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姑母站在原地脸色惨白,举目无措。
她张惶的神色里除了震惊,还有种罪行败露后的胆怯。
郝驿宸也没说话,像位高高在上的大法官,只待阶下囚做出最后的自我陈述。
两个人都僵持了一阵,郝姑母突然扑过来,“卟通”一声跪在地上,“对不起,驿宸,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口气连说了十几个对不起,然后,揪住侄儿的裤管央求,“你猜的对,你也说的对,当初我和你姑父不是不辞而别,而是被你爸爸发现,是我在你吃的东西里动了手脚。所以……他才把我们赶出去的!我知道,我没脸再回郝家,没脸再见你,可这一次如果不是我们夫妻俩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回头来求你……”
“为什么?”郝驿宸面沉似水,没有看她。
姑妈以为他在追问当年的事,嗑嗑巴巴地解释说,“当时,你爸独揽大权,即不让我,也不让你姑父参与公司的事务,我心生怨恨,就一时糊涂……”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今天?今天的事!”郝驿宸目光清冷,眸底如掠过一道寒光剑影。
“呃?”姑妈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让你们回到了郝家,也让姑父进入亦安,给予他高位。你为什么还要害安若?你今天在她的茶里到底加了什么?”
“这个,我……”姑妈支支吾吾,闪烁其辞。
“说啊!”郝驿宸一声断喝,雷霆震怒。
“还……还是当年的那种……BPA,我……我就是……”姑母声泪俱下,泣不成声,“驿宸,你原谅……原谅我吧!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你姑父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怪,要怨,要恨,就恨我一个人吧!”
郝驿宸沉沉的叹了口气,尔后说,“呵,还记得早上我在餐桌上,请你好好照顾安若的事吗?我以为,您会为了当年的事,对我多少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从而对安若会更好,更上心一点点,现在看起来,是我太天真了!”
郝驿宸眸光幽深,悲哀的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时,他的目光里,只剩下狠戾和决绝,“对不起。我小时候,你对我做的那些事儿,我能原谅。可你对安若做的这一切,我无法原谅。”
起居室里,只剩下姑母似有若无的抽泣声。
“我不想报警,给你们三天,三天之内,在我登上去美国的飞机前,滚出我的视线!”郝驿宸冷酷无情的丢下这一句,然后,拂袖而去。
他被愤怒冲昏的头脑,一点也没有发现,直到最后一刻,哭哭啼啼的姑妈,也没说出要加害安若的原因……
*
郝驿宸回到自己的卧室,他在灯光昏黄的玄关处,先调整了一下情绪。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
母亲一生都活在诅咒和怨恨里。
父亲一生都活在追思和记忆里。
再加上一对寄人篱下,却时时刻刻都精于算计的姑父母。
人世间所有的丑恶,仿佛都集中在这个四角的屋檐下。
他累,倦,疲,乏。
如同身陷囹圄的猛虎,无法破除困住自己的牢笼,施展自己的一双利爪。
直到有一天……
他发现了安若。
如同黑白照片上的一点颜色,一抹靓丽。
他把安若带进这个家,指望能给这个一潭死水的家庭,带来一丝与众不同的温馨,却好像把安若也拉进了一个危机重重的泥沼……
他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安若!”郝驿宸捏了下自己的鼻梁,本能的叫了一声。
好像只有这两个字,才能平复他紊乱的心绪。
可灯光恬淡的卧室里,异常的安静。
他兀自转进安若的房间。
她屋里一团漆黑,床上没人,浴室里也同样空无一人。
这女人,又跑哪儿去了?郝驿宸忧心忡忡,啪嗒一声,点亮了浴室里的灯。潮湿的空气里,沉淀着一股安若沐浴完后留下的特殊香气。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地上的衣篓里。
这女人,根本就没有把衣服洗干净,干嘛要故意骗他?
郝驿宸心里一边暗自嘀咕,一边翻了翻衣篓。把安若刚刚换下来的裙子,连同她的内衣、裤,丝袜吊带等,统统拿了起来。
衣物上,分明还留着一股浓浓的当归味儿。
他一边嗅着,一边推开书房的门,准备像上次的咖啡一样,把它们交给御用的的神探张去化验调查。
可是……
下一秒钟,他就愣住了。
连同他手里捏的小内内,都不合适宜的挂在了他的鼻尖上……
他书房里的灯亮着,房间里有人!
