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小康哥哥……”王康还未睁开眼,就听见宁儿焦急的呼唤,带着哭腔,却依然是那么悦耳,就像百灵一样。
“嗯……”王康方才被弹飞的枪杆打晕,现在头痛得厉害,就像要裂开一般:该死的瘟牛!王康发誓这一棒子他早晚要找回来的。
“小康哥哥你醒了?”宁儿见王康没事,满脸喜悦:“你刚才可吓死人家了!”
“我这是在哪里?”王康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小伙子!”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王康才发现这个房间里还有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那老头正一边洗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说话:“你安心在这里躺一会儿,待会儿我叫守义来接你回去。”
“他是王大夫,是我爹爹的朋友。”宁儿在一旁自豪地解释道:“王大伯可厉害了,什么病都能治!”一句话倒把王康说笑了,觉得这个丫头傻得没救了,要真如她所说,那后世的那些疑难杂症就不会难倒无数医学精英了。
王康觉得伤得不重,只是有点昏昏沉沉的,他惦记着刘仕通的事情,不想耽搁太多时间,躺了一会儿,便要下床,宁儿一看不乐意了,跳着叫着不许他落地,王康苦苦哀求,把胸脯拍得邦邦响,以此来表示自己没事,宁儿偏偏不听,倔强的脾气上来了,叉腰嗔道:“你再动,再动我,我,我,我呵你痒痒……”宁儿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拿什么来威胁王康,索性就伸出手要展开挠痒痒攻击,这一招还真把王康镇住了,他的软肋就是怕痒,宁儿的手还未到地方自己就想笑,当即一蹦就上了床,双手加额:“阿弥陀佛,姑奶奶,别挠别挠……!”
宁儿不由“扑哧”一笑:“这还差不多,我去熬药了,不许下床!”说着还示威性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呼!”王康长长舒了口气,把脚耷拉在床沿,寻找着鞋子。
“不许下床!”宁儿似乎料定王康要偷跑,噌地一下又从门外蹿了进来:“就知道你不老实,鞋子在这!”说着就像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拿出王康那双鞋子。王康终于就范了,乖乖地躺上了床,他拿这个小妹妹还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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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在王大夫家躺了一整天,宁儿一直守着他,让王康的逃跑计划落了空,中途王康睡了一觉,找到牛头进一步问清了情况。他打算尽快去一趟泉州。
陈守义一天下来也没闲着,斟酌了好久,他最终还是去找了马跃——至少他得把刘仕通企图诬告他擅自出兵的事情告诉他。回到家遇见王大夫,听说王康受了伤,又火急火燎地赶到王大夫家,见到王康依然在床上活蹦乱跳的,方才放心。
王康见陈守义来了,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缠烂打要下床走走,最后终于在陈守义的帮助下,说服了宁儿这头小犟驴。宁儿同意是同意了,可是一直小心翼翼地扶着王康,就像王康已经身患绝症了似的,王康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感动。
傍晚,王康回到了陈家,历尽千辛万苦,王康终于避开粘皮糖陈宁儿的纠缠,抬头一看,天早已经黑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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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淡如水。
王康站在一进小院之外,细细地巡了一遍,只见红院墙,黑瓦房,绿树环绕,小道画廊,颇有一点诗情画意。但他没有心情欣赏,他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旅游的。
王康来到泉州时,已经是后半夜,他得抓紧时间,如果不能赶在天亮前回去,那就不妙了。要知道,晚上和白天,由于法力相差太大,飞行速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王康几个起跃,跳了进去,没入了夜色之中。
(读者:吓,主角竟然会武功!王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是神仙!)
院东的一间房内灯光微微,说明里面的人还没有睡。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是子乐吗?”房间里传来的声音略带深沉,波澜不惊。
“嘎吱”,门开了,一布衣少年缓缓地踱了进来,声音清朗而平静:“薛大人,叨扰了!”
“你是谁?”薛榕抬起头,看见面前的陌生男子,古井无波的脸上讶异一闪而过。
“小可王小康,特意从福州赶来见见大人!”
“王小康?福州?”薛榕轻轻放下手中的线装书,他开始对这个年轻人感到好奇了。
“没错!”王康笑了笑。
“有事就直说吧!”薛榕伸出右手,示意王康坐下。此人既然说是来自福州,而且能悄无声息地进来,看来的确不简单啦!
“谢大人!”王康作了一揖:“我是来告状的!”
“告谁?”
“刘仕通!”
