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世轩推掉艾升近一个月的所有业务,集中全部精力到新城区开发的项目中去。
最首要的是要竞标投的参与开发的资格,否则其他的后续计划都没法实施,所以当务之急,是拟定一份详细全面的计划书。
不用他多加嘱咐,吕晨懂得,这种文书是要做给外界看的,当然得做到完美臻善,就算标点符号也要十分准确,教那些吹毛求疵的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电视广播也不断报道此次参与投标的各界人士,十大财团只有三家参与。
秦世轩注意到,除了罗氏和许氏之外,还有何氏集团。
何氏集团在十大财阀中,位列末端,并非其领导人能力不强,而是其家族产业主要偏向传统,在香港这样的金融中心,炒的皆是虚拟货币,证券市场瞬息万变,赢家们日进斗金,一本万利,那些光靠着传统产业的发展取得收入的人,又如何跟在股票行经纪行如鱼得水的金融钜子们相比较?
但何家毕竟是香港本土人,承袭祖业,名贯多时,虽然家族财势稍弱一些,但人家尊望摆在那里。由不得人不卖与他们情面,单举1980那年,何家掌事人过世,十大财阀之首,秦生,派两子代表他出席,吊唁逝者,其他人,莫敢不从。
话说回来,秦世轩看着参赛者名单,突然想起,何氏集团主席何利的儿子,何润,最近从德国留学回来,帮父亲的集团打了几场漂亮的收购案,一时声明鹊起。
何润长什么样他到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个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年轻人,不简单。
整个投标计划如荼如火的进行着,念生知道这次投标项目对秦世轩的重要性,因此如非必要,她也不会打搅他。
一个人闲得慌,就看看书,晒晒太阳,也消磨时光。
元嫂看念生往院子里走去,连忙抱着一张毯子紧跟其后,“我讲小姐,这木椅太凉了,你等中午到了再出来嘛!”
念生抚额头疼,元嫂又开始碎碎念,这让她不得不怀念原来那个菲佣,至少,不会受到打搅。
“行了行了,元嫂,你安静一些罢。”念生蹙眉低斥,托着腰坐到木椅上,元嫂连忙把毯子盖到她身上。
“你和世轩,现在把我伺候得像个老佛爷一样,日后生了产,我怕连路也不晓得怎么走了。”
“先生他是疼小姐你嘛,对了小姐,明天你要去见林医生了,要不要通知先生?”
念生凝神思忖,原来明天就是周末,虽然秦世轩平日忙得一日三餐不能陪她,但是每周的产检,他一定会跟着。
念生想,那时候以为他不喜欢小孩子,整日提心吊胆,藏着掖着就怕他知道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
现在的秦世轩,每次产检,都比她还要兴奋紧张。
每次弄到林医生不得不再三解释,只差大喊,你秦三公子的孩子正常得很!
“世轩最近很忙,产检而已,不用告诉他,你陪我足可。”
晚上睡觉时,秦世轩一边换睡衣一边问念生,“明天是不是要去见林医生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为你忘记了。”念生正帮秦世轩系腰带。
“怎么会忘?就算忘了,你也记得提醒我,知不知道?”最后的道字被含进嘴里,发出模糊的音。
念生没好气地推推他,避开他炽热的唇,“都要睡觉了,休要再折腾人。”
然而,到了第二日。
“六儿,艾升那边有点事,我可能会忙到晚上,中午就不回来陪你吃饭了。”
看看,刚说过的话,转身便忘。
男人啊——
早在她预料中了,谈不上生气或是失落,因为她明白,他做一切的最终意义是为谁。
最后陪她去产检的是秦世雪。
拿着千篇一律的产检单和保健品走出,她见秦世雪面色有些着急,不由得问道,“二姐,出何事了?”
刚才在体检过程中,秦世雪出去接了个临时电话,回来后神色便不对劲,她预感定是有什么事发生。
果然,“念生,明华他妈妈生病了,刚被送去医院,念生,我担心妈妈!”一向乐观随性的秦世雪此刻眼眶通红,泪水泛于眼眶。
“生病?生什么病?住在哪家医院?我们赶紧去看看。”
“明华没有具体说,爸妈都住在乡下,离这里很远,念生,你不能陪我去,以你现在的身子,受不得路程颠簸。”
这一说念生便明白了,原来秦世雪是担忧心切,想立刻去见婆婆,可是又要顾及身为孕妇的她,所以才陷于两难中。
“那二姐,我就不去了,一会儿我和元嫂可以打的回去,你快去看阿姨吧。”
“可是,这,这行吗。”
“就是几十分钟路程,无须担心。”
“我给Allen打电话吧,有他来接你,我要放心些。”
秦世雪刚说完,便看见路边开过一辆熟悉的车,连忙喊道,“Christ!”
秦世宇把车听到秦世雪身边,下车正想和秦世雪打招呼,待看清旁边人时,面色一愣,神情有些尴尬,“唐小姐。”
秦世雪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交代完秦世宇一切,便驱车扬长而去。
上了车,念生脸朝窗外,半句话都不愿和前面开车的男人多谈。
秦世宇知道念生不待见他,也不想碰一鼻子灰,索性专心开车。
“季珠的事,是你所为吧。”先开口的是念生。
那件事发生后一个月,季珠突然打电话给她,“唐念生,我诅咒你下半声漂泊无依,纵是嫁入豪门也只能做下堂糟妻,你的人生此后只有黑暗,痛楚,你再也见不到光明和快乐。”
如非锥心刺骨的恨,又怎会道出这种狠厉无情的话语。
句句凿人肌理,字字慑人心神。
而后多年,她终体会,季珠虽未一语成懺,却也把她的日后生活诅咒得八九不离十。
“我是有想教训她的想法,不过,似乎有人比我快了一步。”
秦世轩回到别墅时,夜幕已垂临,繁星高挂苍穹,如坠银光,曼妙而朦胧。
进门,便看见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的念生。
他一拍额头,才突然想起今天是周末,昨晚答应要陪她去做产检,谁知道一大早接到秘书打来的紧急电话,就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六儿,我错了,别生气了。”他走过去拥着她,笑着亲了亲她的脸,放下身段,主动坦诚错误。
“季珠的事,是你叫人做的吗?”念生的声音格外冷清,并没有因为秦世轩的亲昵而改色。
“季珠?怎么好端端又提起她?”秦世轩松开念生,坐正接受她的对视。
“告诉我,是不是你让人把她弄成那样的?”
听闻念生咄咄逼人的口吻,秦世轩面色下沉,语气也冷了几分,“我弄成哪样?你又是听谁胡言乱语去了。”
为了毫不相干的人,她居然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她也不想想,他做这一切是为谁。
“我知道她做错了事,但是你叫人那样对她,毁她清誉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害得她嫁不了徐家,回不了大兴酒家,到最后身败名裂,无处可去。”
念生颤着声,面色越发苍白,不敢相信,每日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会做出那等卑劣之事。
“清誉?她那种卑贱的陪酒女人会在乎?还有,你以为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她那种身份的人就能嫁入徐家了?你把徐家想得也太简单了!”
他不觉自己有错,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罢了。
“也就是说你承认是你做的是不是?”念生气得眼眶通红,全身颤抖。
“是与不是,那有如何?你若是信我,也不必摆出一副审讯的高姿。”
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为了一个那样不堪的人,对他大呼小叫。
“好,好,那我问你,她伤害的人是我,是我的事,你有何资格那样对待她?”
“什么叫你的事,我,没,有,资,格?唐念生,我问你,在你心中,我是你什么人?!”刚刚她的那句话,终于成功点燃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