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若雨稍微垂下眼眸，看了看坐在赫连翊另一边的贺琳琅。
贺琳琅似乎刻意低垂着眼眸，应该是躲避周益广的目光吧？
赫连翊把杯子搁到一旁微笑说：“今日虽然是陛下给本王准备的选妃宴，但是，如果各位有中意的人，本王亦能成其好事，绝对不会夺人所好。”
“翊王此话当真？”雨笙阁外突然传来赫连云啸的声音。
赫连翊稍稍沉下眸色来，在心里冷声默念：“这条臭虫，怎么到哪里都能碰上他？”
随后就看见赫连云啸阔步走进来了。
他一身紫衣光彩夺目，环腰玉饰闪闪发亮，浪荡不羁的丹凤眼带有几分阴柔亮色。
众青年男子看见跟在他身后的雪儿，眼前不由得一亮。
赫连云啸扫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忙给他让出位置来说：“左都大人，请坐。”
“谢谢。”赫连云啸应了声，在扬手示意让雪儿入座。
雪儿坐下后，赫连云啸紧接着坐下来。
雪儿轻蹙眉心看了看佟若雨，又暗暗往赫连翊的方向看了一眼。
赫连云啸再看向赫连翊直接说道：“翊王说得如此大方，本都看中了你身边的‘流沙’姑娘，你可会想让？”
“抱歉，流沙姑娘并不是今日的客人。”赫连翊不以为然说道，“请左都大人别误会。”
他又在心里补充一句：“她是今天的主人。”
顿了一会儿，赫连翊忙说：“当然，本王只是说不会夺人所好，能不能成其好事，还得可各位千金的心意，本王并不能代表什么。”
赫连云啸勾起一抹兴趣盎然的笑弧笑笑说：“翊王，听说你是比舞选亲，要不来点刺激的，加大赌注如何？”
赫连翊淡若说道：“本王不懂你的意思。”
赫连云啸轻弯嘴角微微一笑，再往身边的雪儿看了一眼说：“让比舞胜出的准王妃跟本都身旁的雪儿姑娘比试，如果准王妃技不如人，就让她当十日舞姬如何？”
雪儿一急，忙盯了一眼赫连云啸。
这不分明让她跟赫连翊作对，好无辜剥夺了她参选的资格！
“云世子。”佟若雨睨向赫连云啸冷冷说道，“你可听说过小侯爷的事情？”
赫连云啸轻眨眼眸低想了一会儿说：“嗯，略知一二。”
佟若雨意味深远问道：“难不成，你也希望我派一两个郎中时刻跟在你身边？”
在座的男子不由得怔了怔。
刚才的事情都传开了，熊嚣刚搞了一个恶作剧差点被打成残废，谁敢闹事，恐怕都没有好结果。
赫连云啸不以为然笑笑说：“本世子并不是闹事，流沙姑娘这是替翊王拒绝挑战罢了。”
他又看向赫连翊说：“翊王，你该不会是个孬种吧？还是小看你的未来王妃？”
赫连翊刚要说话，佟若雨轻掀唇角冷冷低念：“把你的智慧拿出来，不要再跟一些无聊人说无聊话。”
赫连翊淡然低笑，把目光转向右边的贺琳琅问：“琳琅姐姐，你说，怎样的男人才值得嫁？”
贺琳琅低想了一会儿说：“身家地位和样貌都是其次，有志向才是最重要的。”
赫连翊轻作点头再扫视过去微笑说：“趁现在还没开始，倒不如各位说说自己的志向吧？”
“……”赫连云啸禁不住咬牙切齿抹了一把冷汗，又被他直接忽略了。
赫连凌烟带着三个富家千金来到翊王府的望月亭，琢玉也跟在后面。
附近的人忙走上来福身作拜：“拜见凌烟公主。”
“免礼。”赫连凌烟摆了摆手，扫视了一眼，她再轻声问道，“翊王呢？”
下人忙迎上来说：“回大公主，翊王在雨笙阁招呼客人。”
“喔，还有闲情逸致。”赫连凌烟若有意味低念了声，她又睨向下人问道，“流沙姑娘呢？她在哪里？”
下人连忙说道：“回大公主，流沙姑娘也在雨笙阁。”
“凌烟来了。”人群后突然传来赫连荣达爽朗的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去。
赫连凌烟迎上去微笑说：“四皇叔，今天可忙了。”
她再扫看了一眼问道：“好像来了很多客人，什么时候才开始正式选妃？”
赫连荣达忙招招手说：“赶紧把翊王请过来。”
他再伸手引请笑道：“凌烟，到里面歇会吧。”
良久，赫连翊带着人过来。
