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谷里的第七天,外面一片的安静,没有追兵的踪影,他们相对来说安全,可是如何除去,也成了问题。
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带上水和这几日存的野果。
“知道怎么走吗?”在翻过一座山头,仍旧看不见村落的时候,张清纯忍不住问了。
姚政张开双臂,风将他有些破碎的衣服吹起,他飞扬的头发如同长了翅膀,他轻轻地笑着,将她拥入了怀中,“我说过,信我。”
“切!要是迷路了,要你好看!”她用力的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咳……”姚政皱了下眉,似乎在隐忍着疼痛一般。
“你怎么了?”
“没事。”
他的脸色竟然有些苍白,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张清纯摸了他的脉搏,跳动的十分之快,体温也烫的厉害。
“你哪里不舒服?”她紧张起来,这莫非是蝶翼加重的迹象?
姚政身子一晃,整个人趴在了她的身上,张清纯努力维持着两个人站立。他有些虚弱,“清清,我忽然觉得头好晕,好难受。”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事的,你坚持一下,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你只是太累了。”
“清清,你亲我一下好不好?也许你亲我一下,我就会舒服一些。”他弱弱地说着,好像一个孩子一样。
她不忍,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他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得寸进尺,只是裂开嘴笑了笑,“清清的唇真……软……”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昏倒在她的怀中。
“姚政!你醒醒呀,你大爷的!”张清纯用力的晃了几下,他依旧闭着双眼。
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刚才打他的那一下太使劲儿了,所以他被她给打昏过去了。她有些着急了,想将他叫醒,因为,“你大爷的,下山你混过去了, 难道要我背你啊!”
下山的路格外难走,尤其这山路还有些湿滑,她需要更加的小心拖着他,一个不留神都会滚下山去。
她背着他,那高大的身躯让她十分的吃力,将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
不过几步路,她走的比往日慢多了。
姚政沉睡着,寂静安详,双臂垂在她的胸前。她耳边再也没有这人吵闹的声音,山谷里只剩下了鸟叫,一声一声由远及近。张清纯有点害怕,加快了脚步。
她朝着之前姚政说过的方向前进,又是半日过去,她才下了山,她的脸被树枝滑了一下,有点流血。并不是很疼,只是她有点心疼。
“这算破相了吧?”她扭头看见姚政脸上三道划痕,心里就有点平衡了。
她将姚政放在一块石头上,想坐下来歇歇,却没料到,刚放下人,原本好好的石头突然倾斜,姚政滚了下去。
“喂!”她手忙脚乱的去追,可是下坡的路她怎么追的上,脚下一滑,她也滚了下去。滚到了平地上,姚政停了下来,她撞在他的怀中。
姚政还是闭着眼睛,身上的疼好似一点也不能够唤醒他。张清纯检查了一下,不由得就骂了一句,明明是他先滚下来的,为何他一点伤都没有,她却把脖子给划伤了呢?
她艰难的将姚政扶起来,拖着他前进。仍旧没有镇子的模样,天色渐晚,只好找个山洞之类的避一避。
只是山下很少有山洞,最终只能选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上。背后一棵大树,这样如果有人来,他们也能有个暂时躲避暗箭的东西,因为空旷,也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找了些干柴点燃,这样夜里不会有野兽来犯。她靠在树上,他靠在他怀中。她用竹筒试图给他喝一些水,然而他的双唇紧闭着,水从嘴角流了下去。
她想过好几个办法,比如用嘴巴喂他,可这不太合适,她不相信舌头这个东西能撬开他的嘴巴。于是她想到掰开他的嘴,灌进去!
不过那样的话,会呛着吧。
张清纯头疼了,最终她决定,先掰开,再嘴对嘴的喂他。
当舌头触碰到他的舌头,水缓缓流入的时候,姚政的一双眼睛突然睁开,她吓了一跳,本能的要后退,却被他用力的一抱。
“好渴……”他声音沙哑。
“我不是水。水壶在那边。”
“有点饿了。”
张清纯推了推他,指着一边的包袱,“有果子。”
“你受伤了。”他注意到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皱了下眉头。
张清纯咳嗽了几声,因为姚政的伤比她多,都是她不小心弄的。
姚政咬了咬唇,一双眸子能滴出水来,他心疼至极的样子让张清纯有点不知所措。
他低下头,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下,紧接着软软的舌尖舔吻过那道伤痕。
“呲……”她疼的皱眉。
东方发白的时候,他静静的抱着她,依靠在树干上,等待着阳光照射过来。她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
“别睡,我们一起看日出。”他推了推,张清纯清醒了,有些刺激。
她皱眉,“你说话就说话!”
