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源的紧张让慕瑾不知所措,而他更是抱紧她往回走,只剩下身后那辆孤寂的轮椅。
“我带你回去包扎,你忍着点,很快就到了!”担忧的神情是如何也伪装不出来的,密匝的汗珠渐渐从新源的额头上流下来。
慕瑾诧异的看着他,一股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你不该早点杀了我的吗?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怔怔的问。
新源知鹤猛的停下了脚步,一抹不可思议从他脸上先闪,“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然后又这么好?你知道吗,很多时候我希望看到的还是那个只会在笔记本上写着一些安慰我的话的人。知鹤,那时候的人才是你!”
半个月的相处,让她越发看不清楚新源知鹤的面目,她时而在想那时候的新源到底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她的,还是说不过是为了靠近她?
后来明白了,不管那份真心是真还是假,结果都只有一个而已,她现在已经彻底成为了他的阶下囚。
新源知鹤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良久的沉默之后他一言不发的抱着她继续往回赶,脚下的速度有增无减。
耳边的寒风呼啸吹着,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静静的躲在他的怀中,感受他胸前的温度。
然后,慕瑾也清楚的明白,如果在这个时候下手绝对是最佳时期。
紧握着透骨钉的手已经汗湿了,而她却犹豫了。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她初遇新源知鹤的场面,在百乐门,在医院,在监狱中……
点点滴滴如今想来异常清晰,甚至她还记得他们之间说过的每一句话。
新源知鹤抱着慕瑾很快的就回到了别墅里,这栋三层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个人,一切生活起居通通是由新源知鹤一个人负责,偶尔的他会请女佣过来打扫。
新源抱着她上了三楼的卧室,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转而就去找药箱。
慕瑾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一时不知作何话语,小腿上的血也已经止住了,只是凝固的血与裤子黏在了一起,只要一动腿便痛的很。
新源很快的就在柜子里找到了药箱,熟练的帮着她开始进行清理。
“嘶——”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她的小腿时,慕瑾疼的呜咽了一声,新源的动作立刻顿了。
“很疼吗?”新源温柔道,抬眼看她时更是不舍。
这样的眼神让慕瑾绝然受不了。
“你放着吧,我自己来就好。”慕瑾伸手轻轻的推开他,新源知鹤身子一震,却也不动。
他依旧小心翼翼的替她处理着伤口,棉签沾上了双氧水帮她清洗,又替她包扎,动作缓慢而细心。
“你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你要爬上院子里的樱花树去抓团子,结果从树上摔下去的事情吗?”新源知鹤低着头,忽而想起了慕瑾小时候发生的一桩傻事,那时候的慕瑾好想才还不到他的膝盖。
团子?慕瑾脑海中一片茫然,压根就不记得团子是什么。
“我就知道你已经忘了,就是你养的小猫呀。白的,毛茸茸的,你说像糯米团子的。”新源耐心的解释着,果真他这么一提醒慕瑾还是记起来了。
“是吗?团子……”慕瑾脸上的喜悦蓦地就凝固住了,转而陷入了沉默的阴霾之中。
她想起来了,团子,那个小小的柔软的身子,总是喜欢躲在树上睡着午觉,春天樱花盛开的时候它就躲在花丛中,然后她叫了好久也不见团子的小身影。
后来有一次她怄气,说什么也要把团子找到,后来就爬上了树,结果爬到一半的时候她就摔了下来。也就像这样,新源握着她的小腿替她包扎伤口的。
“后来团子死了不是吗?”她记得团子小小的身影,当然也忘不掉团子死在父亲枪下的样子,那时候她已经决定要被送到中国了。
“是……”新源不否认,手下的动作更是轻柔,“你离开京都的时候哭的好伤心,还说让我好好安葬团子呢,后来我也因为任务四处飘泊,很快的也忘了回去。”新源淡淡说着他的事情。
慕瑾静静的听着,偶尔因为一丝疼痛而露出痛苦的表情。
伤口总算包扎好了,新源提着药箱站了起来,走到了柜子前。
坐在床上的慕瑾看着他,不由得道,“新源,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你说。”
“当初的你跟现在还是一样的吗?”慕瑾问他,她想知道当初那个接二连三帮她的人跟现在相比是不是真的变了。
新源轻哼了一声,立刻否决道,“人都是会变得,就连你都变了,我又为什么一定还要是以前的样子呢?”
“可是为什么当初要对我这么好?这些日子以来你总是让我情不自禁的去回想那个热心助人的知鹤。明明是一样的人,为什么现在要变成这样呢?”
时常在想的事情总是令自己最难忘记的事情,慕瑾不能忘记的事情太多了,她容易被感动,容易沉浸在过去的点滴之中,然后仅仅是看着新源知鹤的背影而已,差一点就忘记了自己的仇恨。
新源转身来望定她,“我不知道你在期许什么,但是从头至尾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他不否认一开始的接近是为了目的,可是他没料到的是慕瑾原本的身份。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一时大意了。”慕瑾顿了顿又道,“我以为我将身份掩藏的很好,所以丝毫不会担心其他的,以至于后来将身份暴露出来,也不想让你知道的。”
“对于你用沈慕瑾这个身份掩藏的事情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只可惜我万万没有料到你跟顾筠城之间的事……”这也就是新源知鹤一直忌讳的事情,也只有这件事情让他变得不再像从前。
“我知道你恨我背叛了天皇,我也知道你恨我背叛了我的责任,可是我遇上了一个能让我一辈子都舍不得放开的人,新源,你懂我的心情吗?”在所有的职责面前,慕瑾所能选的只是一个女人想要得到的,她为什么一定要为了什么圣战而努力呢,为什么一定要将自己的一切都葬送在这上面。
更何况,杀戮就能解决一些吗?
“那我的心情你又明白多少?”新源知鹤反问道。
“……”慕瑾哑然,从他的脸上她只能看到陌生的脸孔,这样的新源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
“我恨你的又何止这些了……我们的职责,我们的青春,还有我们之间的感情!”新源悉数着这些早已令他疯狂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吗?当顾筠城那样对你的时候,我帮你为的是让你看清楚顾筠城薄情寡义的面目,我不知道后来你到底是为什么接近他的,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一刻的清明,这一瞬新源知鹤的毫不掩饰,不过是他对她的藏不住的感情而已。
“你明明该是我的妻子啊,为什么我要看着你一次又一次被顾筠城抛弃?为什么我要看着你徘徊顾筠城与何未泠之间呢?你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又怎么能接近其他的人呢?”
新源的脸上渐渐起古怪而诡异的表情,他慢慢靠近她,倾身而来,渐渐的压迫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