他今日脚踏崭新黑亮金丝修边高靴，银丝绣着祥云的雪白华衣在风中浮动，肩披褐色狐裘，刘海飞扬。
骤然一看，矫健挺拔的身姿更显萧冷沉阔，给人一种贵不可挡的气势。
尤其是那双带有几分淡漠的冷厉眸色的桃花眼，冷如嗜血的野狼，愁如千年磐石，让人又惧怕又想亲近，深邃眸底琉璃四射的锋芒顷刻间勾获了不少芳心正盛的少女的心魂。
“翊王！”各位富家千金忙围上来福身作拜，恨不得自己的倩影一下子收入他冷漠而深邃凌厉桃花眸。
赫连凌烟看了看脸色淡漠的他站起来微笑说：“啊翊，今天是好日子，为什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赫连翊看也不看一眼围上来的女子，直接擦身而过，给她们留下一阵子桃花的醉香。
他走到赫连凌烟前方淡若问道：“皇姐认为我该有多高兴？”
他冷眼扫视一眼又客套问道，“陛下不是要来吗？皇姐为什么不随陛下一同过来？”
“还不是担心你的缘故。”赫连凌烟轻叹了一口气说。
她扫视了一眼跟在他后面的男子，再走到赫连翊身边轻声低念：“啊翊，皇姐听说，你积极鼓励这些男子跟你抢女人，你还要不要选王妃？”
赫连翊睨向前方不以为然低念：“皇姐清楚，这场选妃宴是你们强加给我的，我并不稀罕。陛下也承诺了，只是过目一下罢了，并没有说非娶一个不可。”
“你要跟皇姐怄气是不是？”赫连凌烟冷瞪了他一眼责备，“你知道我这是为你好。她是父皇看上的女人，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皇姐不必再劝说。”赫连翊冷声低念，“即使我对她死心，也不代表要迎娶这里的其中一个人。你放心，你给我苦心安排的盛宴，我不会把它ta蹋了。”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
突然传来小宁子的吆喊声。
随后就看见抬过来的两架步辇。
众人忙从回廊长亭走出来跪下参拜：“拜见吾皇万岁，拜见太子殿下。”
赫连祯率先从奢华的步辇走下来，金色的发冠闪闪发亮，漆黑的锦衣和长袍配上他一贯的冷沉，给人不敢亲近的震慑之色。
他健步走上前，与小宁子一起把老皇帝从步辇上搀扶下来。
老皇帝笑笑说：“不必多礼。”
他再眯起昏花老眼扫视了一下，问道：“流沙在哪里？”
站在人群中的佟若雨走出来淡笑说：“陛下，流沙在这。”
老皇帝一脸兴趣盎然看向她问：“你打算如何给啊翊选出一个绝世王妃来？”
佟若雨听见他话语里对赫连翊的浓浓chong溺，心头忽地多了一丝不屑。
她沉沉吸了一口气若有意味问道：“陛下，你真的要流沙给翊王选妃吗？”
老皇帝理所当然点点头，意味深远道：“嗯，朕相信你的目光。”
佟若雨环目轻扫，轻冷的目光在各位富家千金跟前一一扫过。
她继而勾起一抹轻淡的笑弧说道：“流沙下手可恨了，否则无法为翊王选出一个称心如意的的王妃来，就是怕委屈了各位千金。”
“只要啊翊满意，一切好说。”老皇帝豪爽说道。
“父皇，”赫连凌烟随即走到老皇帝身边，笑意盈盈说，“儿臣也给啊翊物色了三个才色具备的佳人。”
说着，她平手指向自己带来的三个女子介绍：“她们是……”
三位千金正欲站出来，佟若雨忙打断赫连凌烟说：“公主，暂不需特意介绍任何人。为了公平地对待每一位来参选的大家闺秀，流沙特意给她们每人一个编号，不呼姓名。暂不论家世。”
赫连凌烟睨向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既然流沙姑娘都安排好了，那就都依你的。本公主相信，你一定能为啊翊选出一位绝世佳人来。”
“请各位上座。”佟若雨淡若笑说。
这会风雪都停了，下人在长亭外扫出了一大片空地来，摆了二十张长长的桌子，每张长桌可容纳十七个人，桌面上已经做了编号标记。
赫连翊他们坐在弯月形的长廊亭里面。
赫连翊与赫连荣达共坐一几，老皇帝和赫连祯共坐，至于荣亲王府的其他重要人物侧坐在赫连翊的右边。
赫连云啸他们侧坐在赫连祯的左边，弯弯的长廊盈满宾客。
