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雾里窥花,宫闱3
卿新2015-10-22 17:135,486

  抬眸,她静静的望着小黑的眼睛,清秀的面上,如同一汪明月,竟是带了几分真实与遥远:“身为相府声名狼藉的千金,身为天下桃花轩势利而行的家主,这双重身份,已是让我注定难以与世俗所融。我不求旁人是否理解我,也不求我日后是否不会孤独,我,只在乎兴衰成败!”

  说着,见小黑蹙眉,阴沉着眸色正要言语,她眸色动了动,又道:“师兄浑身是伤,还是提早去医怪那里让他诊治。今儿这气氛,似乎也未有再谈下去的氛围了,不如你我改日再说,如何?”

  小黑默了半晌,随即自嘲的笑了一声:“冷心冷情,一向不喜背叛与欺瞒的你,决定留下我了?”

  岚桃花眸色稍稍一闪,嗓音低了一分:“有些事还未说清楚,我留你,只是要再寻机会听你解释罢了。”说着,抬眸望他,“不过,后面几日,一旦师兄离开相府半步,或是在相府动些手脚,那你我,必再不是不是师兄妹了。”

  “呵,果真还是对欺瞒了你的人深恶痛疾。即便对我不喊打喊杀,但终归还是疏远戒备了。”

  岚桃花垂眸,神色明灭不辨。

  小黑静静打量她一眼,终归是自嘲一笑,随即话也不说,转身便离去。

  周围的风仿佛渐大,拂乱了岚桃花的青丝及衣袂。

  待小黑的沉重的脚步声全数消失时,岚桃花却是忍不住转眸一望,只来得及瞧见路的尽头小黑那一闪而逝的黑袍衣角。

  蓦地,心底云涌不定,神色深沉如井。

  她静立在风中,任由自己如石雕般僵硬。

  本以为心思强硬,但一旦面对自己在乎之人,终归不是那么回事。

  以前能被那名贴身暗卫伤得措手不及,是以几年来都拒绝所谓的暗卫,而如今的小黑,虽说仅是欺瞒,但心里芥蒂已生,又该如何消却?

  终归,她岚桃花的性子,的确是太过倔,太过要强了,一旦旁人有丝毫不迎合她,她便要疏离,便要怀疑。可这些,又何尝不是在说明她岚桃花只不过是惧了,怕了,紧张了?

  她也不过是个平常人,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因为想护住自己,想护住岚家罢了。她,一向都是个胆小之人,胆小得时时防备着别人,时时都想着先下手为强,因为只有先制住对方,这胜算才大,而自己,也才能安然无恙而已。

  她又何尝不愿相信别人,可这天底下,又有谁,才是她该真心相信的?她又何尝想让自己孤独,可她的世界,一旦阴暗,便注定,空虚。

  目光悄远,神思不定。

  也不知在原地立了多久,直至耳边传来一道略带关切且温润的轻唤,她才回过神来。

  循声转眸,只见一身紫袍的凤黎渊正站在她身边,她这一望他,目光却是恰好迎上了他的黑瞳,那里面,温润得如同三月旭阳,竟是柔和清透,闪着令人安然宁静的光。

  她神色蓦地一动,空洞无底的心仿佛一点点的回温。

  “怎么了?”凤黎渊那温润的嗓音再度飘来,如同羽毛般轻轻拂进了她的心底,令她一阵失神的震颤。

  伸手,她朝凤黎渊的腰间环去,身子也缓缓依偎在他怀里,她将侧脸紧贴他平稳跳动的胸膛,嗅着他身上清爽的淡香。

  “黎渊,借你的怀一用。”她呢喃道,双眸微合,沉默了下去。

  头顶传来一道叹息,随后,她的身子被一双细瘦的臂膀拥住,随之而来的,是凤黎渊那清润如风的嗓音,隐隐带着几分认真与平和:“日后别说疏离之话,这怀,已是你的位置。”

