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邦把念生带到附近的饭店，两人相对而坐，一旁的侍者低眉询问，“秦先生，请问两位要吃点什么？”
秦世邦抬眸问念生，“你想吃什么？”
念生神情有些恍惚，半天才回想起刚才在车上，秦世邦问她要不要去吃饭，她心不在焉，好像是同意了。
“都可以。”念生合上菜单，在秦世邦如炬的视线下勉强露出微笑。
秦世邦点了几样家常菜，待侍者一走，他便问道，“刚才为什么哭？”
念生先是一愣，继而窘迫万分，没想到那样狼狈的神色被他瞧了去。
见念生脸色拘谨，秦世邦淡笑，“不想说也可以，不过一会儿多吃点饭，才有心情想别的事。”
关心的话语让念生心口一暖，其实说到底，除了叶培云夫妇外，秦家的其他人对她都还算不错，无论今后同秦世轩如何，她都会把秦氏几兄妹当做朋友。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如墨的夜空像困兽张开大口，似要吃掉人性的丑恶。
“天都黑了，我送你回去吧，省得三弟担忧。”秦世邦首先开口。
“不，不用了。”念生连忙拒绝，只要想到回去就要面对秦世轩，她宁愿如孤魂野鬼般在外游荡。
“嗯？”秦世邦眉毛微微一挑，虽是不经意的发出声音，实则给人一种无端的压迫感。
这样的目光简直要把她透视，无奈之下，念生只有如实相告，“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聪明如秦世邦，早就猜到了事情的始末，只是不愿再提起惹她垂泪罢了。既然她不想回去，他也愿跟她多相处片刻。
“那去看看宣杰吧，他昨天刚回来。”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念生终于露出这一晚上最真实的笑容。
在看见秦宣杰的那一刻，念生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翩翩如玉的美少年会是一年多以前那个胖嘟嘟的男孩？
都说只有女孩子才会十八变，原来男孩子也同样适用这句话。
首先变得最多的自然是身材，匀称有加，黑色的小西装裤陪着白色的衬衣，俨然一个缩小版本的秦世邦，英俊，漂亮！
其次，眉眼间已无幼童时的顽皮神态，而是经逐渐具有秦世邦似的镇静和一种泰山崩于前的淡然，举手投足间的自信和以前判若两人。
念生明白，这些改变不仅仅得益于年岁的增长，更重要的是因为潜心艺术，修身养性，陶冶了性情所致。
秦宣杰见到念生也很高兴，大步走到她面前，“念生姐姐！”
“杰杰，有没有想我？”念生揉了揉秦宣杰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乌黑头发，眼里噙着温柔的笑意。
“当然想了！”秦宣杰真想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往念生怀里钻，可是现在他长大了，知道有些行为能做，有些行为却不能再做了。
过去的这一年多里，他也明白三叔叔和念生姐姐他们发生了困难，每次他想要去找他们时，都被爹地拦住，说不急在一时，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
念生看见秦宣杰微红的眼眶，生怕他因为相聚感怀而落泪，连忙转移话题，“听你爹地说你这次去欧洲，好玩吗？”
“还好，和以前一样，对了，念生姐姐，我给衍衍买了玩具，你来，我拿给你看。”
看着一大一小欢快地上了楼，秦世邦深情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过去，待回过神来，只觉心口微微泛疼。
这里一桌一椅都没改变，却早已物是人非。
他多少次幻想她能留在这里，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但也只能是幻想罢，他知一切已成定局，无法再改变，只求余后的人生，还能这样守望着她。
秦世邦敲了两下门，引起房间里两人的注意，“实在是不想打搅你们，可是，真的很晚了，念生，我送你回去吧。”
念生一看时间，“啊，快十一点了！”出门前她只跟秦世轩说随便逛逛，到这里来看宣杰也没跟他打过电话。
秦宣杰也没像以前一样缠着念生不放，而是淡笑道，“念生姐姐，哪天你有空我再去看你和衍衍。”
念生坐在秦世邦的车里，低头摆弄着秦宣杰带给衍衍的遥控直升飞机，她直叹科技的发展，竟能做出这样精致的玩具，刚才在房中，宣杰为她演示，只需按动按钮，飞机便能腾空而起，飞翔在半空中。
“很喜欢？”
秦世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念生“啊，”地一声，突然脸色微红，他是不是觉得她像个小孩子。
“喜欢吗？”
“衍衍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确实很喜欢。”
车子在匀速前进，车内灯光已经便暗，只有公路两旁的路灯灯光偶尔倾洒进来，落在两人的脸上，忽明忽暗。
“秦大哥。”
“嗯？”
“那个，我知道这样说很唐突，不过，为了先生夫人和宣杰好，你应该可以考虑一下，香江不乏品行优良的女性……”念生说得支支吾吾。
秦世邦轻笑，“嗯，是个不错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很快，车子行驶到目的地。
别墅内外灯火通明。
念生刚下车，便听见铁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里，随后慢慢走了出来。
秦世轩走到车旁，神色如黑暗中的猎鹰，低沉而警觉，“你这么晚去哪了？”
念生并未理睬秦世轩，反而对秦世邦挥手道别，“秦大哥，谢谢你送我回来。”
秦世轩这才注意到车内的男人，“大哥？”
“刚刚念生在我那里陪宣杰玩，一时间忘了时辰，好了，现在人归原主，我也该回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秦世轩看着念生手里的玩具，“这是大哥送的？”
念生不想说话，把玩具放在婴儿房后，便转身上楼，秦世轩连忙紧跟其后，“你吃饭了吗？我做了你喜欢吃的阳春面。”
念生停下脚步，“明天等衍衍回来，我会出去找地方。”
秦世轩如被电击，“你，你说什么？”
“你可以随时来看衍衍，我不会阻挡。”
秦世轩再也忍不住，一晚上的担忧紧张，刚才见到大哥送她回来时的嫉妒，以及现在因为她这句话的愤怒，所有情绪爆发出来，上前拉住她的手，“没有我的同意，你哪也不许去！”
念生也不挣脱，也不同他哭喊，只是静静地说着，“你觉得我们还能再过下去吗？”
“就是因为我一时犯下的错，你就要离开我？这对我不公平！”
“公平？你也晓得这两个字？那你对我又公平吗？”
跟了他五年，为他生子，履行一个妻子的责任，别说那一纸文书没有得到，单单是爱情上的忠诚他都不能给予，这样下去，两个人在一起还能言幸福吗？
秦世轩心口绞痛，不由分说抱紧念生，“六儿，求求你，不要离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