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之后第七日,太子陪同太子妃回门。
张家对此事十分的重视,早在大婚第二天就开始准备,从房间,到用具,无一不是精心准备。张清纯是张家唯一的女儿,十八个姨娘与她的感情也是极好的,所以这一次更是尽心尽力,将自己珍藏最好的东西都给拿了出来。
回到张府的那一天,张清纯照旧穿了沉重的太子妃朝服,跟随在太子的身边,端着个架子,她只觉得自己要散架了一般。恍惚间想到,日后若是太子升官了当皇帝,她跟着当了皇后,是不是还得更操劳?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张廉洁率领一家老小在门口跪拜迎接。
太子和太子妃由太监宫女服侍着下了马车,她看见自己的父母还有家人都跪在自己的面前,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从前是她跪他们,现如今嫁给了姚政就要颠倒过来,这个身份的尊贵高低,也看的太重了些。她不由得就叹了口气,看来女人想要高贵,还是得嫁得好。
请到前厅去,太子和太子妃坐在上座,张家人都一字排下去。姚政和张廉洁聊了一会儿,两个人极其的客气。张廉洁对皇帝也不曾这么客气,可是对着自己女婿却拘谨了起来。他也是浑身的难受,瞧着自己的闺女,他还必须得下跪,他家闺女还挺享受那一跪拜,这个心理不是个滋味啊!
张夫人一直盯着女儿,目光来回的打量着,这衣服穿的这么厚,也看不出个胖瘦来。
过了会儿,张廉洁便跟太子聊一些事情,女眷就去了偏厅。
”爱妃先去休息,不是累了么。”姚政握了握张清纯的手,笑道。
张夫人瞧见这架势,心里就有了底,看来女儿很受太子殿下青睐,她生的女儿,自然是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诺。“张清纯福了福身,带着女眷们去了另一间屋子。
一进去便都是自家人,她将头上的凤钗统统拿掉,瞬间的清爽,那脖子都快被压垮了一样。
”你这丫头!干什么呢!”张夫人瞪了眼睛,啪啪啪的打着自己女儿的手,“让你乱动,成何体统啊!”
“娘,我都累死了啊!我这都要颈椎病了啊!这玩意有多沉您不知道么?!”
张清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头上的东西全都拆了下来,只剩下清爽的发髻。
张夫人掂量了一下,“也才四五斤而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纯儿啊,你现在贵为太子妃,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要谨小慎微。”
张清纯拿了个苹果啃了,歪在塌上,懒洋洋的说道:”这不是在自己家么,在东宫的时候我晓得的。“
张夫人照着她屁股就是一巴掌,张清纯嗷一嗓子跳起来。
”在自己家也不行,隔墙有耳,不能落人口实!“
十八位姨娘也都七嘴八舌的劝着,给她说了些今后该怎么处理后宫的关系。
张清纯听的目瞪口呆,她的这些个姨娘真不是吃干饭的,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最为微妙,而她们这些年来能够相安无事和和气气,也不失为是一件本事。
八姨娘说:”纯儿,你现在是太子妃,就好比是正妻,太子的那些小老婆们,肯定会变着法的跟你过不去,有些表面上对你唯命是从的,那未必是真心对你好。当心背后捅刀子!这样的人是最狠毒的!那些个当面就对你使绊子的,反倒是没那么坏,胆小,不敢真的把你怎么样。“
张夫人一听说:”老八,你这是说你自己么?“
八姨娘噤了声,尴尬的笑了笑。
九姨娘说:“比人送的东西千万别吃,当心下毒,即便不是毒药,也必然是跟什么相克的,然后怀不上孩子可就糟了!”
张夫人一听,狐疑了下,“老九,当年十一的孩子……”
九姨娘花容失色,十一姨娘如梦初醒。
“哎呀,姐姐,妹妹只是提醒下纯儿,妹妹也是从书里看来的啊!”
张清纯越听越觉得无聊,他们张家这些个女人那点见不得人的秘密,都给抖露出来了,摊在台面上,各个面红耳赤。到了后来,竟然吵齐了群架。
她偷偷溜回自己以前的房间,打算睡一觉,最近几天,她总是昼夜颠倒,都怪姚政那厮。
“哎呦!”她的脖子啊,扭伤到底什么时候会好。
“阿姊!”张柏达从窗户里跳了进来,一下子扑到姐姐的身边,“阿姊我好想你啊!”
