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大拿2015-10-22 17:026,406

  莫子楚,字易然,广东惠州人,自幼嗜书,三岁作诗,四岁作赋,便盛名天下。七岁随家父游历天下山川各地,见多识广。但一直不曾进书院就读,只随家父好友,一位隐山道人学习知识书籍。

  闽裕五年,得金科状元,但并未被委任翰林院编修,而直接当了大理评事,签书凤翔府判官。但刚没过多久,便因一次震惊天下的大事所连累,被罢了官位,入狱只一年,后被遣回乡。

  自此,莫子楚的名号便成了书生才子之间的饭罢茶余,只要是读四书五经的书生,纷纷膜拜他为一代天才,不可仰及。

  可不知今日,竟偶遇在此!

  趁杨燕南还在惊骇之际,李凝常倒是先出了座位,上前敬酒道,“原来是莫子楚莫兄,在下云州李凝常,先前只对兄台有所耳闻,竟不料在此遇见,实在缘分不浅!在下敬莫兄一杯!”

  莫子楚亦起了身,视他一笑,“方才你们的谈话在下都听见了,李兄是个正人君子,在下愿同您同饮一杯。来!”

  “莫兄言重了,来,请!”

  二人互相敬请着饮了,后彼此将酒盏倒过,表示确实饮尽了。而座上的其他人却还处在怔意当中,久久醒不了神。

  李凝常抬步立在了莫子楚桌的对面,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莫兄,不知在下可否坐在这里?”

  莫子楚轻一抬手,“请!”

  李凝常敛袍坐下,扬笑道,“过去在下一直把莫兄当作前进之动力,万万没想到今年莫兄亦参加了这届科举。”

  “明君已出,在下怎有不出之理?”

  李凝常颔首表示赞同,低眸间略有滞意,似有些话如鲠在喉,但闷了一口酒还是问了出来,“莫兄,有一事已困扰在下多年,不知……”

  他想起几年前那件震惊天下的大事,但具体已模糊了记忆,只还略微记得一些。当年莫子楚刚中了金科状元当上了大理评事,但在闽裕五年七月,闽裕要大肆兴建行宫,群臣皆不敢多言。但莫子楚却在朝上不顾闵裕震怒,冒死劝谏,乃至破口大骂,气的闽裕要将他就地问斩。但不知后来为何他却被免了死罪,只入狱呆了一年,便被遣出京都,不了了之了。

  此事在当时的士界基本是被禁言的,但今时已不同于往日,自李凝常知道了莫子楚这个人,便一直将此事困扰在心。此刻见了莫子楚本人,当然要把握这个良机,解了内心的纠缠。

  莫子楚早知每个认出他的人,必会询问当年的旧事,竟连这个李凝常皆避免不了。他一笑,不知是涩还是叹,是无所谓还是嘲讽,淡淡道,“李兄,在下知你所惑,但那事已过去多年,在下都忘记了,还请莫兄见谅才是。”

  他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看脸上的酡颜,应也是饮了不少了。

  李凝常看着他平淡无波的脸,虽同自己年岁不差,但已是苍老几许。他看出莫子楚不想多言,也知旁边有很多闲人在观望着这边,定也是想知道当年那旧事的。他懂莫子楚的心情,换了话题,大笑道,“莫兄所言极是,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只有酒!来,莫兄,在下再敬您一杯!”

  “李兄所言在下颇为赞同,在下杨燕南亦敬莫子楚莫兄一杯!”不知何时杨燕南亦清醒了,走过来凑上了热闹。

  莫子楚畅然一笑,“好,李兄,杨兄,在下今日承蒙上苍照顾,认识了二位。别的虚话不谈,一切尽在酒中!”

  “对,请!”三人仰面而尽,继而相视大笑不绝。

  这声大笑,或许是惺惺相惜,或许是简单迎合,但是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却带有一种再绚丽不过的光泽。

  正在所有人皆静默间,那位着月白长衫的男子终于立起身,自怀中取出一丝碎银两放于桌上。他越过在座的全部士子,脸都未瞥,径直出了轩楼。

  道道目光皆落在他的背影上,李凝常发觉那男子经过之时似扫过这里一眼,唇角边带着淡淡的笑容,金色的阳光下,那笑容恰如从高山而来的流水,隐隐的浮动着几不可见的光影痕迹。

  待那男子出去,轩内终于开始有疑惑的声音响起,“你们知道那是谁么?”有人回答,“不曾见过,莫非不是此次夏闱的士子?!”

  “不像,方才都不曾见过他,可能真不是吧……”

  “那不管他了,我们喝酒!”

  “对,喝酒!”