长廊外的两边也设了不少宴席，供前来凑热闹的宾客和参选者的家属歇息。
“有请各位千金。”站在长亭外的佟若雨轻喊了声。
随后，各位富家千金盈步上来，依次站到桌子编号的后边来。
稳定下来后，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刚才分散了没什么感觉，现在才真的吓人。
前来参选王妃的竟然有三百多人，比皇帝选秀还厉害！
佟若雨却不以为然，这三百数目，除了赫连翊自身的魅力外，相信更多是因为皇帝和凌烟公主的努力。
这些日子，这父女俩各自不遗余力地给赫连翊搜罗各地的绝色名门千金，他俩是非要把赫连翊“嫁”出去不可。
所以，能到这里来的大姐闺秀样貌都不差，才气也甚佳，惹得在场的男子蠢蠢欲动。
佟若雨击了击掌，随后下人端来文房四宝。
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第一轮，比作画。半柱香内，画一样仅跟翊王有关的东西来。旁观者不得张声发言。点香，开始。”
席上随即掀起一阵窃窃私语，众人的目光不时往赫连翊的身上游走。
各位富家千金愕然愣了一下相互对望，眼巴巴地凝视了一阵赫连翊，又蹩蹙眉心苦思冥想，眼看着就快烧完的香，心里跟着着急。
半柱香烧尽后，佟若雨轻扬声说道：“停笔。”
各位千金小姐搁下毛笔，看见其他人也面有难色，继而轻轻舒了一口气。
佟若雨带着两个下人慢步走过去，走到一号千金前边看了看纸上的画像。
她睨向一号千金冷声问道：“你确定翊王有这样的一条毛毛虫？”
“这不是毛毛虫！”一号千金急切说道，她再看向座上赫连翊恳切说，“这是翊王身上的貂裘。”
佟若雨再扭头看向赫连翊问：“翊王，你这貂裘专门找人订造的？”
赫连翊轻作摇头淡若说：“不是。”
“那这‘毛毛虫’就不是翊王仅属的了。”佟若雨道了句，向前走了一步冷声说，“撕。”
下人随手抓起一号千金的画卷撕掉。
一号千金眼圈一红不敢说话。
佟若雨来到二号千金跟前。
二号千金稍带自豪扬起自己的画卷，她画的是一锭金子。
“你指翊王贪财吗？”佟若雨冷声问道。
“当然不是！”二号千金迫不及待稍带傲慢解释，“翊王家财万贯，这天下间肯定有一锭金子是仅属于翊王的。”
佟若雨冷嗤一声不以为然说：“你这锭金子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我有什么理由相信这锭金子就是翊王的？撕。”
说罢，她又迈前一步。
“嘶……”下人又撕破了一幅画。
二号千金憋屈地盯着佟若雨的背影。
席上的赫连云啸禁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三号千金画的是一串稻穗。
佟若雨扭头睨向她问道：“你总该不会说，这天下间总有一碗饭是属于翊王的吧？”
四周围的宾客禁不住暗暗窃笑。
三号千金一副温柔娴淑轻轻摇头微笑解释：“翊王心慈仁厚，爱护百姓，天下温饱富足，是他志向，这串稻穗并非简单的稻穗，而是翊王为百姓所想的愿望。”
“嘶……”下人随手把画卷撕了。
“啊！”三号千金惊喊一声，她又睨向佟若雨责问，“我哪里错呢？”
佟若雨没有回头冷冷说道：“天下温饱富足是每一个黎民百姓的愿望，也是每一个为官者所必须努力完成的事情。如果这是翊王所仅属的……那我朝岂不没有可用之才，早晚被饥荒侵蚀而亡？”
“……”三号千金愕然抬起眼眸看向弯月长廊亭，她忙跑出去跪下来惶惶说道，“陛下，民女没有这个意思！”
佟若雨走到四号千金跟前看了一眼。
她画的是跟前的弯月长廊亭，画工很不错，短短时间内就把弯月长廊亭画得惟妙惟肖。
但是，佟若雨还是脸色一沉说：“撕！”
“嘶……”紧跟在后面的下人随即把画撕破。
“难道这翊王府都不是翊王所有？”四号千金急切说道。
佟若雨没有回应她直接往前走去。
为什么被撕的理由都不清楚，那就更该出局了。
但是也不能怪她，谁会知道，翊王府不是仅属赫连翊的，这是他俩人共有的。
