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莺住在了后院的一间房里,因为这是唐世良的庄子,沈文莺怕他若是来收租子的时候遇见,所以挑了间普通又隐蔽的房间。
旁边的耳房是柳暗和刘婆子的房间,院子里虽然萧条,倒也没什么是非。
转眼就到了除夕夜,沈文莺怕自己的娘亲担心,特意写了份书信给她。
院子里虽然没几个人,但是却很热闹。狗娃子是个孤儿,去年跟了钟伯钟婶,孩子虽然小,却很懂事,常常帮着钟婶做家务,偶尔会躲在门口偷偷的看一眼沈文莺。
沈文莺自掏腰包请了钟伯一家吃饭,柳暗和刘婆子也被请上了桌,热热闹闹的吃了个团圆饭,大年初一,沈文莺又拿了银钱给她们发红包,连狗娃子都有份。
时间像流水般,昼夜不停息。
冬去春来,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沈文莺的个子又窜高了不少,脸蛋粉红,明眸皓齿,无不昭示着,吾家有女初长成。
自从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冷静下来的沈文莺也有想过,疑点颇多。最可疑的便是刘婆子,自己与她没什么交情,她为什么就心甘情愿的来到了这种地方?
沈文莺知道刘婆子是个有心机的,不敢直接问,只能慢慢的来。同时,她也感叹,以前的自己有些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是个现代人,便不把那些古人放在眼里,现在到底还是栽在了那些女人手里。
她铺平宣纸,心情平静的练习写字。
“咚”的一声,沈文莺手一抖,一张纸就这么毁了。她抬头看了看门口,一个矮小的身影一晃而过。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孩子,总是偷偷的来看自己,风雨无阻。
她放下毛笔,冲着门口说道,“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狗娃子微微探出头来,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扭捏的走了出来。扑闪着葡萄似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沈文莺,脏兮兮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嘴里啃咬着。
沈文莺冲他笑了笑,“过来,到姐姐……阿姨这边来。”想到自己已经是已婚妇女了,便改口自称阿姨了。
狗娃子有些惧意,往后退了两步。
“你可有大名?”沈文莺闲着无聊,便随意的和他攀谈起来。
狗娃子摇了摇头,“我叫狗娃子。”他的声音脆生生的。
沈文莺笑了笑,“你多大……”她的话音未落,狗娃子就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他的小脚顿了顿,“得帮爷奶翻地。”说完,他砰砰跳跳的走了。沈文莺出于好奇,就跟着他的小身影走了过去。
前院里,钟伯佝偻着腰正在费力的翻地。钟婶满头大汗的拿着铁锹敲碎土块。
沈文莺上前说道,“钟伯、钟婶,为何要这样费力的翻地?”
钟伯头也不抬的说道,“春天播种,秋天收割。不然,吃什么。”
“难道不是唐府给送食物的吗?”沈文莺有些惊讶的问道。
钟婶呲笑,“咱们住在这穷乡僻壤的,哪里会有人管,若是靠他们,早就饿死了。我和我老头子都是自己种米种菜。”
难道一直吃的,都是这老两口费力种的?沈文莺突然有些惭愧。
第二日,沈文莺换上了农家媳妇穿的粗布衣服,和柳暗、刘婆子一起去帮钟伯翻地去了。
钟伯看了几人一眼,依然淡淡的说道,“别给我捣乱就行。”
狗娃子见到沈文莺几个来,很高兴,干起活来更卖力了。不过对于养尊处优的沈文莺来说,这个工作实在是太累了,就算她在现代也没干过这种活。
柳暗看着沈文莺拿着铁锹吃力的样子,很是心疼,“小姐,奴婢多干些就好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钟伯低低的说了一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沈文莺笑了笑,“没关系,既然我来到了这里,就该和这里的人一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更重要的,是在提醒自己。她的身份只能嫁给富家子弟,不管那个人是谁,在这个时代里,一大家子人都是要生活在一起的,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很平常的。自己若是不争,不斗,那么等待自己的,是无法解脱的困境。
生活在大宅院里的女人,绝不能掉以轻心。
晚上,沈文莺足足吃了两大碗饭,看得柳暗目瞪口呆的。
刚开始,沈文莺和柳暗都吃了不少苦头,两人年纪轻,又很少干重活,手都磨出了泡。后来,渐渐的也能找出一些规律来了。
钟伯和钟婶在唐家的老宅里种了不少蔬菜,老宅旁边还有几亩薄田,他们在那里种上了麦子。
地里的活要干,可是家里的余粮不多了,因为突然增加了三个人,吃食上成了问题。
沈文莺拿出一块银子递给钟婶,“钟婶,拿着这银子去村里买些米面吧。”
钟婶用胖胖的手推了回去,“放心,米粮还是够的,就是那些青菜什么的没有了。”
“那正好用这银子买。”沈文莺自然的说道。
“真是浪费,山上有的是吃食,干啥浪费钱去买?”钟婶快人快语的说道。
刘婆子是吃过苦的,便笑着说道,“钟婶带着奶奶去山里采山菜,我们几个继续去种田。”
钟婶想了想,便利索拉着沈文莺走了。
钟婶带着沈文莺上了山,便挑了几种好辨认的山菜教给沈文莺认识。
沈文莺很小心的学着,生怕采错了,吃中毒。
中午回去的时候,钟婶收获了一筐的山菜,而沈文莺就有些惨了,不但只采到了几根,连手和脸都被刮了几个口子。
“要么说城里的娃子中看不中用呢,看看吧,哎呦。”钟婶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
沈文莺郁闷的跟在后面,“钟婶放心,下次就我一定会做好的。”自从跟钟伯他们一起干活,他们已经不把沈文莺当主子了,反而当成了如同自己孩子般。
钟婶心疼的掏出怀里的帕子,给沈文莺擦了擦脸和手,“以后上山要小心,这些要是留下了疤痕可怎么办?”
沈文莺歉意的笑笑,“给您添麻烦了。”
“傻孩子。”钟婶笑着说道。
两人刚到门口,就看见了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
钟婶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城里应该不会来人啊?”她所说的城里,指的是唐府的人。
沈文莺微微往钟婶的后面躲了躲。
正在她们愣神儿的功夫,有几个衣着华丽的人从宅子里走出,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钟婶,和穿着粗布衣裳,挎着篮子,蓬头垢面的沈文莺。
“莺儿。”一声温润带着怜惜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沈文莺抬起头,瞪大了眼睛,“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