薛榕听了不由得“嘶”了一声,虽然很轻微,但王康还是听见了,看来刘仕通并不简单。
“你可知道民告官一旦没成功,是什么后果么?你告他什么?”薛榕很快恢复了平静,气定神闲地问道。
“有什么后果是小可的事,薛大人大可不必操心”,王康说到此,顿了顿,浅浅地翘了翘嘴角:“我要告的全写在这了!”说着,王康拿出一个小薄,上面写满了刘仕通的一切不法事迹。
薛榕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王康的脸,他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是如此自信,他接过小薄,草草地翻了翻。王康看见薛榕的瞳孔有一瞬间收缩了一下,左手有些发抖,显然是激动所致。
“嗯!”薛榕合上小薄子,深吸了口气,说道:“你放心,倘若你写的是实情,本官会为你做主。”一句话,平静而不失威严——他答应了。
王康知道事情成了一半,呵呵一笑,起身告辞:“多谢大人为小民主持公道,小民这就回去,静候大人大驾光临!”言罢,再次作了一揖,转身带上了门,纵身一跃,直入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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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仕通最近老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心中不安。他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这是他第三次召见王康了。
“你受伤了?”刘仕通看着王康头上地纱布,问道,话中有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味道。
“昨天不小心摔的,”王康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伤得不是很厉害,多谢大人挂怀。”
“嗯!那差事办的如何了?”
“陈守义说要到端午过后去了,他想和自己女儿过最后一个端午节。”他早和陈守义统一了口径,所以应答如流,他知道:端午过后,就该了账了!
“那好吧,本官就再多等两天。”刘仕通在房内踱来踱去,突然停了下来,用威胁的口气说道:“事情办好了,本官不会亏待你的!倘若你们要耍什么花样,哼哼!”
“小的不敢!”王康故意示弱。
“好了,下去吧!”刘仕通看见站在外面的师爷白仁进,知道他有事情,便下了逐客令。
王康下去后,白仁进哈着腰走了进来,行礼道:“老爷!”
“嗯!”刘仕通坐回了自己的椅子,端起一杯铁观音,瞟了他一眼:“说吧!洪发岚那边怎么样了?”
“是!”白仁进职业性地哈着腰,恭恭敬敬地说道:“司马大人听从老爷的吩咐,以调查各地钱粮为幌子,已经去了很多地方,现在正在泉州,解决那档子事儿。据我们在泉州的眼线称,福建巡抚薛榕曾在泉州附近出现。所以洪大人吩咐小的连夜赶回来,请老爷示下。”
“哦?薛榕?他去泉州干什么?”刘仕通放下茶杯,看着白仁进问道。
“据说是拜访一个好友。”
“好友?”刘仕通不由一哂,这明显是在暗度陈仓。看来自己在泉州的事情他是听见风声了。
“对,好友!但不知道是谁。”白仁进再次确认道:“不过现在洪大人也不敢确定薛榕是否还在泉州。”白仁进停了下来,等着刘仕通说话。
刘仕通轻轻地捻着八字胡须,嘴角微翘,想了半晌,才吩咐道:“告诉洪发岚,叫他小心点,还有,我们的生意先停一停,等过了这阵风再说,那些还没有出去的货,要在三天之内送出去。”
“是!”白仁进把腰又弯了弯,转身欲走。
“慢着!”刘仕通把他喝住,想了一想,道:“替我找人看紧陈家,尤其是那个叫王小康的小子。”他最终还是对他不放心,官场上打滚多年的,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呃!是!”白仁进转过身又弯了弯腰,皱着眉头出门而去——他有腰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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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乐啊!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薛榕昨夜一夜未睡,可是依然精神矍铄。
“长白兄,事情不好办啊!”被称为子乐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袍,脸色有点憔悴,显然是有点劳累过度。
“哦?”薛榕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泉州竟然还有你高余继办不了的事情?”
“唉!”高余继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动用了我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可那些失踪的女人和小孩还是没有丝毫下落。”
“那洪发岚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不过昨天夜里洪发岚的师爷连夜出了泉州,今天下午他又回来了。看样子是回了一趟福州。”
“回福州?”薛榕轻轻一笑:“他是去找老狐狸去了!”薛榕收了笑容,对高余继说道:“你下去安排一下,把这些人和东西给我找出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天我就要去福州,去会会老狐狸。”
“长白!你这是?”高余继浏览了一遍薛榕递给他的单子,只见上面写满了人名,地名。人名还好点,什么泉州万红楼老鸨赛西施,泉州西城无相拳馆武师张铁锤,没什么奇怪的,可那地名就很有点莫名其妙了,比如西门护城河便杨柳树下三尺,李家铺子后院东门第二级台阶……那里会有什么东西?
“你尽管去做,找到的东西要好生看管,至于这些人,找人盯着就成,对付老狐狸还得全靠他们呢。”
这单子上全是昨夜王康给薛榕的小薄子里的东西。薛榕昨天看了一晚上,那小薄子上把刘仕通的所有事情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什么人,什么地点,做了什么,证据藏在哪里,收了谁谁多少贿赂,全都记录在案,这些东西只要稍微查一下就行,是做不了假的,薛榕看得连连称赞,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自从自己任福州巡抚,一年多以来,为了对付刘仕通可算是煞费苦心,却仍然揪不住这个老狐狸的尾巴,这下好,被王康一棒子就打到了七寸。
“通知小侄,叫他将此交给福州马提辖,让他想办法把这些东西准备好!”薛榕又拿出一张单子,上面依然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地名。高余继的不知薛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还是领命前去办事了。
薛榕看着高余继离去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刘仕通啊刘仕通,我们斗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出刀的时候!
可是,昨夜那个少年究竟是什么人?他对刘仕通的事情怎么如此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