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面对这样柔情款款的,赏心悦目的翩翩的少年郎,听他说出这般贴心,动听的话语,哪能不动心?
况且,沈九歌不是没尝过男女相悦的情味,当他修长美好的手指隔着衣服触到她的肌肤,她不是没感觉。
可是,当她看着眼前这双迷人的凤眸,里面流转的竟是呼之欲出的欲望;而那双魔掌,竟然直奔她丰满的胸膛。
他眼中闪烁的哪有一丝一毫深情啊,分明是赤裸裸的欲望,明晃晃的占有。这哪里是今日白天那个治病救人的宁千寻,分明就是一头假惺惺的大尾巴狼。
沈九歌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初见时他趾高气扬,喋喋不休咒骂自己的神气。而这个样子又很不幸地让她想起穿越前那个负心人加之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侮辱,眼前宁千寻的脸与那个人的嘴脸重合,不知何时,泪水已模糊了她的双眸。
宁千寻本来想将沈九歌整歌抱到自己的胸膛里。可是她与绮香阁和倚翠院的窈窕淑女们太不一样了,自己这老婆身上肉太多,自己的一双小细胳膊根本抱不过来。若是那样抱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男人气了么。
所以,他准备下一步发挥自己的强项,轻拢慢捻抹复挑……
可是刚伸出手去,竟有一滴湿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手上。宁千寻一怔,抬头见沈九歌已然泪流满面。
不由得大为开心,马上伸出手掌去给沈九歌擦泪道:“娘子,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也不用激动成这样。你放心,我知道这是你的第一次,一定很小心。然后把你侍候得舒舒服服地。”
柔情蜜意地给沈九歌擦完眼泪,就去解沈九歌的衣裳。谁知他的手还没够到沈九歌的衣服前襟,就听她冷冷地道:“花孔雀,你闹够没有?”
宁千寻抬头,见沈九歌正冷冷地看着他。他假装没看见,接着努力去解她衣襟。女子,和小人一样,都极难养。也是最能装的,等你把她拿下了,她开开心心和你耍,比你还疯狂。
眼看着自己的衣带要被宁千寻解开了,沈九歌终于忍无可忍地暴发了。
她上去一把抓住宁千寻的后衣领,跟提小鸡似地把他薅起来,穷凶极恶地道:“宁千寻,不要姑奶奶我给你几分颜色,你就敢开染房;不要我刚肯定你的医术,你就开始跟我耍流氓;不要我刚给你一些信任,你就开始跟我疯狂。你沈九姑奶奶我虽然也喜欢翩翩美少年,却也要个响当当的男子汉,英姿飒爽的。就你这才从绮香院里出来的混仗败家子,还枉想着爬我的床。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
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气极之下往前一扔。宁千寻不提防,顿时整个人给甩趴到地上。腿摔着了不说,嘴也给抢着了。疼得不行,好像是跌破了一块皮。
宁千寻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等气,不由得又气又恨。腿疼得厉害,房门却已关得严实,又怕被人笑话,不敢唤人来。沈九歌却又不曾来扶,少不得忍着痛,呲牙咧嘴地起来。哎哟着。一瘸一拐地试着走了两步。幸好没伤着筋骨。
胡乱地拿过才脱下的衣服穿上身,然后痛心疾道地指着沈九歌骂道:“你这肥婢,真个是心如蛇蝎。原道是娶个肥胖的夜叉,既然已迎娶到家,小爷我也就认了。却想不到竟还是个母老虎,还没入洞房呢,就要谋杀亲夫。这日子,没法过了。肥婢,你等着,我这就去写了休书,明日就将你送回家去。”
说罢,怒气冲冲地叫骂着拂袖去了。
沈九歌望着他的背影,恶意地吐了吐舌头。这还不解气的,双手叉腰追出去,也不管隔断里的丫环婆子醒是没醒。待到他骂骂咧咧地走出门去,还不忘恶意地对着他的背影囔:“宁千寻,你去写休书啊。你要是不给我写来,你就不叫男人。我今晚上就收好了箱笼,等你来把我送回家去。”
待到那宁千寻走得没了影子,她才怔怔地望着夜色下的海棠花,又哭又笑。
宁千寻被气疯了,一瘸一拐地向前“嗖,嗖,嗖”地走,也不知走出多远。待他停下来时,已然来到了莲花池畔,宁家书房旁边。
夏日的荷花亭亭玉立在夜风中,宛如一个个纯洁无瑕的仙子下凡到尘世来观光。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而嫁到宁家来后,最喜欢做的事,是在夜色里,到荷塘下来欣赏月色的。据说,当年的母亲是湖州城的第一美女,据说,自己的容貌有六七分承袭自母亲。
他不知道,当年母亲在月色一荷塘下茕茕伫立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总之,是不开心的,因为他,觉得月色下的荷塘,好冷。
这么多年来,只因为儿时那模糊的记忆,他觉得母亲是被宁家折磨死的。伯父的不管不顾,父亲一房小妾一房小妾地往回娶。所以,母亲如同一株美丽的红莲在不该凋零的时候早早夭折。而自己那曾相依为命的外公,也在看到母亲的遗体被掩埋后,穿着道袍,抛下嚎哭的自己,飘然远去。
而王氏那个继母,表面里像是对自己有多好。实则背后里使阴谋,耍诡计,不时地在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爹面前讲自己的坏话。然后又传到远在外地做官的伯父那里,渐渐的,自己成了一个顽劣的孩子。
索性就坏到底了,打那以后,他就破罐子破摔,所以就成了湖州城里最具有知名度的浪荡公子,宁家管不了的二世祖。
回忆起这个,宁千寻只是伤情难过,可是目前最最令他觉得生气带窝火的,居然是沈九歌这个肥婢。
她长那么肥,自己都不嫌弃她,都想既然成了亲,就凑和着将就过吧。没想到这臭肥婢居然还这般瞧不起自己,要么是踹,要么就打。常此以往,自己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气概何在。这样的母老虎,混仗老婆,是一天也不能留的,马上进书房,写休书去!
想到这里,宁千寻不在犹豫。第一次,毫不迟疑地向书房走去。
今晚的月光很亮,书房里好像有人,远远看去,里面有微弱的灯光。他慢慢地走到门外,只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其中有人恍然说了句:“原来,那沈九竟然是千寻的媳妇?”其间有懊恼,有难过,有叹息!
原来这肥婢还有人惦记,宁千寻不禁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