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一座古典风格的吊角楼下,一名黑衣女子双手托腮,一脸茫然的忘着眼前那一条潺潺小溪。眼神有些恍惚,心内似乎在琢磨着什么事情,两眼看的渐渐的有些出神。就连身后走来一名年近六旬的老婆婆都没有察觉。
这里是江南的一个小镇,清幽的环境,潺潺的溪水,还有那古朴而又典雅的吊角楼阁,仿佛就像从画卷中走出的一般。
老人发鬓早已霜白一片,脸上的皱纹更是诉说着沧桑的经历。只见她走到黑衣女子身后,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子顿时便回过神来,迷离的眼神停到老人肩头,继而又挤出一抹微笑:“真的无药可救了?”
老人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并没有答话,但那表情似乎却在告诉女子:是的。
“不应该啊,他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普通人?”黑衣女子好象不敢面对事实,转过头,朝屋内那一张竹床上躺着的男孩瞟了一眼,皱起两道弯眉,喃喃自语道:“一定还有别的出路,他不可能就一直是这样子的。”
“丫头,这完全是一场意外,或许真的就是这种结果了。”老人安慰似的说道。
“意外?”黑衣女子冷哼了一声:“如果我能早点赶到,或许不应该是这种结果。意外?我从不相信这种意外下的结果,一定还有希望的。”说着,她又将那带着一丝企求的目光投向了老人,眉毛微微一颤,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老人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继续安慰道:“已经三天了,检测结果虽然他现在还保留着一点异能,但这点异能连一个刚入门的异能者都算不上,很显然,那东西正在侵蚀着他的异能。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不会丧命。幸好那种东西只是针对异能的退变。”
“不会丧命?”黑衣女子嘲道:“他的命关乎到整个异能界,他怎么可能死,他必须要活着,况且,况且那老家伙应该已经给他注射了‘蜕变’。”说到这,女子却是一楞,好象想起了什么,转而惊道:“对,‘蜕变’,一个是辅助异能进化,一个是逼迫异能退化,如果那老东西给他注射了‘蜕变’的话,那他岂不是拥有了两种矛盾的细胞和基因?他会变成什么?”
黑衣女子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听的老人也是一楞:“你说什么?‘蜕变’?就是你先前和我提起的那种药剂?”
黑衣女子点了点头。顿时,二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许久,老人惊讶道:“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黑衣女子似乎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赶忙追问道。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接触到了退变药剂,而身上的异能还能保留那么一点点,按常理来说,这应该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异能者的血液中一旦拥有了退变,不管他的异能多么强大,不管是X级还是V级,甚至是双V级,三V级,都会在退变药剂的作用下,回归到一无所有的状态。而他……”老人说的有些出神,带着惊讶和诧异,将目光移到了屋内那竹床上躺着的男孩身上。
“那你的意思是,他还有救了?我就知道,这家伙的异能,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消失。”听了老人的这一席话,黑衣女子显然有些喜出望外,但很快就被老人打断。
只见老人摇了摇头,“即使他还存留着那么一点点异能,那根本毫无用处。”
“怎么没用?他可以进化,可以进化为更高级的,只不过一切就是从头开始了嘛。”黑衣女子反驳道。
“进化?”老人笑出声来:“他剩下的那一点点异能是呼吸。”说完,老人又喃喃补道:“我都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种异能,真是鸡肋。”
“呼吸?”黑衣女子疑惑的看着老人。
“对,是呼吸。”老人坚定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即使如你所说,他将异能进化为最高级,充其量也只能是一辈子不用呼吸的家伙。”说完,老人又反问道:“你觉得这种异能会有用么?”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一般,将黑衣女着那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彻底的浇灭了。
许久,黑衣女子依旧无奈的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或许吧。”老人也是一脸的无奈。
“可你是上官楚楚,连你都没办法了吗?”
听到这个名字,老人的神色明显一僵,心内好象被什么力量拽了一下,没来由的一痛。看着有些绝望的黑衣女子,老人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眼前一亮,“或许还有最后一条道路可以走。”
“什么路?”黑衣女子在经历了大起大落后,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去日本。”老人表情坚定,两道眉毛也皱到了一起,但很快,又摇了摇头,道:“不过,依他现在这种资质,恐怕很难活着回来。”
“你是说?”黑衣女子咽了口唾沫,好象也想起了什么,试探性的问道:“那家异能学院?”
“没错。”老人点了点头:“或许那里就是他最后的一条出路了,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能帮他恢复异能,我想只有那里。但是……”犹豫了一下,老人轻轻咬了下嘴唇,“那里毫无秩序可言,一旦进入那家学院,就不是那么容易能活着出来的。”
黑衣女子若有所思,被老人的几句话牵动着思维,回想起了以前的种种。
“据我所知,迄今为止,从那所学院出来的一共就有四个人,天蝎座拉帕维奇,射手座雅格米休斯,还有BloodyRose组织的思如梦,最后一个。”说到这,老人却摇了摇头,“最后一个没有人知道是谁,也没有人见过他,据说他走出那所学院后,就销声匿迹了。”
“我想我该找他谈谈了。”黑衣女子看着屋内竹床上躺着的男孩,喃喃自语道。
老人长舒了口气,转而眉头又是一紧,问道:“他们,真的全都死了?”
