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来来非常安静坐在候机大厅里,旁边有个老年旅游团,与她同一班机,都是去海南,她的行李箱已经托运,身边只拿着包包,有了罗女士的大行方便之门,她即使没有身份证也顺利进了候机大厅。
时间过得很慢,秦来来恨不得时间一下子就跳过去,最好现在就能上飞机,那样她狂跳的心才会安定下来,她故作淡定地看着周边的老年人,装作在听他们之间的话,装作很感兴趣的模样,以期让自己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
当机场广播她的航班可以登机,她起得很快,因为起得太快,上半身的重心朝前,差点摔着了,她跟在老年人们的身后,手里紧紧地拽着登机牌,那仿佛就是她的生命一样重要。
她登上飞机,顺利得不能再顺利,没有发生任何事,也没有她想象中的截胡,一直到飞机起飞,她都没有见到商泽,不由地松了口气,总算是放下所有的心,她靠在座位里,两眼眯起,试着睡一会。
但是,她睡不着,胸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一样叫她不舒坦,想着与商泽最后的通话,她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再见了,商泽,以后都不见。
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也不留下任何东西,即使是想念都不行,新的生活就在面前,她重新开始,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那两百万的银行卡确实是个好东西,她从来就不是清高的人,即使这钱太不光彩,她还是收下了。
心里微苦,她想象她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叫苦,更没有资格顶着清高的名头。
五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凤凰机场,这是海南南部最大的国际航空港,位于三亚西北,离天涯海角风景区很近,一下飞机,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气息,大海、阳光、沙滩,能让人的心情一下子愉悦起来,把所有的烦恼都丢开。
秦来来也是这么拉着,当她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想搭大巴过去天涯海角时,一辆车子嚣张地停在她前面几步远,按她来看,是根本故意停在她面前,她一抬头,脸瞬间就变了个颜色,白得没有一点儿血色。
她眨了眨眼睛,怕是自己看错了人,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没可能的事,肯定是她持错了,她得了花年痴呆症,连人都认错了,但是,她再度看过去,那人已经从车里下来,她的眼睛瞬间布满绝望,拉着行李箱的手都松开了,“商泽,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掩饰不住内心的恐惧,她不敢往回跑,更不敢往旁边跑,她完全让他吓破了胆,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先下来的是王秘书,事实上今天老板的行动太诡异,早上的会都直接取消,推迟到明天开视讯会议,居然跑到海南来开会,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让她都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看着秦来来发白的脸色,她有点不忍。
可不忍归不忍,她是领人家薪水的,哪里敢不按着老板的意思行事,慢慢地走到秦来来面前,拉起她的行李箱,“秦小姐,商先生在车里等你。”她的语气不重,甚至说得很简单,把来意说得再清楚不过。
来来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怜悯的神色,即使她现在不过去,难道要等商泽自己下来?她的手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包,不怎么值钱的包,已经陪了她两年,即使再不想上前,她还是朝着车子方向过去。
她惴惴不安至极,站在车边,从车窗里看到坐在后头的他阴沉着的脸,视线明明没落向她,还是让她没由来地觉得害怕,她不止一次这么问自己,怎么就跟这个男人有了交集?
她没想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劳师动众地来海南,把她堵个正着,“你几时来的?”她的声音干涩得吓人,连她自己都要被吓着了,双腿站在原地,她像是被强力胶水粘住了。
商泽终于抬眼,冷冷睇她一眼,仅仅是一眼,也能叫她冷汗差点渗出来,她想往后退,退开他的视线所极,双脚却是不能动。
此时的她真觉得这个时候比她当时被宣判坐牢时还要要绝望,不再是几年的事,也许以后等着她的就是无期徒刑,终身不得释放,就隔着一扇车门,他在里面,她在外面,外面阳光耀眼,比她所过的任何阳光都要炽热,热得她无处可躲,又觉得冷,矛盾极了。
“秦小姐,请上车。”王秘书赶紧过去,她一向急老板所急。
秦来来就觉得后背给轻轻地推了一下,看着打开的车门,她不由弯下脑袋,钻入车子里,即使再不想,她也得进,没有前路,更没有后路,她的一切都让他牢牢地拽住。
他在这里等她,早知道她要走,更知道罗女士想干嘛,而她像个傻瓜,以为真能逃出生天,从此海阔天空,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多了,她不由苦笑。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而她太渺小,小得连反抗都不曾有,便这么倒台了,倒得连个面子都没有,仿佛就成了矫情,像是个笑话,而她这么配合的踩入他早就知道的局里,罗女士是让她走,可惜她也不了解他儿子的心思。
她不敢轻易开口,不敢轻易去惹他,心里是苦的,又莫名地涌上一点不安,两种情结盟交织在一起,让她难受非常,更是不敢先搭话了,他的脸如刀削出来一般,薄唇紧抿一起,侧脸的轮廓更是生硬的叫人望而生畏,表情更是阴沉,让她几乎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她应该早早地有所觉悟,碰到这么个男人,她还能奢望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地走了吗?不,不能,她的未来全都掌握在他手里,没有他开口,她哪里都去不得,这种认知,像是在她胸口压下大石。
他给的假象,让她真以为自己能走,有罗女士的“帮助”,她真能走得顺顺利利,岂不料这是他布下的局,轻易地借用了罗女士的“点子”,她上一秒还能看得见希望,下一秒就发现这希望不过就昙花一现,不真实。
“你胆子大了吗?”
商泽侧头,犀利眼神落在她身上,表情依旧阴沉。
这一句话,简单的几个字,能问得来来几乎不能克制住情绪,她低头,试图避开他的视线,想撇开压力,“没、哪里有,我没大,一点都没有。”
“没大?”他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便是音量也没有往上加高,“没大能这么耍弄我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