了如意居。
一问梅涵文,才知,他已然有二十多看未见过自己的亲娘了。
锦川没敢把自己听到的声音告诉梅涵文,只是暗中接近如意居,探听情况。
很可惜,一连数日,她都毫无收获。
但是,在她心底,一直有一种预感,二夫人的足不出户,和梅老爷脱不开关系。
也许,梅老爷之所以这样囚禁二夫人,跟大夫人的死有关,但是,许多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她的想象。
也许,二夫人也是罪有应得吧…
她只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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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过,七月更热,火辣辣的太阳几乎要把人烤焦,偏生的,这样的日子里,睿亲王接到圣旨,火速回京,连告知锦川这一消息,都是墨千树前来的。
没有当面向睿亲王道别固然可惜,但人生本来就是如此,有聚有散,有散也有聚,锦川双手合拾,在菩萨跟前替他许愿,乞求他一路平安。
锦川如今是梅府的当家人,大大小小的事全部由她过问,而梅涵文则是忙于生意,有时候还要外出,夫妻二人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虽是想念,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眼巴巴的望着,等待他归来的那一天。
忙完了梅家的家事,又忙着店里的生意,锦川却没放下自己的事业,依旧喜欢亲自设计衣裳和一些家具,画好图样,送到店里,让人照着做了,拿出来卖,所得的利润,她和店主五五分成。
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她手中的利润已然达到了四千两。
信心大增,立刻又画了许多的新花样儿,让叶翠送到雍州里最大的铺子里去。
叶翠受锦川的影响,思想和才情比以前也活络了许多,终日跟在锦川身旁,是她得力的下手。
锦川将画好的图纸搁在桌子上,支起下巴,看着叶翠,“叶翠,你可是有喜欢的人?”
叶翠的脸倏地红了,急忙摇手,“小姐,叶翠…不敢…”
锦川见她眉宇之间似有无限娇羞,越发笃定,握住叶翠的手,豪情万千告诉她,“叶翠,你若是真有上心的人,我可以给你打包票,这婚事由你自己做主,只要你看上的男子,身家清白,品貌端庄,我让梅家八抬大轿将你送出门去。”
叶翠对锦川的话并不敢太过想念,但仍旧感激的道,“小姐,有你这句话,叶翠不敢奢望,已经知足了。”
锦川却有意试探,“奢望?”
“莫不成是哪家的公子?名门贵族?”
叶翠急忙摇头,“不是…”
“那是官府中人?”
叶翠又摇头。
“小商小贩?”
叶翠找不过锦川的百般盘问,急忙求饶,“我的好小姐呀,您就饶了我吧,便是我看得上人家,人家四少爷也未必看得上我!”
四少爷?
梅涵瑛?
叶翠也知自己说漏了嘴,红着你急忙避出门去,“小姐,时才的话,您只当叶翠没说过…”
锦川正准备好好给她上一课,告诉她丫环也有喜欢人的权利,可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叶翠躲在里屋,锦川只好自己去开门,看见是梅涵枝站在外面,忙迎了进来,
对于这位五小姐,锦川还是颇有几分赞赏的,至少这丫头的态度刚正不阿,不畏权贵,实是令她打心眼儿里喜欢。
招呼她坐下来,命叶翠奉茶,叶翠这才缓缓走出来,春上茶,便关门出去候着了。
梅涵枝欲言又止,只转着身前的茶杯,紧咬下唇。
锦川见她来找自己,知道她必然有事,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忙安抚她,“有什么事,尽管和三嫂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梅涵枝脸色苍白,惊恐不定,咬唇咬了好久,才道,“三嫂……你可一定要帮我…”
她这副泫泫欲泣的模样让锦川更加疑惑,“到底是怎么了?”
梅涵枝犹疑了半天,在锦川的耳边低语几句。
她面色绯红,死死绞着手中的帕子,看着锦川,“三嫂,若您不肯帮我,只怕是…”
锦川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你怎地如此不小心?”
锦川乍问这消息,只觉得头脑一阵发白。
唉声叹气半天,终是没想出个道道来。
只不停的叹息:这古代女人就是命苦,沦为男人的玩物,偏偏还没有安全措施。
又怕梅涵枝多想,忙又问她,“几个月了?”
梅涵枝景羞红着一张俏脸,粉颈垂了又垂:“算起来应该有两个月了,先前我还以为自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推迟了,后来才发现每天早上都干呕,这才觉得是有了身孕。”
两个月?
锦川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后花园里发生的事。
长吁了口气,月份还小,还有时间想法子补救。
总算这丫头还不至于傻到连自己有了身孕也不知。
看了看她坦的小腹,装作随意的问道,“是那天后花园的那个男人的吗?”
梅涵枝羞红了脸,点点头。
“那你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吗?”于梅涵枝来说,眼前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生不生。
梅涵枝望着她,眼眶里都是泪,“三嫂,这个孩子…我想生下来…”
“也好。”锦川见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倒也不觉得不妥,毕竟,于梅家来说,最近发生的丧事太多,有那么一两件喜事,也是极好的。
另外的话,梅涵枝出嫁,也是件大喜事呢!
“那男人可是知道了?他怎么说?要不要来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