窗帘早已经被人合上,却明显关不住一室旖旎……
安若就站在他书房的正中央,原本一脸娇羞,双颊绯红的她,看到郝驿宸捏着自己的内衣裤走进来,还一付爱不释手,自我陶醉的模样,顿时瞠目结舌,古怪的抽了抽脸颊,“郝驿宸,你……你拿着我的……在干什么?”
“哦,”郝驿宸低头瞟了眼手里的小内内,若无其事的丢到安乐椅上说,“这几件衣服,我有用。”
“有什么用?”安若咄咄逼人。
郝驿宸不想把刚才发生在起居室里的事情告诉她。
半敛眸子,在她的身上放肆的勾画了一圈,然后,唇角轻薄的一挑,“倒是你,身上穿得那是什么?”
那是……
安若身上穿的,正是他送给安若,又被安若拿来压箱底的那件情/趣内衣。
紫色的绸纱不但没能遮住安若娇嫩如羊脂的肌/肤,反而让它在灯光的照射下,映衬出一种别样的妖媚。
随着她起伏的胸膛,随着她微微战栗的身体,随着她似有若无的喘息,让她在朦胧的灯光下,演变成一位漫步花丛中的精灵,又仿若似徜徉在月光下的希腊女神……
郝驿宸不得不承认,每一次打量安若,都能从她的身体上,汲取一种不同与以往的美。
见郝驿宸的目光,恣意的在自己几乎赤裸的身体上巡逡。安若如梦初醒,马上反应过度的团起胳膊,挡在胸前。
但那两团原本己经饱满的乳/房,在她胳膊的挤压下,显得更为丰腴,更加诱人。
一切都美好的不那么真实,如梦似幻,无与伦比……
当郝驿宸的目光,朝安若小腹以下的部位扫荡时,他心里的赞美词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安若在睡衣下,又穿了内裤!
而且,还是在这种极富情//趣和挑/逗的睡衣下。
这说明,无论她的外表有多么的妖冶动人,这女人天生就是个保守派。
“安若,你这是想干什么?”郝驿宸大剌剌的靠在椅背上,像在欣赏一幅价值连城的油画。
他很少看到安若如此主动,所以,仅管他浑身上下,已经被沸腾的热血摧残得丧失理智,但他依旧按兵不动。
“我……”安若怅然若失地看了眼紧闭的窗帘,然后,又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在爱的战场上,她从来都是个被动者,但今晚,她似乎决意改变!
她放下团在胸前胳膊,朝郝驿宸径直走过去。
那条垂在她睡衣上的珠链,随着她身体的晃动,一路摇摆,带着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声。
宛若从天宫里传来的仙乐,令人欲仙欲死的动听……
安若的手,像两块瓷石,轻轻搁在了他的肩头。然后,整个人,轻轻落在郝驿宸的腿上。
她的主动,她的投怀送抱,让郝驿宸有点震惊。
“安若……”郝驿宸困难的咽了几下口水。仿佛是连着自己跳得太过欢快的心脏一起吞下去的。
“安若……我说,你不会……又为我准备了一杯有毒的咖啡吧……”不知为什么,郝驿宸突然不安地扫了眼书房,一切都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一切都和他早上离开时一模一样。
即是如此,那么是谁给安若灌下了迷魂汤,让前一刻还对他若即若离的她,如同一朵迷人的夜来香,转身之间,就悄悄的钻进他的书房里,只为他一个吐丝绽放……
“咖啡?”安若红唇微启,迷惑不解。
“呵,你像这样,让我很不安哪!”郝驿宸似笑非笑,用拇指勾着她的下巴,安若随之轻轻一晃身体,胸前的银色坠链又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告诉我,安若,你想干什么,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没……没有。”安若的眸底一黯,但几乎是瞬间,又恢复她妖冶妩媚的神采。
“那你为什么……”
郝驿宸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安若不让他说完。
男人让女人住口,有一百种方式,而女人让男人住口,只需两个字……
“吻我……”安若把双唇迎上去,半阖的眸子,仿佛是一对诱惑的宝石。
这原本是谢雨璇在郝驿宸办公室内,渴求他垂怜的两个字,但在此时,此刻,被安若演绎的更加出神入化。
郝驿宸没有拒绝。
他的唇,只是做了他早应去做的事,攫住安若的双唇!
一如以往的吻她,并且头一次像伺候女王般的令她满意……
今夜,她就是他的女王。
今夜,她就是他的夜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