  岚桃花眼皮蓦地的一颤,心底,仿佛被什么击中了一般,竟是忍不住笑,但眼睛却是莫名酸痛,竟似要酸痛得榨出泪来。

  天知道她多想有个人能这样拥着她,告诉她他怀中的位置,是她的,然而她从未料到,说出这话之人,却是凤黎渊。

  虽说与他已是有过亲密之事,虽说她与他的关系进了一步,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与他依旧隔着一层薄雾,难以真正的坦然相对。而就是这层薄雾,才让她感觉,她与凤黎渊,仍旧不可彻底的交心以对,而且,一旦谁若是先失了心,陷了情,那便注定……跌得粉身碎骨,满身狼狈。

  将至正午时,闺房内,有侍女来唤,说是府外马车备好,相爷与夫人也在催促了。

  岚桃花眸色一动,知晓该是时候入宫了。

  今日皇宫盛宴,明里是为瑞国太子凤辕接风,实则,却是为凤辕寻个和亲之人。只不过,据凤黎渊所说,那凤辕,似乎属意她岚桃花呢。

  虽暗暗嗤笑凤辕竟将主意打在她身上,然而忆起往昔云崖山上的一幕幕,却是令她心底滑过一道浅浅的刺痛。便是往事过尽,如云烟散去,但那些记忆,终归是难以一下子彻底拂去。

  好歹那凤辕,也是她情窦初开,寄心寄情之人。

  暗敛神色,转眸,她朝坐在不远处的凤黎渊望去,便见他终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

  那本书,是她怕他太过无聊,才随意找的一本游记,他当时一拿到那书,便默了半晌,问:“没想到桃花竟还会看游记。”

  她当时不置可否的一笑,只是道:“是啊,自小便羡慕那些畅游山水之人,即便风餐露宿,但也自在畅快。呵,身在相府,重担重重,便如入了牢笼的人,仿佛失了自由。是以,常常看些游记,聊以慰藉,倒是让黎渊见笑了。”

  他当时仿佛怔了一下,随即俊美温润的面上,漫出几分遥远的笑:“日后,我陪你去畅游山水。”

  她仅是笑笑,不做言语。

  别说她不信这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吧。

  他凤黎渊,也非池中之物,而一般隐忍强大之人,皆不是畅游山水可以满足。他,该是一个在刀剑箭雨中铿锵屹立,温润带笑的看尽世间争端,最后独占鳌头,运筹帷幄控了天下的神魔。

  兴许,这样的人,她可以抓住,与他同上一条船,利用他的强大,寻了他的羽翼保护,终归是件好事。

  毕竟,强者所依,她岚桃花,本就是小人,何来不寻个强大之人替她遮风挡雨,她再在他的遮拦下,安安心心的算计她的一片天地?

  “怎又在出神了?我们得入宫了。”一道清润的嗓音飘来。

  岚桃花回神时,凤黎渊已是站在了他的面前,她只见他朝她温和一笑,霎时清风漫布,飘逸俊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这时,一只微凉的手拉上了她的手,她反应过来后,便被凤黎渊拉着站起了身。

  “日后黎渊在我面前可得少笑,你这一笑,可是又要让我失神一番。”她故作调侃。

  脚步却是随着他的步伐往不远处的雕花木门迈去。

  “本是不注重皮囊,却未料到桃花所喜,说来,这皮囊,倒也有用了一分。”他道。

  岚桃花怔怔,“黎渊莫不是与我学坏了?竟是连调侃之语,都能被你这正经人说出来。”

  凤黎渊叹了口气,无奈望她:“这,已是最大限度了。我凤黎渊,着实风雅不来。你若不喜,我日后便不说这些,只为你奏萧作画,让你心愉,可好?”

  这话倒是着实打在岚桃花心坎上。

  岚桃花面上笑意深了一许:“可有人说过黎渊有时的话,很讨女子欢心?”

  “不曾。”他答得极其自然,未有犹豫。

  岚桃花默了片刻,问:“那慕晚歌呢?她是你的青梅竹马,与你一道长大,你就没说过讨她欢心的话?”

