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当我只是选择,那我会让你成为回忆。”——题记
司洛扭过头,闭上双眼,听见穆冉的脚步在她的床畔停了停,然后在楚歌笑微微而坚定的一个“请”字出口之后,终于转身而去。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缓缓走远,心亦跟着,一点一点沉下去。
这个男人,总在她的生活里,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带着一种从容的姿态,好似每一次离开每一次回转都特别自在。只要伸手,她就在那里。不会走开。
曾经两次,她以为自己可以嫁给他,可以成为穆太太。
闭着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湿润了,有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下来。有人靠近了,清新的薄荷味儿,薄薄潜入她的鼻息。抬手,手指温暖,静静的帮她拭抹干净。
她没有睁眼,他亦没有开口。
她在心底和别人告别,他在内心给她敞开心扉的时间。
大约在爱情的世界里一直如此,有人等着你,而你却眺望着别人。只是此刻的司洛,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辈子,再也不会成为姓穆的生活里的风景,再也不会成为他生活旁逸的备选项,再也不会有机会成为穆太太……
无比的疲惫,只想潜入自己的世界里默默自处不出来。
楚歌见她紧闭双眼,一副假装睡着的样子,亦起了身,转身走出去,站在走廊的窗口抽烟。
他不是感觉不出司洛的态度。她自车祸之后,待他虽然看似亲近,却一直将他推拒在一个无法靠近的距离上。
他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给她时间,爱上我。
可是越是等,越是心里慌乱茫然。
原本司洛以为穆冉不会再次出现在病房。可是第二天他又似没事人一样,浅笑着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站在一边帮她擦脸的司珂抬头看他,又回头看司洛一眼,询问的叫了一声“姐?”
“这位是穆总。你学计算机三鑫科技总知道的吧,他就是三鑫科技的老板。”司洛抬了眼,给弟弟简单介绍说。
“你是司珂吧,之前常常听你姐姐说,可是从来没见过。今年大学应该毕业了吧?”穆冉上下打量这个有些清瘦,却一身阳光的大男孩,笑说。
他长到不是很像司洛,眉眼要比司洛深浓。不似司洛那样圆鼻子圆眼,给人稚嫩的感觉。
看着他又一副很熟的样子走过来,大手落在他的肩膀上拍一拍。
司珂低头微微思索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闪,脸上有了笑,刚要转身开口,司洛就冷冷截住了他的话“司珂,帮我给穆总倒杯水。”
司珂挠着头看一眼病床上淡着脸的姐姐,冲她皱眉,司洛回他一个冷眼。他才撇撇嘴巴乖乖转身去倒水。
“洛,别老穆总,穆总的叫我。”穆冉看司珂转身,柔声对司洛说了一句。一张大手伸上来,伏在司洛受伤的手上。
司洛脸上依旧带着标准的笑,目光静静在他脸上扫过去,停留在他的手上。
目光很静很静,静的让穆冉心底都要生出恐慌来。他的大手便悄无声息的滑落下来。
心底是对自己从未有过的逼视和悔恨。
他宁愿这个时候的司洛能够对他哭对他骂,能够像以往那样,生气的时候口出刻薄的话也好。可是此刻的她却扬着一张拒人千里的笑,叫他穆总……
他幽幽然说“洛,我到期望你像以往那样生我气,骂我打我两下也行……”
“伸手不打上门客,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司洛应着,目光却落在别处。
他动作滞了一下,面上的从容终于撕开来,有一丝不安闪过。转而将手里的花束往水瓶里插,司洛扬声制止,说“瓶里的竹子楚歌才换上。”
穆冉的脚步就顿了下来,司珂站在一边,手里捧着水杯,看看司洛又看看穆冉。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刚轻轻拉上病房门,身后就有人拍了他一把“不好好照顾你姐,溜出来干嘛?”
司珂回身,一看是楚歌站在自己身后,突然神色就有点慌张,伸手挠头皱眉。想一下才说“病房里有个姓穆的。”
楚歌一脸的笑就僵了一下,转身走,说我们去那边坐一下。
还没有落座,他就掏出一支烟来含在唇间,转身看一眼旁边的司珂“你,抽不?”
“不。”司珂说。
“看来你是乖宝宝。”楚歌说着,啪嗒一声打了火。刚要点烟,司珂接了一句“这里是医院,禁烟。”他目光怪怪盯着楚歌看。楚歌一愣,又抽下自己唇间的烟。
“老大,你不会还处在单恋期吧??”他突然说。“我姐那笨蛋样儿的,你都搞不定?”他靠近了楚歌一点,一脸诧异的追问。
“你说话比你姐还猛。”楚歌泱泱睨他一眼,没有直接回答。
心想,就因为你姐那个笨蛋样儿,所以就和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顽固不化。
不一会,见司洛的病房门被人拉开,穆冉走出来,以往挺立的脊背微微有些耷拉的弯曲着。手上拿着他抱进去的花束吃食,走到一个垃圾桶旁,咚一声丢了进去。怔怔的看一下,转身走,脚步很沉重。
望着穆冉的背影,楚歌脸上的笑便浮上来,站起身来,脚步无比轻快的样子走向司洛的病房。
待穆冉转身而走,司洛才大口的喘着气,静下心来,想自己刚刚和他说过的话。
“姓穆的,你是谁啊你,总这样端着一副从容自如的脸在我眼前来去。谁给了你那样的自信,以为你招招手我就要飞奔到你身边去了?”
她讨厌看他在任何时候都端着这样一脸从容的笑,柔声对她说,你怎么这么笨老照顾不好自己。又抬手抚上她的额,说脑袋撞坏了吧,怎么说话没头没尾……
她讨厌这个时候的他,依旧以为她是他的司洛的样子。依旧以为这样的亲密无关别人,是他的特权。依旧以为她是原来那个又蠢又笨胆子又小的女孩子,只要他轻轻的柔声的叫她一声洛,她就低垂了头俯身在他的怀里去。
他是谁啊,谁给了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羞辱她的权利?突然的就不可抑制的愤怒。
“是不是婚姻坐实了,你想要的东西握住了,又突然想起了我这个你生活里旁逸出来的音符?突然想给你的婚姻加上一笔色彩?突然想让我这个二百五再次做你婚姻生活而外的调剂品?”
“洛,你别这样说自己……”穆冉的从容被她三下两下的话撕扯开来。一脸的心疼懊悔。
“走,别装的跟个人似的,好像怜悯我的样子。我这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她忘记了自己无法自如活动的身体,忘记了自己手臂上的伤,猛然从病床上立起身来,扯的挂在床畔的药瓶叮铃桄榔的响,又撕开了伤口,尖锐的疼一时间袭上来。
穆冉奔过来扶她,她微微闭眼咬牙,他却静在了一边,终究没敢碰她。悄然的垂了首,说“你好好休息,完了我再来看你。”
“永远,不要再来……”司洛从刚才的激愤中抬起头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却又足够的份量让穆冉沉着的脚步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