  所有人又恢复平常,只是简单好奇了片刻,不再去追究那人的身份,继续畅聊开来。而李凝常却似勾了魂魄般,低眸回味着方才那人莫名的笑容。

  莫子楚亦是存疑,再看李凝常的神情,便知他同自己一样。他眯眼望着他,不由笑意加深,“李兄?!”

  李凝常被他唤回了神,忙歉道,“莫兄?失礼失礼,在下方才走了神。”

  “莫非李兄对方才那人亦感兴趣?”

  杨燕南见状,便插口道,“依在下看,那人定是此次科举的士子。”

  “嗯,在下同意杨兄的观点。”莫子楚对杨燕南一颔首,转而面对李凝常,“李兄之意呢?”

  李凝常脑海中依旧回味着那抹再神秘不过的笑容,片刻回道,“二位兄台,在下之前不曾见过那位仁兄,不知他是何人,但在下却见他有些怪异。”

  “怪异?!”余下二人同时开口。

  “嗯。”李凝常面色微微拧着,继续道,“那人方才一直在我们旁边坐着,独自一人默默不语,既在这里,想必是今年进京的士子,但……”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他所言的怪异不过因方才那人莫名其妙的微笑,让人寒气顿生,似要表示什么含义,但却将所有的情绪隐匿极深,找不出任何漏洞。

  “但什么?!”杨燕南见他停了口,不禁焦急询问。

  李凝常用笑掩过,突然想出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在下嘴拙,亦说不出心中所想,不如在下以笔代之。”

  莫子楚随即怔住,片刻醒过神来朗声大笑道,“好啊,在下早想见识李兄的文采了,不如我们去二楼?!”

  “好,走!”

  见莫子楚,李凝常,杨燕南三人起身要走,桌内交好之人不禁问道,“几位兄台莫非要离开了?”

  杨燕南回眸一笑,“前去瞻仰李凝常兄台的文采,可有去的?”一听这,座上大部分人全部立起,“走,走!我们也去!……”

  李凝常一手好文采,在士林中颇有些名声,是此次科考极有可能成为前三甲之人,而同期的莫子楚乃众人所猜会夺状元者。

  故如今,听得杨燕南仅的一言,众人便群起而拥之。

  众人簇拥着三人上了二楼,上面却并无多少人在。其实自从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子进了京,此处便成了他们抒发心怀之地。而那些文武百官,此时早已将全部心血投入选妃一事中,巴望在后宫站的一席之位。

  李凝常命轩内下人取来笔墨纸砚,铺陈在檀木桌上,四边竟然长得垂落在桌角之下。他未看任何人,抬笔蘸了墨,落笔便是一阵行云流水。

  众人围绕着他的桌,有频频颔首的,有眸光流转的,有抿茶不语的,有诧异惊骇的,有只是微笑的。而微笑那人,正是莫子楚。

  待片刻,李凝常停了手笔,唇边不由扬起欣慰一笑。

  “已成,请诸位仁兄指点批正。”他命下人将纸顺起,放在立着的画板上,却是不大不小,正好将整个边框完全遮盖。

  众人纷纷迈了一步,打量着他的作品。

  其字龙飞凤舞,潇洒遒劲,再看文章,辞藻并茂,通篇锦绣。内容深刻,一气读下,酣畅淋漓,倒似句句切中人心,别具一格。

  随着一阵击掌的声响,杨燕南带头称赞道,“李兄,字迹扬洒,文采才情,令在下着实钦佩啊!……”

  语罢,众人纷纷迎合恭维道,“是啊,李兄,此次都试定当金榜题名,前列三甲定不成问题!……”

  与其道是恭维之词,不如说是对他真才实学的钦佩。莫子楚抿唇一直未语,双眸在那张纸上久久流连,深深触动了心弦。

  上书关于对此次科举的看法,以及对天下之势的判断,还有对一些士子官僚的评价,极其深刻,亦富有浓浓文采。

  “确是好文章!看来果如他们所言,李兄文采超群,此次定可中甲!”莫子楚忍不住也对李凝常恭维了一句,大笑不止。

  李凝常早对眼前这位莫子楚心中敬重非常,如今被他夸奖,心中自然愧疚,“莫兄莫要言笑,不过拙作一篇,不如莫兄亦作一篇?”

  其他人听闻他二人的谈话,连忙应和道,“是啊,莫兄,不如你也作一篇,好让我等观摩观摩,二位兄台谁高谁低。”

  面对众人的起哄,莫子楚却不道拒绝还是接受,只笑了一声,走近一步拿起桌上的熊毫,一副卖关子的神情,“李兄此作已是登峰,在下不便再作,不如在下一旁绘画一幅,以配上李兄的雅致文章?”

