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尽管知道并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总算是让阿三这样浮出水面。顾城之反而更加勤快的来往两城之间。张静早在顾城之生日前两天传简讯说给准备了生日大餐，在家里等他。不是完全能放在一边不理不睬的，而且张静也是必须要处理的问题，不能总是让她抱着希望，更加不能让妈妈总是抱着希望。
顾城之回了电话，约张静出来谈谈。出门之前被一些工作绊住，迟了会，张静不在乎的摇摇说：“没事，我都等习惯了。”脸上精心化过的妆也没有遮住她累的表情。
“嗯。”顾城之发了声短促的语气词，这样的明显有埋怨的话不是没听过。
“要聊什么？你回国之后第一次约我，要聊什么？”张静心里知道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他主动约她。
顾城之点了红茶，但并不表示要长谈：“我以为之前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但是前两天你出现在我家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还没有让你明白。”
“我们结束了。你知道我说结束，就是再也不会开始。”
“你不用总是出现在我视线范围。”顾城之顿了顿：“说实话，现在让我有点困扰。我以为你该是放得下的人，我不希望以后都要后悔之前和你的事情。”
句句都是伤人，那么珍惜的虽然不长的过去，他却坐在对面说你要是再这般纠缠我真是后悔认识你。张静低了低眉，手放在桌下紧紧握着包，指甲抠进了手心都没感觉。深深吸了口气说：“城之，你这样就不怕遭报应吗？”
尽管这样她还是知道顾城之不喜欢别人叫他全名，虽然口头上不说，但是离得近的人都不称呼他全名，哪怕是现在张静想要大声和他吵架。顾城之轻轻抚了刻着繁复花纹的木桌，没有回答。
“我也不是放不下的人，你何必这样步步逼我？”张静眼泪直直落下来，虽然之前并不曾在他面前哭过也希望留给他美丽的一面，可就是克制不住的抖忍不住的眼泪往下掉。
“要是说清楚了，我先走了。”茶还没凉，顾城之已经起身，不愿意多呆。
“城之。”张静很少叫顾城之的全名。
“你爱过我吗？”她问得轻，对答案也没有把握，只是凭着一股子倔咬牙问的，就像即使没有回应也一直想要呆在他身边，说不清道不明的单单对他的执着。
答案究竟重要吗？在分手的时候问一句爱过吗？爱过又如何，没爱过又如何？不过平添一道伤罢了。顾城之脚步都没停，只是走。她看着他走的样子，依然是第一次见面一般，在咖啡店里熟门熟路的拒绝完一个女生，经过张静的桌边，捡起掉在张静脚边的一串手机吊饰，然后不发一言的往前走的样子，一样的画面，只是已成沧桑的过往，多一份都是难堪。
阿三中午休息给顾城之打电话，却是一个女声接起来，满满都是悲伤的抽泣。盯着对面剩的位置擦了擦眼，眼泪却一直不停，手机响起的时候只想把手机掏出来扔出去，却发现不是自己的铃声，而是女声录制的铃声：“顾城之，接电话，再不接就虐待你黄毛了……”
停不住的心酸逼得她接起电话，女生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抱怨说怎么这么久在干么？张静就哭出来声音，这都是自己期待过的语气，大声喊他名字，跟他撒娇，责问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而不是总是打不通或者听秘书的声音说，顾总在开会。
似乎电话那头急了起来：“你怎么了？别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语气就像是多年认识的朋友一样，也不问顾城之去哪里了？也不问你和顾城之什么关系？而是像朋友一样担心你怎么了？
阿三虽然很疑惑接电话的是谁，但是听着浓浓的鼻音，低低隐忍的哭泣声音，反倒是先担心起来。
张静把电话挂断，手机里面只有不多的几个名字，大多张静都认识，除了刚刚出现的阿三。打给Eric，让Eric过来拿电话。把手机留在吧台，想着以后这家店都不能来了，回家里看着一桌子的菜，心揪得紧紧的，终于，顾城之彻底的要去别的地方，不再看向自己一眼。舌头打结一样的拨电话给乔路，乔路还是什么都不问就说好，马上来。
阿三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就有人解释说有个男人把手机落这里了，让她联系机主去取。阿三悄悄松了口气，只是想起哭的那么伤心的女生是受了很深的伤吧？
等顾城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跟他说起有人接了电话，不说话只是哭。
“你怎么还不睡？都这么晚了？”顾城之把话题绕远，阿三看了眼时间：“啊呀，要睡觉了，明天又起不来了……说了这么晚就不打电话的，挂了啊。”
“你先挂吧。”“嗯。”
一夜的梦，尽管每天还是照常的过，但是常常晚上会梦见顾城之，有时候是幸福的笑醒来，有时候却在梦里响起胡灵的话，一遍一遍。问顾城之，你妈妈是怎样的人？会喜欢我吗？顾城之就会笑她，这么快想嫁给我了？话题很容易被绕开，只是顾城之妈妈的话有时候像跟绳子一样紧紧缠了自己。
阿三想说顾城之生日要和父母一起的话，就白天去A市见一面应该不打扰他吧？阿三不知道要送顾城之什么好，先在餐厅里定了午餐，在家里对着手机里照的不很清晰的第一次见面时偷拍的照片画画，怎么画都觉得不像，从一堆画里选了张稍稍有点样子的，卷好。顾城之好像总是丢手机，送支手机让他备用好了。