  “忘了。”他道。

  说着,仿佛叹了口气,他温润的目光朝岚桃花望来:“我现在只有你,如今是,以后也是。你无须再试探些什么,我与晚歌之事,早已过去。”

  说着,牵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紧了紧。

  岚桃花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沉默下去,不再言语。

  待凤黎渊牵着岚桃花出得相府大门,便见相府门外,已是停了两辆马车。

  最前那辆马车的车帘被里面的人撩开,云氏那张雍容华贵的脸探了出来:“你们快些上车,误了入宫时辰,怕是不好。”

  岚桃花与凤黎渊微微点头,双双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马车一路往前,许是时间紧促,车速快了不少。

  不久,待终于抵达宫门,因着岚相身份极其尊贵,宫门口专有宦官相接。

  岚相一行跟着那宦官入宫,直往宫中礼殿。

  岚桃花被凤黎渊一路牵着,便是在深宫之中,二人也未刻意隐藏亲昵之意,凭着那双相执的手,便频频惹得宫中来往宫奴的注目。

  不久,待行至礼殿外,便闻了丝竹笙箫声,嘈杂的话语也是鳞次栉比。

  然而,待岚相一众踏入礼殿大门,便有朝臣争相打了招呼。

  岚桃花与凤黎渊跟在岚相与云氏之后,待被宦官引入席位,才见席位是两张极其靠前的矮桌,待岚相与云氏在同张矮桌坐下,岚桃花与凤黎渊也在相邻的矮桌坐定。

  那领路的宦官仿佛犹豫了一下,不由弯腰朝凤黎渊行了一礼,问:“请问公子是?”

  凭他所知,此番岚相家的来人,独独三人而已。而这名多出来的男子,又是谁?

  另外,观这男子高雅俊儒的面容,加之衣着也与他身边那岚相千金质地色泽一致,再瞧他与岚相千金一路而来牵着的手,想必这男子的身份,定是不低,而且与岚相府有着极其紧密关系。

  “在下瑞国凤黎渊。”这时,凤黎渊却是温和出声,话语内容虽说带着几分谦逊,但嗓音却是平静如风,未有丝毫的自卑低矮之意。

  他这话一出,那宦官倒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公子便是瑞国祈王?”

  凤黎渊微微点头。

  “王爷,您的座位在那边。”宦官脸色微微一变,忙道。

  “怎么,他坐这里不可以么?”岚桃花眉宇微微一挑,漫不经心的问。

  宦官道:“此处是岚相千金之位。祈王爷也有专门的位置,在对面的斜下方。”说着,宦官伸手一指,遥遥指向了对面不远处那张矮桌。

  岚桃花顺着宦官的指尖一望,倒是见那凤黎渊的位置竟是极为靠下。

  她眸色微微一深,心生复杂。那位置,竟是还在侍郎之下。

  不得不说,即便今儿这宴会是替凤辕接风,但身为瑞国王爷的凤黎渊,这君国再怎么说也要在凤辕面前抓住面子,对这凤黎渊好点吧?即便安排位置,也得先抛开他质子王爷的身份,将他的矮桌安排得靠前一些吧?

  “祈王与小女历来交好,年轻人之间,也不用太过拘谨,公公你便随他们去了吧!”这时,岚相缓缓出了声。

  那宦官脸色一难:“可是相爷,今日……”

  他欲再劝,只因今日宫中盛宴,位置皆是定了的,如今若是更改,岂不是将宫中礼宴的规矩给破了?然而,他后话未出,便见岚相蹙了眉,冷了脸,他心头当即一个咯噔,忙噎住后话,随即忙道了几句刻板恭敬的辞语,而后在殿中忙别的事去了。

  岚相脸色这才稍稍松缓下来。

  这时,礼殿那恢宏的殿门处,缓缓进来四人。

  为首之人,是名年近五旬男子,他虽发丝微白,但微染风霜的面容却是极其严肃刻板。他那双眸子朝殿内之人一扫,许是里面的凌厉之气太甚,竟是让礼殿中的喧闹沸腾声骤然停歇了几分。

  在场之人纷纷点头示敬,唤道:“萧将军。”