  “好!如此甚好!”不止对其他人欣喜,连赋作的主人李凝常亦喜上眉梢,连连答应着。

  莫子楚回头视他们一笑,继而抬了一步,近了那张顺下的纸。他打量把持一番,寻了左侧空白之处,熊毫一挥描龙画风起来。

  众人静静望着莫子楚,且不说他那沧桑面容,容貌间掩不住颓然的英俊,只说他立在桌边,提笔按纸之态,却已显大家风范。

  不多会,书已定。

  莫子楚轻搁熊毫,抽下口中貂笔,舒了一口气。他倒是没有立即回身,而是自己观摩着当一蹴而就的作品。片刻后,他回身对众人道,“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待他移了身不再挡着,便落目在上面细细打量着。意料之中,又是一副对眼睛的犒劳。

  那画作不偏不倚,恰在文字的侧边,同文字相得益彰,实乃天作之合。

  上描一副冬末春日之景,悬崖峭壁,四周草木恢复新绿,阵阵雾气在峰峦间飘摇,阳光辉映之中,青山绿水俯瞰身下,群山纵横,丛林莽莽,天地山河之宏大,万物景色之秀美,那是谁亦从未体验过的视野与震撼。

  半晌无人作声,杨燕南同李凝常相视数眼,皆是一脸惊讶。更勿论身后众人如见奇景的表情,夸张者甚至张大了嘴巴,看似刚刚抽过一口凉气。终还是杨燕南打破沉默,先开了口却只得二字:“好画!”轩内顿时掌声如潮,好评纷起。

  李凝常一笑,看着画,又转而看了看莫子楚,却见他细长的墨黑色头发虽略显凌乱,但清俊的轮廓干净利落,纯净淡定又英气逼人。

  “莫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莫子楚含笑道,“那,李兄可否道出在下这画中的深意?”他是在试探李凝常,看他是否乃自己心中能交之友。

  李凝常走上前一些,眼神游走在那画中,口中轻吐,“草木新绿却不盛,想必喻指你我诸位士子,如今只始,尚在雾中,前途还靠我们摸索。这天地山河,想是指如今这天下之势,群山代表各方势力,既成连绵状态,应是指天下尚不成统,仍有分支异心。而这最高的峰峦矗立当中,亦表示未来的光芒大势。”

  他慢慢一停,继续道,“莫兄所绘这画与在下的文字涵意甚合,在下实在钦佩莫兄!”他回身,对不远处的莫子楚沉一拱手。

  莫子楚拱手回了礼,“李兄见笑了。”

  “哈哈,大家莫要互相恭维了,值此佳事,不如诸位再痛饮几杯?!”杨燕南挥手建议着众人,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冷魅的邪笑。

  “好,来人,上酒!”众人迎合着,又互相坐了下来。

  天色慢慢变沉,直至变暗。蒙蒙阴云遮盖的天际上渐渐洒下一片柔和月华,在翠瓦金檐上流溢了重重缤纷的色彩,耀出横梁上的墨色牌匾,“至春宫。”

  至春宫内,云霓裳正倚在外殿的长榻上闭目养神。一人慢慢进了门槛,立在榻前不敢凑上前,只轻语道,“娘娘。”

  云霓裳身子虽略微有些疲倦,但闻言还是睁目,见是自己的婢女南香。她重新闭上双眸,樱唇吐兰,“何事?”

  “娘娘,好消息。”南香眸光闪闪,似是异样激动。

  云霓裳一听这,又睁了眼,似来了些许难得的兴致,“说。”

  “娘娘,您听说没?有位秀女打了皇后娘娘。”

  “什么?!”云霓裳蓦地立起,脸色骤然变了,极为惊讶。皇后娘娘便是白芯蕊,她身为这皇宫,除了皇上的第二把手,怎会被一个秀女打了?!

  她怔着神,显然不信南香的说辞。

  “娘娘不信?此事可是千真万确,那位秀女,如今便在殿外等候。”南香终于道出了进来的缘由,原来是那秀女是来寻云霓裳。

  云霓裳眼神流转着,但看出还有一丝惊骇在,“宣!”

  “是!”

  只倏余,自宫殿门外怯怯走进一位女子,远远在云霓裳面前停驻。

  云霓裳如今正一袭华贵的装扮,珠环玉翠,身上是一袭高贵的绛红色的锦衣袍服,衬得整个人贵气十足,明艳不可直视。相比较于她,那位秀女则是一身素雅,脸上几乎脂粉未施,两人相形比较之下,这秀女顿时失色不少。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那秀女跪地,低垂着首,声音略有颤抖。她早听说这位皇贵妃虽仅位居贵妃之位,但权倾后宫,实力比当今皇后要大的多。故任这女子有再多的棱角,在云霓裳面前也皆消去了。

  云霓裳打量着这女子,不过一个典型的刚进宫的小女孩,若将打皇后的事情放在她身上还是心中存疑的。

  “你叫何名?”