张清纯摸了摸弟弟的头,”白搭你好像长肉了。“
”阿姊,你的毛驴我帮你照顾的很好,就是最近它总叫,估计是想你了。“
”二大爷……“她进宫的时候忘记带上这个大功臣了,这次走一定要带上才是。
”阿姊,京城里新来了一个戏法班子,有一个人戏法变得真好,就跟会法术的仙人一样。“
张清纯一听就来了精神,已经有些年头没见过变戏法的了,她小时候十分喜欢,还专门拜过师傅,可惜没能坚持下来。
”在哪呢?带我去瞧瞧!“
张柏达一拍脑袋,”哎呀,阿姊真巧,今天那位戏法大师正好有表演!“
”换衣服!“
”姐夫一起去么?“
”你姐夫跟咱爹有事要谈,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咱们先去。“
的确如此,姚政这一次回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跟自己的岳父达成共识,商量日后两家共存的大计。
为求方便,张清纯换了身男装,只是那胸部再怎么裹也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姐弟二人揣足了银子,从后院溜了出去。
京城里头新来的戏法班子已经小有名气,尤其是张柏达口中的那位戏法大师,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到底长什么样子,每一次他变戏法,都带着面具,只是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很动听。单凭这个,就让京城里的这些姑娘小姐们动了凡心。
戏法班子叫翠微园,在京城的北边租了个大院子,一个巨大的前厅能容纳上百人,作为舞台。后面则是戏法班子的人日常起居之地。这翠微园虽然没有京城以往的那些戏班地方大,但是贵在有趣。
门口有些小玩意买,都是些变简单戏法的道具,来看过戏法的人都喜欢买,回家自己也变一变。
张清纯也买了个小盒子,放进去东西就不见了,再一拉开又出现了。张柏达大呼神奇,张清纯却不以为然,不过是做了个暗格而已,糊弄小孩子的把戏。
因为来的太早,距离开场还有些时候,他们两个定了位置,就出去打算转一转。张清纯在宫里很是无聊,就拉着弟弟去以前买小人书的地方,打算再挑几本。
张清纯每次来都是男装打扮,老板已经对她这个样子很熟了,每次来都会买许多回去,这是个大客户。其实,书店老板这样犀利的眼睛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是个姑娘,不过是碍于颜面才女扮男装的。他这里的外面看不着的书多着呢,也都是卖给姑娘小姐们当消遣。小姐们大多数是遣人来买,自己哪里好意思。自己来买的,张清纯还是头一个,所以老板对她很熟悉。当即就热情的迎了进去,”公子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最近来了一批新书,本本精彩,保准公子喜欢!“
”果真?!“张清纯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快拿来我瞧瞧!“
整整一箱子的书,封面都是十分正经的,书名也很是正常,只是里面的内容,大有乾坤,比如,一个女人征服十个男人的故事,再比如,小尼姑和小和尚的二三事……
张清纯盯着一本,嫂子和小叔子那些事儿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瞧着,这书的作者是她最喜欢的,曾经写过无数发人深省的作品。当即就踹在了怀里,其他的让老板打包好了,送回了张家。她还很贴心的给姚政挑了几本。姚政肯定喜欢,日后就是姚政看见她看这些书,也会看在这几本她亲自挑选给他的书的面子上,放她一马的吧。
”阿姊,这些书好看吗?“张柏达很是好奇,阿姊看样子很开心。
张清纯清了清喉咙,”你还小,不懂大人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书中自有颜如玉!“
回到戏法班子的路上,张清纯都哼着小曲,摸着怀里的书,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他们的位子在中间,看着很清楚,进场的时候已经开演,几个穿这单薄轻纱的姑娘在跳舞,身上吊着绳子,飞来飞去很是好看。姑娘们长得也漂亮,仙女一般,张清纯昂起头来看的津津有味。难得一场歌舞跳下来,没有一点艳情引诱的味道,如此的正经!
喝着上等的碧螺春,吃着张柏达给她磕的瓜子,看着戏法表演,这样的日子,比那东宫里蹲着看梅花强得多啊!
屋子里突然一黑,张清纯凝神屏息,张柏达提示道:”阿姊,大师他来啦!“
”你怎么知道?“
”我闻到他的味道了。“
张清纯难以置信的瞧着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成狼狗了?!“
突然之间一道绿色的光束笼罩在台上的正中央,似乎是萤火虫的光芒,她瞧见一个透明的玻璃箱子,里面无数的萤火虫才有这样的光亮,紧接着箱子打开,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萤火虫一下子飞了出来,好似是激起的水花一样。
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纷纷开始鼓掌,大呼神奇,喊着大师的名字。
张清纯不以为然了,这大师只有如此本事?这算是什么戏法?
”各位观众,接下来,我将为大家表演,大变活人!“
这声音听起来倒是有些酥麻,难怪那么多的姑娘会崇拜这个戏法师。大变活人不知道会怎么个变法,张清纯的眼前突然一亮,整个大厅里的灯火恢复了往常,而她的面前也多了一只手,做着邀请,”这位公子,可否配合在下?“
”不行!“张清纯脱口而出。
”她愿意!“张柏达高声呼喊,直接盖住了姐姐的声音,他万分期待的模样,让人不忍拒绝。
张清纯还想在说什么,却已经被戏法大师拉上了舞台,骑虎难下了。
”喂,我给你当托儿,给钱么?“她小声的闻到。
”在下并不需要托,公子好好看戏法。“
“切!”张清纯犯了个白眼,没有托儿,难不成你还真的会变法术不成?
只觉得眼前一暗,她的身体迅速的下落,好似掉入了一个无底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