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西楼禁烟何处好?
绿野晴天道。
马穿杨柳嘶,
人倚秋千笑,
探莺花总教春醉倒。
日子就这么不徐不慢地过着,转眼间到了四月清明,清明总是跟雨水霏霏的季节联系在一起,无端地凭添一丝忧愁和伤感。
念笙在陪着秦家众人祭奠完先祖先父之后,决定次日回广州去拜祭父母。
当晚,秦世轩走近卧室,看见床上有折叠一半的衣服,再一抬眸,窗边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喜欢穿她钟爱的旗袍,这种衣物,也只有她才能将其中的韵味穿了出来。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揽起她的腰,“笙儿,在想什么?”窗外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玻璃上,水珠往下落,拉住一条条水迹。
念笙看着窗外一片灯火璀璨的景象,不由得低叹一声,“每到这种节日,是最令人伤怀的。”就拿今天在秦家墓地来说,叶培云好不容易恢复的情绪在见到丈夫的灵照时,几乎都要崩溃,后来还是大家强拉起她送下山来。
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女人,秦世轩都能想象她明天要是去看见她父母的墓碑,肯定会悲伤得不能自理的情景,他还真是不放心,“笙儿,要不我明天陪你去?”
“那怎么行?你明天不去要去加拿大吗?”
去年秦氏集团在加拿大建造了一所座六星级酒店,本来运营情况一直很理想,为秦氏集团赚取不少利润。可是上周,当地警方在酒店内查出大量军火,因为事态严重,所以秦世轩要亲自飞过去处理,这种情况下,她去广州的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秦世轩也陷入沉思中,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两全的办法,加拿大那边的事情十万火急,他必须在舆论可以控制之前赶过去处理,可是拜祭岳父岳母这种事,他身为她的丈夫,一连三年都未出面,心里也说不过去。
念笙看出秦世轩的为难,笑着伸出手去帮他抹平紧皱的额头,“别再皱眉头了,都要成个老公公了。”
秦世轩气不打一处来,“我这是在担心你,你还笑话我?”
“不要担心,我会带着一两个佣人一起去。”
“要不我叫两个手下去保护你,这样我心里要放心些。”秦世轩说着,就准备去拿电话。
念笙连忙制止,“别,你的那些手下,我看着都害怕。”秦世轩的手下,全都是一身黑衣墨镜,言谈举止间散发出冰冷而危险的气息,带着这些人出门,人家都要退避三舍。
秦世轩执拗不过,揽着她的腰,鼻翼在她脸颊磨蹭,“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念笙忍俊不禁,她这么大个人了,出门在外还不晓得照顾自己?“好了,你别再做这些无谓的担心,快去准备明天要用的文件,我给你收拾衣服,加拿大那边很冷,你明天起飞的时候穿厚点。”
“老婆,你真好。”
“油嘴滑舌。”
“……”最后的声音纳入了彼此的吻里。
早晨念笙送秦世轩出了门,随后回屋里给叶培云告别,带着两个佣人便启程回广州。
这几年广州的发展很快,中国的大部分富豪也全部集中在本省,街上是随处可见的豪车,更遑论那些林立的高楼大厦和进口外贸店。
念笙换坐了汽车,才回到小镇。
因为有守墓人的定期打扫,所以墓碑周围很干净,她让佣人守在出口处,自己则跪下给父母上香。
“爸妈,我是笙儿,我又来看你们了,过去的一年发生好多事,每当受委屈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们……”念笙喋喋不休地倾诉,泪水不自觉地溢出,无论过了多少年,父母的离世始终是她心坎上的一道伤。
日头偏西,她脸上的泪水早已被风吹干,涩涩得有些发疼。
“少奶奶,我们该回去了。”佣人的声音适时在身后响起,念笙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父母的墓碑,眼里噙着泪水,在夕阳的余晖中,幻化成明亮的珍珠
秦世轩曾经问过她,要不要把父母的遗体迁来香港,被她拒绝了,父母在这小镇上生活了大半生,根已经在这里驻住生长,血液已经混着这片泥土,生生不息。如果他们在天有灵,也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到机场时,念笙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飞机才起飞。
两名佣人都是香港本地人,没有来过广州,念笙见他她们也跟了一天,着实辛苦,便从手袋里拿出一叠钱递给二人,“你们去机场免税店挑一点东西回去带给家人。”
两名佣人皆是秦宅里工作了十几载的老佣人,面面相觑,连忙摇头,“少奶奶,这钱我们不能要啊……”
念笙不由分说将钱塞进她们手里,“快别推辞了,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们快去挑选礼物,再迟了我们就赶不上飞机了。”
两名佣人受宠若惊地接过比起她们每月工资还多的纸币,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谢谢少奶奶……”
佣人走后,念笙靠在椅子上,望着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外等候起飞的飞机,从前去何处都是坐秦家的私人飞机,这是她第一次坐客机。
她收回视线,一双黑色手工皮鞋停在了眼前,她视线慢慢往上移,惊得往后一缩。
薛新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兀自坐到她身旁,眼神虽然是盯着文件内容,语气却是在对她说话,“你很震惊?”
“你,你怎么在这?”那天她看见秦世轩晕了过去,连忙跑到他身边,连薛新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难不成广州机场也是你们秦家开的?别人不能进来?”薛新眉毛一挑,语气带着浓烈的嘲讽,
念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半天才重新开口,“你是来广州工作?”
“你忘记了?我父母埋葬的地方也在广州。”
这一说念笙才明白,原来他也是因为清明节回来拜祭父母。
“唐念笙,我以为你会愧疚。”薛新将文件合上交给一旁的助理,双手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念笙。
“薛新,对不起。”临阵脱逃,任谁都不会得到原谅,她也不求薛新能原谅她,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虽然对薛新心怀愧疚,可那毕竟不是爱。就算当初跟他离开香港,她也不会因此而爱上他。
“一句对不起就能抚平我这么多年的受到的伤害?”薛新语气凌厉,一把抓住念笙手臂。现在秦世轩不在,老实说要带走她轻而易举。
“薛新,你别这样!”念笙没由来一恼,从一开始相遇她就把事情的始末说了清楚,为什么到了现在他还是认为是她的错?
“唐念笙,你实在是欺人太甚。”薛新抓起念笙手臂,强行拖到宽大的候机室一角,这里是头等舱的候机室,旅人多是忙碌的企业家,即使是在候机,手头上也有处理不完的文件,没人会关心别人的举动。
若是刚才还对薛新有愧疚,那么经他这么一闹,念笙心中仅存的愧疚荡然无存。
“薛新,你有事不能好好说吗?”这里是公共场合,他这样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唐念笙,你可知我这几个月来是怎么度过的?”他全身带出冷气,恨得到一把掐死她,亲口答应他要离开,却在临行时奔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念笙抽出自己手臂,秀眉紧蹙,“薛新,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冷静?他要如何冷静?如果她是他,她就能明白他此刻的感受。
几个月来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薛新也不再顾忌,将她一把带进怀中,狠狠地吻了下去。念笙下意识想要反抗,他动作却比她还要快,两只手被反握住,往前一拉,两具身躯紧紧地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