  “奴婢名唤作沈瑶夕。”

  云霓裳一蹙眉,“礼部侍郎沈臻的女儿?”

  “正是。”女秀女一听闻云霓裳知道自己的父亲,心里不禁安慰不少,但还是不敢抬眸对视上云霓裳。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那秀女此时百感交集,挣扎之余缓缓抬起了头。

  此时云霓裳才看清晰她的面容,头梳飞鸿髻,一枝金凤钗端端正正的嵌在发中,衬得她高贵雍态,蛾眉淡扫樱唇轻点,那如雪似玉的脸颊更是涌上一层淡淡的烟霞,说不尽的娇丽与明艳,实是世所难求的绝色佳人。

  她一笑,“听说你打人了?”她没有点名所打之人是皇后,毕竟在这后宫还是白芯蕊的管辖,自己并不可太过张扬。

  闻言,那秀女赶紧将双手伏在地上,连头颅都压至了最低,“奴婢当时不知那人是皇后,年小无知,便出手打了她。娘娘,请娘娘救奴婢一命!”

  云霓裳淡淡的笑着不改娇容,目光中流露出一抹玩味的意味,“本宫为何要为你跟皇后作对?”

  那秀女显然被云霓裳的话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服。不过她毕竟自小便跟父亲游走在同群臣的应和之间,练就了一张见何人说何话的本领。

  她摇了摇首作为冷静下来的动作,而后慢慢对上云霓裳的眼神,竟淡去了其中的惧怕之色,“回禀娘娘,奴婢确是不小心打了皇后,但亦是无知之举,若皇后娘娘降罪于奴婢,奴婢也是罪有应得,无何冤屈可言。但不知娘娘是否想过,您就甘心在这后宫居于二位?!”

  语罢,南香不禁一阵冷汗,想这小小秀女虽年纪不大,但胆子也太大了吧?竟一语触及云霓裳的痛处。看来,皇后还不曾降罪,皇贵妃便给她了个死罪。

  果然云霓裳眼中柔光微暗,脸上渐渐不见了之前打趣的神色。不过这只是一刻之间,后她嘴角突然漾起一笑,对那秀女道,“小小年纪,倒颇有胆识!你这么说,那你可以为本宫做些什么?”

  那秀女见云霓裳未生气,便知了传言云霓裳同白芯蕊不和之事为真,而且连云霓裳想除掉白芯蕊坐上后宫群首之位的说法亦是不假。

  如此的话,她便来了底气,声音渐渐不颤抖了,“回禀娘娘,若娘娘肯助奴婢逃过此劫免了在皇后那里的罪过,奴婢今后愿紧随娘娘,任由娘娘差遣。”

  云霓裳垂眸,想了半晌,终含笑道,“好。那本宫收下你了。”

  “娘娘?!”南香一阵诧异,不由想阻止云霓裳的举动。收下这个秀女便表示光明正大跟皇后作对,殊不知皇后是否在寻这个秀女,倘若皇后告知了皇上那里,这个秀女的罪过怎能不迁及自家主子?!

  云霓裳拂手挡住,却不理会南香,继续对那秀女道,“既是沈臻的女儿,看来你同你父亲却是不同的性格啊……皇后那里你不必担忧,你既是本宫的人,本宫定会帮你斡旋,不会让你有事的。”

  “奴婢谢谢娘娘!”那秀女伏地又是深深一跪,语气中带出了哽咽,对云霓裳的仁义之心感恩戴德。

  “你暂且先在本宫这里住下,明日本宫遣人去沉香阁通知管事,道是你归了本宫,日后会让你见皇上的。”

  此时那秀女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口中一直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南香!”云霓裳看着她不由笑出,转而侧脸面对南香,“你先带瑶夕去后殿的一间厢房内暂住下,记住,此事先切莫声张。”

  “是,娘娘。”既然云霓裳这般吩咐,南香当然不敢多言什么。

  她知主子不让声张,必是因不能让外人看出这打了皇后娘娘的秀女亲自投靠皇贵妃。若此,必让他人怀疑,亦可能让凤阙宫那边怀疑上至春宫的用意。

  南香引着那秀女退出了至春宫的里殿,而灯火通明的大殿上只余了云霓裳一人。云霓裳一直看着他们背影不见,继续看着门外的天空,不由轻声一笑。

  她在思忖着一个计划,一个在她看来可以将后宫纳入手中的计划。

  淡月如银,浅浅地拢在至春宫的上空,那些云母贴合的窗牖在月夜下如明镜般反射了月亮的光辉,奕奕闪光。

继续阅读:174、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腹黑帝王,奴家我不从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