“撕！”
“嘶……”
“撕！撕！撕！”
“嘶！嘶！嘶！”
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撕碎的纸张撒了一地。
“被撕了画卷的千金请退下。出局。”佟若雨风轻云道说道。
现场随即掀起一阵哇哄。
老皇帝抽了抽嘴角苦涩笑说：“流沙……她们真的都不能留下吗？”
佟若雨不紧不慢转过头来淡若点点头回答：“回陛下，事实上，如果不是怕坏了各位的雅兴，流沙会一次性让所有人都出局。现在留下的，都是流沙勉为其难让她们通过。”
“什么意思？”赫连凌烟蹩蹙眉心迷惑问道。
赫连云啸单手托着腮兴趣盎然地看向佟若雨，好想听一听她的“伟论”。
她是选妃呢？
还是赶妃呀？
佟若雨回过神去扫视各位千金说道：“各位千金小姐几乎对翊王都不熟悉，甚至几乎都是第一次见面，她们又如何知道什么东西是翊王所仅有的呢？”
“既然你清楚，又为何出这个办不到的题目？”赫连凌烟反问。
佟若雨耸耸肩不以为然，继而娓娓道来：“我出这个题目，并不是真的要她们作画，我只是想看一下，她们是不是真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罢了。”
“事实上证明，她们对翊王一无所知，为了胜出，却还投机取巧，不肯承认自己的弱势而弄虚作假。”
“这分明就是虚伪，造作，小事尚且如此，大事呢？试问，这样的女子如何配得上翊王？”
佟若雨再扭头看向老皇帝说：“毕竟人无完人，流沙只好勉为其难留下一批人，观察一下她们是否有可取之处，还望陛下和在座各位见谅。”
众人觉得她说得似乎有理，所以也没吭声。
赫连翊满带chong溺凝视着她，嘴角微弯，在心里默念：“这丫头，才第一局，就把对手训斥了一遍，太放纵了。怪不得我这么喜欢。”
各位被判出局千金泪眼潸潸地委屈退下去，二十张长桌，一下子搬去了一半，剩下的千金依次补上空缺的位置。
面对佟若雨咄咄逼人的审势，她们不由得如同面临大敌一般吸了一口寒气。
席上的老皇帝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
没想到她下手真的这么狠，三百多个参选者竟然一下子锐减到一百五十多个。
随后，下人给各位千金送上可供刺绣的花样针线，众千金迷惑地看向佟若雨。
佟若雨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弧说：“娶妻求淑女，这次比试的是女红。请各位千金含情脉脉绣一个翊王的‘翊’字出来。”
含情脉脉？
赫连翊轻扯嘴角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不一会儿，他就被火辣辣的目光给包围了。
众千金一下子忘了寒冷，七手八脚地做起女红来，还时不时向赫连翊抛媚眼。
赫连翊顿感背后凉风习习，忙别过脸去跟老皇帝隔壁的赫连祯细淡。
下人随后给佟若雨搬来一张靠椅和案几，继而端上茶点来，佟若雨坐下来悠然地等候。
千金们嘴角含笑把做好的刺绣放在跟前的桌面上。
佟若雨搁下杯子继而冷扫了一眼凌厉说道：“马上把绣好的字眼拆掉。否则出局。”
“……”众千金微吃一惊。
反应过来后，有的女子马上就抓起旁边的剪刀把绣好的“翊”字剪掉，有的女子迟疑了一下又毫不犹豫把它拆了。
不一会儿，她们争先恐后把拆了的绣工放到桌面上。
“一号、二号、四号……一百五十三号。”佟若雨一口气念完，顿了一会儿，再冷声道，“出局。”
被点到的千金愕然愣了愣，她们又七嘴八舌反驳。
“为什么是我？”
“我不是隔壁的快？”
“凭什么让我出局？”
佟若雨冷目一挑，还在乱嚷嚷的千金忙紧闭嘴巴悻悻沉默不语。
赫连凌烟随即嗤笑一声问道：“流沙姑娘，你可一眼也没有看她们所绣的字眼。而且，被你出局的人好像都是速度最快的。本公主倒看不出她们为什么被踢出去？难不成，在你眼里，她们又是都应该出局？”