阿三一整个电子白痴，选来选去还是买了黑色的iphone。虽然很不齿这浪费的作风，但心一横也就买了回去。几天捧着脑袋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阿三好好睡一觉，明天要起很早去找顾城之。
而顾城之倒是等了一晚上以为阿三会在十二点第一个打电话来，因为之前说起生日的时候，阿三说那我第一个祝福你算作礼物好不好？她不是忘了吧？又太晚，肯定睡着了，不能打过去，也不能把她抓起来凶一顿。但是想念的心情很重。
顾城之晚上两点多都没等到那个说要第一个给他祝福的电话，倒是直接挂断了好多电话，也没回邀他出去玩的短信。从床上爬起来，换了身衣服，取车开去C市。到了C市天还没亮，车停在阿三楼下，整栋楼都没有灯，初冬的早上很冷。
他望着楼上阳台，忍了忍把人揪下来的冲动，回车里等。
天蒙蒙亮的时候，就从楼道里凑出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顾城之有点困，但是一看到阿三就开车门出来。
阿三搓搓手：“哎，起这么早……”头天晚上定闹钟的时候特意定了五点半，是想要六点起床，然后赶第一班车去A市，怕自己起不来还提地提前了半小时的闹钟，但是闹钟一响，阿三就直接精神满满的起来，动作迅猛的洗漱完，拿上包就出门，看时间才发现太早了点……
“怎么这么早？”顾城之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阿三被吓了一跳，直觉的往后一退。
“啊呀！”
“急着干嘛去？这么早？”看她惊弓之鸟的样子等了一晚上的郁闷心情好起来。
阿三想这又不是自己生日，不用给这么大的惊喜吧？
“顾城之，你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不会是过分思念本姑娘吧？”阿三手里拿着卷起来的画敲他的胸膛。
顾城之微微笑，有装着委屈的问：“你不是要第一个祝福我生日的吗？”阿三本就是随口一说，哪里还记得，一囧才问：“那有没有谁抢在我前面了？杀无赦！我想着今天去找你的，估计你人缘挺差的，中午来找你应该没事吧？”
知道她在胡言乱语，但是愿意配合：“准备找我干嘛呢？有准备什么活动吗？”
“当然，先在你公司楼下大喊，顾城之已经有主了，其他人离顾城之远一点。然后上你办公室把你拎出来，这么辛苦工作一上午就赏你一顿超级丰盛的中餐，接着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阿三手被顾城之牵起来，两个人在微亮的晨光里走。
“接着你要在餐厅你唱歌给我听，我还没听过你唱歌。”
“不要唱歌！唱歌多怂啊？”阿三赶紧打断顾城之的想法，这个想法不能有太恐怖了。
“我生日要听我的。然后你要不要看看我家？”顾城之声音里都是高兴，轻快的话。
阿三想起顾城之妈妈：“去你家干嘛？”
“你说干嘛？”顾城之突然噗，压低声音故意很暧昧的声线说：“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看顾城之怪笑的脸，一下一掌把顾城之的头一拍：“你脑子放干净点！”
“你想哪不干净的去了，我都是很纯洁随便想想。”顾城之拉下阿三的手：“还有礼物呢？礼物是什么？”
“你想要什么？”阿三握了另外一只手拿着的画，会不会画得太烂，好丢脸？
“嗯？”顾城之停下脚步，面对着阿三：“我想要什么你都给吗？”
那种认真让刚抬头的太阳都失了光芒。“那要看你要什么了？”阿三掂量着自己身家问：“我存折数目不大……”
“不花钱。我想要……”
……
“你手里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看了要想三句表扬的话……”
……
在这样的早晨里散步，感受着整个城市的苏醒，夫妻档的早餐摊在清晨里显得格外温馨，还有间或经过的穿着校服骑单车的学生，扫街的阿姨，一切都静静的在这温度稍冷的空气中井然有序的进行。他们也像这零星出现的所有人一样，享受着这份美好。
“我想要你一直在身边，行不行？”
“好。”
顾城之晚上回家，妈妈亲自下厨做了饭，厨房里忙忙碌碌的却还多了一个身影。他没顾得上打招呼，先把阿三给的画放回房间里去。直到顾国梁回来，胡灵才让阿姨去请顾城之吃饭。
他一下楼看到的一幕就是父母和王昱婷像一家三口一样已经坐在餐桌边等自己，心里一声冷笑，生日跟鸿门宴一样，还不如跟一群朋友去泡吧party，总比这样好。
“来，尝尝这道，婷婷这孩子还知道下厨，现在这么好的女孩子很难得了。”胡灵很少给顾城之夹菜，他也不喜欢这样。
“妈，你前两天不是还觉得张静手艺好吗？她们谁做的更好一些？”顾城之一副无意的样子。
王昱婷倒是没什么：“我不太会，阿姨夸的好。今天你生日？生日快乐。”
顾城之随意的点点头，胡灵脸色不好看，王昱婷递了礼物给顾城之，一条领带和领带夹，领带夹上碎钻排了小小的“之”字。他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一边，道了声谢。这样的饭容易让人没有胃口，似乎一桌子人都在算计着什么，没有什么人在认真吃饭，享受食物。顾城之怕阿三会不喜欢，也适应不了。而这样的生活是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遵守着，连自己都倦怠，更加不希望阿三也这样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