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生听见门铃声,吩咐元嫂去开门,听见元嫂喊了一声“秦夫人”的时候,她心中大惊,以为是叶培云来访,连忙放下手中的书,从沙发上站起来,待转身看清来人时,她提着的心才微微放了下来,不是叶培云,而是乔予淑,后面跟着两个佣人装扮的妇人,她认出其中一个是香嫂。
“奶奶!”秦宣杰从饭厅的椅子上跳了下来,冲进乔予淑怀中。
乔予淑慈爱地摸着他的小脸,语气疼惜,“杰杰,你可把奶奶吓死了,害得奶奶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对不起,奶奶。”秦宣杰抬起小脸,灵动的眼睛不安地瞧着乔予淑身后。
乔予淑哪里不知道孙子所想,故作生气状,“你爹地没来,他打了你,哪还敢来?正被爷爷批评呢。”
秦宣杰搭拉着小脑袋,一脸愧疚,“昨天是我不对,不应该对爹地那样说话,念生姐姐已经教育过我了,奶奶,你让爷爷不要骂爹地了。”
闻言,乔予淑不由得抬头看念生,心中感叹,如今也只有她的话,杰哥儿才听得进去。
“唐小姐,真是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了。”
乔予淑指了指一旁香嫂手中的保温瓶,“这是香嫂做的冰糖雪燕,天气炎热,你尝尝,可以降暑。”
一旁的元嫂接过,念生面带笑意,“谢谢夫人。”
过三日,叶培云偶然中听见乔予淑提及此事,蹙眉不悦,“这唐念生,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一家老小哄得服服帖帖的。”
乔予淑叹了口气,“二妹,说实话,我瞧那唐小姐,虽曾是酒家女,但言谈举止,并未沾染半点风尘之气,反倒浮盈出一股腹有诗书的气质才韵,杰哥儿的事,我是打心底感激她,再加上我自来喜欢有学识的女人,所以现在看她,倒还是有些欣赏。”
叶培云握住乔予淑的手,“大嫂怎么也想喝了那女人迷魂药一般,那唐念生,是广州人士,家中也算富贾一方,上过大学,会讲两句文绉的话语不足为奇,要说有学识的女人,这香江畔边所有名女淑娟,富家小姐,有哪一个比得上玲玲?只可惜,红颜多薄命。”
“二妹,玲玲逝去,已成事实,以后我们就尽量少提吧,世雪把那日杰哥儿说的话转与我听,我心中又慌又怵,你说我们这些大人,光顾着疼孩子,却连他心里想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啊,我就盼世邦再能成家,经过此事后,我看他也得到了教训,孩子的健康成长,离不开一个美满的家庭。”
“大嫂,这种事急不来,得看缘分不是,也不怪Edword眼界高,像他如今的地位,能配得上女人屈指可数。”
“我已经不在乎配不配得上了,只要身家清白,爱他,爱宣杰,我就心满意足了,二妹,为人父母,求的便是子女幸福平安,只要他们喜欢,我们又何必勉强,到头来弄得大家不愉快,违背初衷,得不偿失。”
叶培云当然听出大嫂这话中有话,也不辩解,现在这件事已不能由她做主,秦建扬出手,她哪敢庇护?
事实上,她又何尝不懂得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她做梦都盼着一家人能和和气气,可是现在,长子搬出去住,三女远在国外,二子又经常不回家,偌大的秦宅,只有她和丈夫,老爷子,说不辛酸,那是顾及颜面的说辞罢了。
“老爷子呢?是个什么态度?”乔予淑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得了秦生的默许,只怕二弟也不会将自己儿子逼入绝境。
“老爷子做事从来都不明说,总是话中有话,我瞧他的意思,是觉得Allen这些年来行事都有秦氏作为支撑,太过一帆风顺,怕日后接手秦氏集团遭遇一两个毁灭性打击便一蹶不振,所以现在想好好磨练磨练他。”
“磨练?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要注意尺度,别弄得像那罗家少爷差点蹲进牢里。”
“那不能,Allen可不是一个只顾花天酒地做出点成绩就沾沾自喜的富家公子,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两人闲谈多时,乔予淑见时日不早,也该离去了,便站起身来同叶培云殷殷话别,“二妹,临走前还是有一言相劝,世间难得两全事,我们秦家这样的豪门大户,名誉地位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家宅宁和,有时候退一步,便能皆大欢喜。”
叶培云眉心紧锁,半响才缓缓说道“大嫂,我只是不想在还有选择的情况下选她,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一天,我也就,认了罢。”
秦世轩搅拌着面前的咖啡,银色的匙子时不时碰撞着白色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棕色咖啡成漩涡状转动,如龙卷风将颗粒砂糖卷到杯底。
罗茜并未开启自己那包白砂糖,反而接着用秦世轩留下的半包白砂糖。
“Allen,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约会,各用半包糖,然后你说,这样太浪费,我们可以共用一包糖。”
“是吗?”秦世轩喝完一口咖啡,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大概是他对于约会对象无话可谈时才说出的无聊话题,并没有特殊的含义。
“之后的很长时间,我以为自己跟你是天作之合,因为跟我约过会的男人们,不会和我点一样的咖啡,也不会像我一样只用半包糖。”
“就因为这样?Nancy,你不像是会信命运的人。”秦世轩嗤笑。
显然是受不了对方在自己说了如此真挚的话语后,还一派玩笑神色,罗茜冷笑道,“我以为,你见到我,至少会露出愧疚神情或是说出道歉的话语。”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你别忘了,我哥今天会成这样,是因为谁。”
“Nancy,你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场风波始于谁手,你哥的公司为什么会突然被查,我也不想道破,至于你们兄妹两人的恩怨我更不想过问,你可否能直接道出今日约我来的目的。”秦世轩将桌前咖啡往前一推,背靠软椅,面色逐渐不悦。
“外界都道三公子温文尔雅,绅士有礼,那是因为他们不识得你的真面目,事实上,你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冷血无到情的男人。”
“如果这样评价我,能让你的心情好受一点,我无所谓,只不过让坐在这里来聆听你的评价,老实说,我没那个美国时间。”
罗茜见秦世轩起身正准备离开,连忙道出今日所来目的,“南丫岛新城开发区的项目,我知道你在帮许文博,他的信阳不足以和罗氏竞争,而且我打算和许文明一起做这个项目,这次竞标,你注定会输,所以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吧。”
“是吗?”秦世轩挑眉,唇角扬起一丝不屑笑容,“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仅不会退出,而且这个项目,我势在必得。”
见秦世轩的身影消失在餐厅,罗茜身后慢慢走出一人。
“到底是秦家少爷,那与身俱来的自信真是无人能及。”听着像是恭维,却难掩其嘲讽的语气。
罗茜冷笑,“这次,我不仅要他输,更要他输得一派涂地。”
“秦建扬为他造陷进,许氏兄弟二人玩唱双簧,就连你也要插上一脚,他不输,似乎很难。”
“你准备准备,可以在对港通宏发动手了,我要他,腹背受敌,两面夹击,再难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