佟若雨理所当然点点头。
众千金咬牙切齿暗盯着她。
赫连凌烟轻弯嘴角淡笑说：“愿闻其详。”
佟若雨双手交叠在腹前，一边迈步一边说：“各位千金系出名门，流沙当然不会质疑她们的女红。娶妻求淑女，但并不是女红做的好的女子才温柔娴淑，重点是，如何娴熟。”
她再扬起沈静的眼眸，扫视各位忿忿不平千金小姐解释：“我让各位千金含情脉脉地绣一个翊王的‘翊’字出来，各位千金跟王爷虽然还是陌生，但从刚才含情柔目看来，绣这个字眼，包含了你们对翊王的情意。”
“结果，我一声令下，你们就迫不及待连同对翊王的情意把它给拆了，我怎么敢把翊王交给你们照顾？”
千金们又七嘴八舌反驳：“可……是你要我们把它拆了，否则就出局，我们是迫不得已！”
“这就是我让你们出局的原因。”佟若雨冷厉打断杂乱的声音，随即沉下眼眸说。
“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难道没有自己的思考吗？你们一百多人，怎么没有一个人问我为什么要把绣字给拆呢？”
顿了顿，佟若雨又凌厉说道：“丈夫虽说是天，但他不是神，他说的每一句话并不都是对的，他要你们做的每一件是也不一定都是合理的。”
“你们得有自己得思考，否则如何替你们的丈夫分忧？如果娶一个只会听从命令的妻子，倒不如多要几个下人好了。”
她转头看了看赫连翊，再睨向众千金说道：“即使不能为丈夫出谋划策，但至少，要懂得他做每一件真正的心思。”
“实在不明白了，宁愿多问一句，而不是愚昧地顺从，如果夫妻之间都不能用言语沟通的话。还拿什么来体贴对方？”
“嗯。”赫连翊凝视着她默默欢喜叨念，“就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众千金焉焉地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佟若雨再郑重说道：“请你们记住，你们今天到来，不是为何比赛而比赛，也不是为了要打败谁。你们只是要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翊王罢了，这，才是重点。”
“呃！说得对！”席上的赫连悠笑笑吆喝，“你们是为我三哥而来的，就得以他为主！我三哥英明神武，才不需要一些只会巴结讨好的人！”
“郡主教训的是。”众千金不约而同说道。
面对佟若雨那番“豪情壮语”，她们哪里还有辩驳的余地。
又一批千金退下后，老皇帝瞪圆了眼睛。
这下人数又打大锐减，从原来一百五十多人一下子变成了三十多人！
要多少人才够她折腾？
老皇帝忙轻扯嘴角苦笑色笑笑说：“流沙，你这样大刀阔斧，翊王还能选吗？”
佟若雨转过身来风轻云淡反问道：“难道陛下要给翊王找很多很多翊王妃？”
“当然不是。”老皇帝苦涩笑说，“可是……”
佟若雨轻弯嘴角微笑说：“陛下放心，流沙只是替翊王筛选一下罢了，数目不在多，能让翊王选的一定是有优秀，否则，流沙怎能报答陛下的期望呢？”
“嗯，说得有理，继续吧。”老皇帝微笑点点头，继而在心里默念：“这丫头看人的方法很独特，她选出来的人，一定能配得上啊翊。”
赫连祯情不自禁凝视着那人儿。
她不知道，参选的是众千金，光芒万丈的却是她。
这世上哪有人像她一样，直言敢为，能看透人心？
娶妻有她，夫复何求？
佟若雨摆了摆手示意，下人随即把长桌统统撤掉。
佟若雨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千金说：“这是最后一轮淘汰。只有一个问题，你们听着。如果翊王跟荣亲王吵架了，而且，各据道理，你们会站在那一边？”
经过前两轮的淘汰比赛，众千金心头多了一个心眼，总觉得她局里还设了一个局。
她们蹙起眉心思忖，偶尔抬起眼眸偷偷在赫连翊与赫连荣达之间瞄了几眼，但仍迟迟不肯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