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秦生时年七十七岁,任秦氏财阀的掌权人,因着年岁已迈,渐少现于公众视线,虽然旗下的集团与银行已分交于儿子和孙子的手中,但是整个财阀的真正实权仍然牢牢在这位已过喜寿之年的老人手中。
不过今年来秦生已经逐渐放宽手中权力,除非重大事件,否者不会轻易出席集团会议,大多数时间他都专心致力与修身养性与颐养天年的闲暇生活。
如果不是早知道这位儒雅老人就是曾经引领整个香港经济命脉走向的风云人物,乍看一眼,会觉得他与公园里的那些退休老人无异。
然,秦生毕竟是秦生,整个香港无人能与其齐名,一个经历过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的革命人,商人,企业家到如今的政治家。
一个商界里不朽的传奇。
是他独特的眼光看中香港经济发展的自由性,灵敏的嗅觉察觉到房地产的丰盈,开阔的视线直视金融领域,大胆的探索开创属于家族企业的银行,从而奠定了秦氏财阀如今的龙头地位。
秦世轩与秦世邦一前一后踏入东院,齐声唤道,“爷爷。”
秦生斑白的发丝下是一张流淌过岁月的沧桑容颜,精睿的目光被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所折射出来,幻化为慈爱的眼神,“你们来了。”
叶培云连忙走近秦生,笑道,“爸。”
秦生从沙发上站起,虽然年岁已大,但身体仍旧硬朗如健,行动从不依靠拐杖或者人搀扶。“去吃饭吧。”
秦家家规,再重要的事,餐桌上也不能言,食不言是最起码规矩。
老爷子喜粤菜,一日离不得,粤菜中尤喜广府菜,今日高妈做的是白切贵妃鸡,冬瓜薏米煲鸭以及几样配菜。秦家虽家大业大,但是从不浪费,有多少人便做多少菜。
抗日战争那些年,战火纷飞,民不聊生,食不果腹,老爷子因此养成勤俭的习惯,无论后来财富多少,都秉承成由勤俭败由奢的谨讯。
吃完饭秦世轩与秦世邦陪着秦生坐在客厅里聊天,叶培云在厨房交代高妈一些注意事项,“以后做菜以清淡为主,老爷子喜欢吃水果,你便多备一些在家里,但记得隔夜的必须扔掉不能再让老爷子食用。还有早晚两次量测血压不可耽误,把数据及时禀报许医生或是我和先生,夜晚露寒气重,记得一定要关好门窗。”
身着淡蓝色佣人服的中年妇女连忙点头,“是,夫人,这些我都记住了。”
叶培云环视厨房一周,见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便走出来到客厅,听见秦老爷子沉稳的嗓音中带着镇定说道,“香港终究是中国的领土,回归是早晚的事,既然大不列颠已经和中国大陆取得共识,也签署了法律文件,那回归便是不可置喙的事实。”
“香港回归,大陆中央政府首要干预的便是香港的政治,其次便是军事和经济,我们秦生银行一直沿袭西方银行运作模式,此番回归,不知会不会有何影响。”秦世邦有些担忧地说道。
叶培云走到沙发旁坐下,拢了拢披肩,“所谓一国两制,便是回归之后香港可以沿用西方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模式,秦生银行在香港的地位等同于大陆的中央银行,同样代理港币的发行,也承接外汇等重要业务,大陆若是强行干预,只怕会扰乱香港的经济。”
秦世轩身体微微前倾,握着手掌,沉重地说道,“在香港回归的事情上,我们秦家既不像激进派那样成天嚷嚷回归,又不像反对派那样排斥回归,是一直保持中立态度。”
秦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前几日我接到张先生的邀请,委托我出席他所主持的一个慈善拍卖会,让我在会上发表几句言论,表明支持香港回归的立场。”
“张先生?莫不是经常在《大公报》上发表文章的那位张伟豪先生?”秦世轩疑惑地问道。
“这位张先生在香港很有名望的,江苏人氏,是香港回归的激进派代表人物。”秦世邦补充道。
“老爷子不是一直不愿参加这类似的宴会的吗?”叶培云道。
“所以我便婉拒了。”秦生沉声说道,身为名人,一言一行都要慎行。他主要怕有心人利用他无心的言论捏造事端,在这个当头,务必要谨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