  岚桃花也幽幽的朝殿门望去,便见一身长袍的萧毕正领着他的夫人及一双儿女渐行渐近。

  她勾唇一笑,这回这萧毕带了萧夫人,萧妖孽,以及萧家嫡女来,而那萧家庶女萧婉,却是未有踪影。

  说来,她对那萧家庶女萧婉倒是有几分探究。前些日子还以为小黑与萧婉有一段情,虽说后面貌似稍有偏差,但无论如何,这不妨碍她对萧婉的好奇。

  她暗敛一番神色,深黑的目光先是在萧毕身边的四旬妇人望去,却见那妇人的打扮却称不上雍容,只能以朴素形容,她神色略微慌张,面露紧然,显然是甚少参与这等盛宴,一举一动甚为拘谨。

  见状,岚桃花倒是心生咋舌。

  不得不说,别看萧毕这老头与她老爹斗得你死我活的,二人也算是不相伯仲,气势相间,然而他们的发妻,着实相差太大。

  至少,她岚桃花的娘亲,风韵犹存,气质尚佳,气场也强大,便是入这礼殿,也毫无拘泥之意,再怎么也不是那微微瑟缩的将军夫人可以比拟的呢。

  正想着,她眸子几不可察的一弯,这时,她却是莫名的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正落在她的面上。

  她按捺心神,转眸一寻,目光却是不由迎上了一双修长魅惑的桃花眼。

  那双桃花眼里,此际正如同一片桃林,淡风习习,花瓣纷飞,那种魅惑清美之感,却是勾得岚桃花神色一颤,莫名有些失神。

  这时,她那只被凤黎渊捉住的手微微一紧,她回神过来,耳边便传来了凤黎渊轻声淡然的耳语:“别看他的眼睛。”

  岚桃花怔了怔,转眸望了凤黎渊一眼,点点头,待回头再望萧世子时,却见萧世子已然跟着萧毕路过了她的矮桌,最后在她对面的矮桌坐定了。

  她眸色一闪,着实没想过她与萧世子的矮桌竟是相对的,如今,这一抬眸,神色便会极其自然的扫到对面的萧世子,且每次扫到他,皆会见他正勾着唇笑意盈盈的望她,她眼角一抽,只觉今儿这萧妖孽,莫不是脸皮抽筋,所以收不住笑了?

  “岚相千金怎与祈王爷坐在一起了?”似是这才发觉岚桃花身边的凤黎渊一样,萧世子挑着嗓音开口。

  他这回的嗓音倒是有些大,魅惑懒散的腔调也甚是突兀,是以惹得在场之人的眼光皆是朝岚桃花落来了。

  岚桃花抬眸朝萧世子望去,目光却是有意避开了他的眸子,仅是落在他的脸颊:“我二人坐一起,干你何事!”

  她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抽气一声。

  果然啊,岚相千金声名狼藉,刁钻蛮横,竟日亲眼一见,就凭她与萧世子那毫不矜持且染了市井之气的言语,就着实配得起她那名声。

  “桃花,不得无礼!”这时,主位上的岚相出声叮嘱,但嗓音却是极其平然,毫无丝毫责备之意。

  “听说岚相千金着实性子太野,想必岚相爷为她也操了不少心吧?”刻板僵硬的嗓音道来,隐隐带着几分不屑之意。

  岚桃花蹙了蹙眉,不由转眸朝那出声的萧毕望去,趁她那老爹还未回话,她便抢先回了:“萧伯父此言倒也未错。不过,萧世子在京都的名声,那也算得上是风流败家,想必萧伯父对萧世子,也操了不少心吧?”

  萧毕与他身边的萧夫人皆是变了脸色。惟独那萧妖孽却是一脸媚笑,神色魅惑深邃,毫无丝毫怒意。

  “你胡说什么!我哥哥岂容你随意抹黑!”这时,坐在萧世子身边的黄衣女子怒道。

  岚桃花循声朝她望去,勾唇一笑,“你便是萧将军家的嫡千金?”

  说着,视线在她身上流转一番,只觉这女子面容虽有几分娇好,但性子却易怒,丝毫不如其她深闺小姐那般矜持小心,如此一来,这略有几分性子的萧家嫡女,倒是让她眼睛微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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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妃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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