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可怜见的。”这妇人似乎怜惜地叹了声,然后伸手抚了一下华雨儿的脸颊,那样子,充满了怜爱,几乎让华雨儿都要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错了?
可是就在这时候,却又听那妇人说道:“昨儿的事,你仔细跟我说说,莫要怕。”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威胁的意思呢?
华雨儿隐有不好的感觉,就在这时候佛堂里又走出了一人,只是一个身穿八彩喜相逢的对襟外衫,腰佩金钩,看上去如是一个招摇的五彩孔雀一般,虽然招摇了些,只是那金钩的造型独特,似乎有些特别的意思,这人穿的虽然喜庆,可是华雨儿却一点也不觉得他长的喜庆,他只那般站在那里,你怎么也注意不到他的长相,就只会看见的衣服,却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距离感,好像这个人,不该属于这里,可是他却偏偏又在那里,就便景幕里一切都是实的,只有他的存在是虚幻的感觉一般。
难道他就是他们口里的大倌?
华雨儿还没说话,那个男人已经开口说道:“娘,也不迎雨娘进来,只在外面说话,你也不嫌热气。”
这话说出来,众人都笑了起来,那贵妇也是一脸笑意的说道:“我也是高兴地的糊涂了。”这才亲热的拉着华雨儿的手一并走了进去,弄的华雨儿一阵恍惚,她这是在谁家?华府,还是这大倌的家里?
进了屋里,看见只是一个堂屋,却远远能嗅到淡淡的檀香,想来佛堂在里面,华雨儿不由又打量了一下这母子两人,不论儿子还是母亲都是气质出众,人物出挑,怎么看也不像是这里的下人,可是明明小米就说过自己娘亲去逝,而华老爷没有儿子的呀。
大倌看着华雨儿打量着她的一举一动,没有言语,反是妇人说道:“雨娘现在怎么这般喜欢依靠着,可是失了身分。”
华雨儿来了这么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后来她这样靠着椅子也是不对的,不由打量了一个妇人与大倌的坐姿,可不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嘛?那里会有半份靠在椅子上?原来这些规距都是这么重要的?以前她在候府的时候,冯秋元,黄慧纯好像都不曾提醒过她半分,连叶夫人也没有,便是在宫里,冯秋元也不曾说过,想到这里华雨儿脸上立时没有了一点颜色,他们都是想看她出丑啊。
大倌却是笑了笑,然后说道:“娘,雨娘在外面受尽了委屈,好不容易才回了家里,便是松懈些,你也就容了她吧。”
小秀与小佳看见大倌为华雨儿求情,而那妇人又露出一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立时都嘴角有些微扬,看来这样的戏码在华府总是上演的,如果这里是华府的话。
华雨儿挑了挑眉头,这时候大倌也问道:“雨娘,你且说说看,怎么会突然出了宫。”华雨儿看了一下众人,也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让三皇子劫持出来的事说出来,但思量了一番,还是只慢慢的、小声的,把一早上打的腹稿全说出来,尽量只描绘事实,突出匪人的无耻和自己的无辜,而且没有提到那个匪人是三皇子,也隐去了自己在百花楼的一段,只把自己让人劫出来的一切,都归在猴腮男的身上,大倌一言不发的听着,小秀与小佳两人听到最后,则是连大气也不敢喘,时不时的为华雨儿捏一把汗。
寂静的厅堂内,只有华雨儿的声音回响着,差成她极大的心理压力,后来差点说不下去了,她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编才圆,必竟那猴腮男是如何入宫的,怎么能在众人眼皮子下面把她带出宫,都是错处百出的,可是好像这对母子没有华雨儿想的那般精明,他们居然都不曾发现华雨儿的错处一般,只是饶有兴趣的听着华雨儿说,说到最后,华雨儿只能反问道:“只是我喝了那杨老头送进来的茶,便晕了过去,再醒来,便是到了这里了,可是怎么回事。”
她问完半晌,这妇人也不出声,令屋内空气更加压抑。
好半天,才听大倌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你呀,我们也不知道,看见有人把你丢在了路边上,我就赶紧把你背回来了呗。”
这话说的轻松,可是你觉得华雨儿信嘛,这便如她无缘无故让人绑出了皇宫一样错处百出,可是她抬起头看了一眼大倌那眼里的嘲弄,她立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就是这样,这就是他对自己报复,你既然不说实话,凭什么要求别人说实话。
所以华雨儿看了他几眼,最终默然下来,没有脸继续追问。那妇人看了一眼两个的脸色,便转移话题道:“雨娘啊,要在候府里平安顺利的生存下去,在没有力量时最好不要挑衅。以后这样出头的事,还是不要做了。”华雨儿先愣了一下,最后才明白,她说的是自己不该出来吃宴。
华雨儿乖乖的应了一句,当下大倌与妇人一起对了一眼,良久,大倌长叹一声说道:“雨娘变了。”
“人总要摔倒,才会长大。”华雨儿想了想,这般应了一句,大倌又叹了一声,一侧的小佳与小秀便说道:“对了,大倌,你不是让前厅准备了宴会嘛。”
大倌这才笑了笑说道:“来来,你陪我们去饮宴,你们也给候府送个信,便说雨娘让我们接回来吃宴了,一时走的急了,忘记与大娘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急了,过几天我会遣人送雨娘回去的。”说着,便引着华雨儿一起出了佛堂,一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走到设宴的大厅,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一片莺歌燕舞,欢声笑语中,华雨儿慢慢走进大厅,厅里非常宽敞,布置华美,主位和两侧都已坐满了人,桌案上摆放着时令瓜果糕点美酒,厅堂中正有几位舞女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宴会上说笑的人在华雨儿出现的一刹那全都静了下来,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她,连乐师舞女也好像无心表演了。华雨儿不由觉出了几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