姚政笑着抱紧她,“清清,我好喜欢你。你爱我吗?”
她突然一僵,爱吗?
“看太阳出来了。”
阳光照射过来,身上一片的温暖。抱着她的姚政突然没了动静,她回头一看,他再一次昏睡过去。
“靠!你大爷的!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怎么一到上路的时候,你就昏迷啊!”她骂了许久,姚政也没动静,最终只能她将这周围收拾好,穿好了衣服,背着他上路。
背不动的时候,她找了树枝,做了简易的担架,将他翻上去,拖着他前行。
肩膀因为拉拽绳子,已经血肉模糊,张清纯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头猪,这是金矿,是太子,是孩子他爹。
终于在日落前,她找到了一个小镇,小镇有着江南特殊的韵味。
她的衣服已经破碎,头发也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她寻找着,小镇上竟然没有当铺,她唯一值钱的东西居然毫无作用。
沉吟了片刻,她只好选择……
在小镇上最繁华的地方停下,拢了拢头发,简单的去河边熟悉了一下,然后找了一块牌子,咬破了姚政的手指,思考了一会儿,写上了卖身葬夫这四个字。
她自然知道嫁过人的妇人没有黄花姑娘值钱,但是姚政怎么看也不像她爹。
清了清嗓子,嗷的一声她开始哭。
“夫君啊!你怎么死的那么惨啊!”她哭的抑扬顿挫,很快就吸引了一群人围观。
她每哭一下,都要伏在姚政身上一次。姚政脸上被她盖着衣服,哭了这么几次,衣服都快被她给撤掉了。
有人在一旁叹息着:“这么年轻就成了守了寡,真是……可怜啊。”
“这么漂亮的妇人,真是少见啊!”
“这么好看的相公,怎么就死了啊!”
“可惜是个娶过的,不然冥婚就好了!”
张清纯哭的嗓子都哑了,断断续续的说着:“我与夫君本是来投奔亲戚,路上遇见了山贼,夫君为了保护我,惨遭毒手,小女子如今身无长物,只求卖身将夫君埋葬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忽然有人问。
“小女子名唤卿涵。”她在心里说,对不住了啊魏公子,谁让你名字好听呢。
那人又道:“多少银子?”
她咬咬牙,这个小镇子也不见得有什么有钱人,她就少说一些,等晚上逃跑去下一个镇子好了, 于是说:“二十两!”
“好,我买你。姑娘我们立个字据,你随我回去做个丫鬟,服侍我家公子,可好?”
“好!”她没想到这么顺利,赶紧抹干净了眼泪,站起来,继续拖着姚政打算走,却被那人拦下“姑娘我找人帮你把,你一个弱女子,让人可怜。”
“呃……不用了,还是我来吧,我将夫君安葬了就去找公子,公子在哪里找你?”
“我就在这小镇唯一的客栈里,姑娘可以先带着你的夫君过去安顿,然后再找个棺材铺。”
她想了想也只好如此,只希望姚政这厮不要这会儿就醒来就好。
找了辆牛车,将姚政抬了上去,张清纯坐在旁边,一路上还不断的抽泣用袖子拭泪,戏做的十足。
突然姚政的手动了动,张清纯一惊赶紧扑了上去,“夫君……”
姚政被她压着不明所以,仍旧虚弱的他轻声问道:“清清怎么了?”
她迅速的回他,“别说话,我卖身葬夫骗钱呢,穿帮了要你好看!”
姚政哼了一声,“你卖身葬夫?葬夫?!”
“难不成你还想当我爹啊!别吵!”
“清清你卖给了谁?”
“是谁都不重要,拿了钱,夜里我们撒腿就跑,你还好么?”
姚政不悦,他显然是不赞同这种方式,可是也没再吭声,装他的尸体。
欣悦客栈,这个镇子上唯一的客栈,但是却并不简陋,因为这小镇虽小,但是确实个地理要害,来往的江湖人士都会经过这里,这客栈也就成了这小镇的一大特色。只是没人知道这客栈什么时候建的,只是似乎在突然就出现了这个客栈,并且闻名天下。
只是,张清纯久居深宫,对江湖已经不了解了,不然她绝对不会选择欺骗这样的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