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有您的快递。”送快递的小伙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放在了angel 的掌心里,又递过来一支原子笔让她签字。
她拿着袋子,在手里掂一掂,又细细的看,上面却只有寄出地址。她心底有些狐疑,却依旧在小伙子的催促声中签了字。
回到房间,刺啦一声扯开来,当啷有一串钥匙掉下来。
她俯身去捡,却顿住了,好半天,才捡起来。
那是她搬出来之后,还给李正华的车钥匙和房门钥匙。她又回身去看袋里的其他东西,那是两份署名为朱红的购买合同的复印件。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李正华就将这些东西放在了她的名下。
Angel微微皱眉,抿嘴想一下,当啷将钥匙丢在了桌上,屈身坐在沙发里呆呆的望住它。
过一会,她伸手去拿电话,想一下,摁下一串号码。
“Angel?angel是你吗?”对方急速的问。
“是我,”她说。“别在将这些东西寄过来,我不需要。”
“Angel——”他说,“别这样。那是你的东西,原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你该留着它。Angel你可以恨我,讨厌我,不见我。可是永远不要同钱过不去,没有它你寸步难行。”
“可是它也不是万能,拥有它的你并不比清贫的我活的更快乐。正华我们别争了,我不想留着这些东西,我将他们寄还给了你,请派人同我去相关部门办理赠与手续。”
“我欠你太多,这些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
“你想用金钱还我?”angel笑。
“不,我只想你过的好一点。”说完,李正华不等她在反驳,便轻轻挂上了电话。
这些日子,他已经拟好了离婚协议,在和宋雨柔交涉离婚的事情。
“离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正华,区区一个朱红,让你放弃和我争夺这么多年的东西?”宋雨柔坐在皮质的板椅里背对着他,清甜的嗓音,却说的无比阴冷尖锐。
“你想要的给你好了。我,对它已无兴趣。”李正华一摊手,将手上的离婚协议向前推一点,说“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想好了请签字。”说完他头都不回的转身走。
门刚刚拉上,就听随后门哐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应声碎了。
他想,她还有什么遗憾的吗?得到了窥视了这么多年的,他们李家的所有产业。
宋雨柔缓缓的转过身来,俯视着手底下的离婚协议书,一伸手,将它团在了手心扬手丢了出去,眼泪却吧嗒吧嗒流下来。
怎么会哭,这么多年,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到今天一切都被她握在掌心的今天,应该畅怀大笑的今天,为什么要哭?她问自己。
很小的时候,她和母亲就依靠姑姑生活。别人眼里的公主一般的她,其实就过着在人屋檐下的日子,看人脸色,受人欺辱。却要时时保持着标准而甜美的笑,不敢有怨言,不能有脾气和性格。
五岁的时候,她第一次见李正华和他的父亲。
他们买了许多糖果和玩具给她,可是母亲却冷言冷语,将他们挡在门外,并不欢迎他们进来。李正华的父亲讪讪的将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在门口,说“嫂子请你原谅。”
她说“走走走,谁是你嫂子。”又拾起他放在门口的东西丢出去。
她爬在窗口巴巴的看,觉得,很可惜。
她们自从住在这里,从来没有人特意来看望。她期望他们进来,和她玩,讲好玩的故事给她听。
突然窗下有个小男孩冲她勾勾手指,说“嗨,你叫什么名字。”
她想一下,反问,“那你呢?”
“我叫李正华。”当年的他穿着大兜的背带裤,胖嘟嘟的脸蛋儿,看起来像个天真而听话的乖宝宝。
她说,“我叫宋雨柔。”
“你的名字真好听。”他抱着一个盒子仰望着她,由衷的说。
她第一次听到来自他的咱们,觉得很开心。说“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五子棋,原本要送给你的,被你妈妈丢了出来。”他惋惜的说。
她匆匆“哦——”了一声,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冲他慌张做个鬼脸头迅速收了回去。
过好久,她才再次探出头来,看到那个盒子放在她的窗下。
之后母亲就一再的提醒她,说:你要为我争气,为你父亲报仇。李家夺走了我们所有的东西,金钱,地位,还有曾经盛极一时的名誉。如果不是当初,现在你就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不会跟着我,过这样低三下四的生活。
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对她的要求十分严格。所有考试,比赛,只要有分数,有名次,有输赢的。她要第一,从来不要第二。达不到要求,轻则不给饭吃,重则手心挨竹板子。
她每天就在母亲的叨叨的提醒中生活,战战兢兢。
直到那年,她十九岁,再一次见到李正华。
他已经长成高大而英俊的美男子,翩翩然被众人追捧。而她便在静静关注过几天之后,安排了第一次的‘偶遇’。
报仇,她想大抵都这个样子吧,层层叠叠的谎言和手段。可是到最后她都弄不清楚,什么时候的自己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而回忆起自己此生最最快乐的时光,却是和李正华恋爱和结婚前几年的时光。真美好,她几乎忘记了,仇恨是什么样子。
可是,母亲的突然出现,李正华的父亲的突然去世,还立下一个奇怪非常的遗嘱。
真正的报复和煎熬才才开始。其实她的记忆里,并没有父亲的影子,她并没有母亲想象的那么‘有用’。将仇恨刻骨铭心。
有段时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真幸福,幸福的忘记了所有。
可是,后来却是真正恨上了李正华。他长相英俊漂亮,腹内有诗书几册,有好的出生家世。环绕在他周围的女人从来没有少过。他从来不懂拒绝,或者从来不愿意拒绝。
她从开始恋爱的时候就暗自处理他身后的情债,处理多了,便开始得心应手。手起刀落,是一段一段无法继续的乱麻。
他一直以为,她要那份家业的吧。宋雨柔苦笑一下。又绕过办公桌,弯身捡起了地上的纸团,铺在桌上,一点一点的抚平。伸手在笔筒里拿了笔,手指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妈妈,好了,一切结束了。这是您要的结果。
她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