黑衣女子木然的点了点头,转而安慰起老人:“用你的话说,这些不都是命中注定么?”
“我能明白,不用劝我。”老人站起身,挤出一丝牵强的微笑,背过身,而那布满周围的脸上却已是老泪纵横了。
“难道这真是命中注定?”黑衣女子也站起身,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笑意之深,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其中的酸苦吧。
夜色入深,邵业突然感觉脑袋之中袭来一阵痛楚,似乎不堪忍受这种折磨,他顿时惊醒。但就在这一刹那,那莫名的痛楚却消逝于脑海。
这时的邵业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一张竹床之上。坐起身,透过那半掩的木板门,他看到了外面的夜景。
没有灯光,但这里的月亮却显得异常明亮,将那温柔恬静的月光毫无保留的尽数撒落到门外。借着那皎洁的月光,邵业才发现,门正对着的是一条潺潺的小溪。
推开门,走了出来,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脸的陶醉。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可能由于夜晚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紧临着溪水吧。借着月光,邵业看清了周围的建筑。
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用石头和木版所砌成,其中也有几家少许的竹院,看着不远处石头堆砌的拱桥,再低头看看脚下那平整的石板路。邵业顿时惊道:“怎么感觉好象来到了江南水乡?”
“披上件衣服,小心着凉。”这时,从邵业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与此同时,一件外套也随之披上了邵业的肩头。
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邵业又是一惊:“你?”
“是我。”女人正是先前与老人谈话的那名黑衣女子。
“你是。”邵业看着女人那婀娜的身段,还有那漂亮的脸蛋,瞬间,脑海中便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许久,邵业恍然道:“你是Sister?”
“对。”女人的回答很简单,绕过邵业,来到石板路边的一个石凳上,欠了欠身,坐了下去。
“我这是在哪?”邵业对Sister的印象很好,但首先还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看着周围的环境,虽然和江南水乡有些相似,但依旧还是不敢确定。
“西塘。”Sster的回答依旧简单,但眉宇之间却仿佛隐含着些许异样。
“西塘?浙江?”邵业的地理知识还是不错的。一时间,邵业好象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看到满目茫然的Sster,他竟然摇了摇头,将那所有的问题都放回了肚里。
但Sister却好象能读懂邵业的心中所想,掩面一笑:“你的那些朋友都还好,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邵业清楚的记得,在自己打翻那瓶装有粉红色液体的试管时,就是眼前这个女人将自己单手拎起,带离了南极大陆,至于以后的事,邵业却无从知晓了。
“你的异能正在退化中。”Sister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告诉了邵业实情。还不等邵业做何反应,她又正色说道:“现在有两条路供你选择。”
“什么路?”邵业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一切就好象不受控制一般。
“第一,退出异能界,做你的普通人。”Sister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太情愿,转过头,将目光落到邵业身上,顿时显得犀利起来:“第二,去日本,或许你的异能还有挽回的余地。”说完,Sister扫量着邵业,喃喃叹道:“当然,我希望你选择第二条路,因为异能界只可能有一个天蝎座。”
可能在南极大陆发生的事情给邵业的刺激很大,此时的邵业竟然认真的考量起这个问题。皱着眉头,嘴唇也紧闭着。这个问题如若放在以前,邵业是绝对不会这么认真的考虑的,在他看来,这样的问题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而就在这时,邵业耳中的传感器却传来频率。
轻点传感器,汤姆的声音从中传了过来。
“把传感器给Sister,我知道你们在一起。”汤姆开门见山,有些命令的口吻。
虽然邵业很讨厌被人命令,但也隐隐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虽然不知道这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明白身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甚至不了解眼前这个Sister的真实身份和背景,但他还是乖乖的将耳中的传感器取了下来,递给了Sister。
传感器的声音很小,只有使用者一人能听到。所以,在二人对话时,邵业只听到了Sister一人的声音,至于汤姆说了什么,恐怕只能根据Sister说的话来分析了。
二人的对话时间很短,听Sister的话倒有点像是回答,而且十分简练,一共就只才四句。
“还好。”
“异能被退化了。”
“去日本。”
“是的。”
一共就只这四句。
听到日本这个词,邵业心中顿生疑惑,在二人挂断通话后,他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疑问,“去日本?”
Sister挤出一丝笑容,将传感器还给邵业,回答道:“你的朋友现在都很好,你不用担心他们。”说着,Sister将自己和上官楚楚的对话,尽数讲给了邵业,当然,这其中她隐瞒了上官楚楚的名字。
“异能学院?”听完Sister的介绍,邵业只得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