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已经紧紧的封闭了。布鲁克四处搜寻着可以进入的捷径,但是将近二十分钟过去,他却一无所获。肩膀上的血仍然在不停的流淌着,而且似乎已经浸透了贴身的紧身衣。眼前越来越模糊,耳边也不停的发出嗡鸣,意识也渐渐变得微弱……顺着格兰汀堡的城墙,布鲁克慢慢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瘫软的跌倒在地。
耳边只剩下风的声音。伤口已经不再感到疼痛,只有血液贴着皮肤凝固的感觉。朦胧之中,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布鲁克,这个国家的希望,终究要落在你们这代人的身上。”
“不行啊,根本不行。布鲁克,如果你想要刺杀敌人的话,最好从他的身后接近。”
“贝伦人……我恨贝伦人。布鲁克也是吗?”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树叶在冬天落下,春天必然会再生。逝去的生命终将回归,这是爷爷曾经说过的。”
“你在烦恼些什么,少年?”
“判断能力!判断能力!这是成为一个执行者的必须!”
“哼,不要以为是男孩子就很了不起,布鲁克!我曾经击退过狼群!”
“我也一直在疑惑……我成为骑士的理由。”
“布鲁克哥哥,以后再一起玩吧~”
……
无数的声音充斥着布鲁克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内心深处的坚冰瞬间爆裂——就像那些冰墙一样。但是下一秒,火焰传来的真实灼烧感觉,又让他意识到刚才的只是幻觉。
在黑暗中,布鲁克不断的寻找着出口,就像刚刚寻找进入格兰汀堡的入口一样。无从找寻,他孤独的灵魂徘徊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就在这时,一个纯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那柔和的光芒让周围的冰冷瞬间消失。
“你,在迷茫什么?”
“你是谁?”布鲁克茫然的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温柔的声音让周围显得更加安静,连风的声音也消失了,“再问你一遍,你,在迷茫什么?”
“我……”布鲁克无奈的说道,“丢失了几乎全部的记忆,而且陷入了巨大的麻烦当中。”
隐约听到身边传来的叹息。
“不只是你,这个世界,所有人,一场危机。”
“你说的是什么?”
“听到这风声了吗?”
布鲁克侧耳倾听。风吹过草原,掀起轻微的沙粒,轻拂树叶,带着一丝清新的香气——这是夜晚沾上露水的牧草的味道。
“这风……自从世界之始就从未停歇过。”
布鲁克伸展双臂,风将他环绕。
“你说的是……风?”
“风……包容了一切,也曾摧毁过一切。永不停止的不是风,而是这个世界。”
“你丢失了记忆是吗?记忆不仅仅存在于脑中。感受到风所留下来的东西了吗?那些就是你记忆的一部分,非常渺小的一部分。”
刚刚经过的草地的气味,身上的血腥,城墙边的灰尘……每一个气味,都是一个小格,盛满了记忆的小格。
布鲁克睁开双眼,用力点了点头。
“接下来,请你自己走出这个空间吧。试着去感受光明,然后顺着风的方向……”
就连那个身影,也消散在风中。
“明白了……”直到这一刻,布鲁克才恍然大悟。只要跟着风的方向就好了,风的另一边,一定有自己想要寻找的答案。不确定的方向,只要在风的指引下就不会迷失自己。
“我看到光了……那道光……”
布鲁克就这样,一步一步,向着光辉的尽头走去。
……
“他醒了!!”
“医生!”
眼前一片白色,洁白的床单,洁白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洁白的灯光。就连自己的皮肤也是一片惨白。这是在哪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才我因为失血昏了过去。可是,我明明都看到天使了!
是谁在多管闲事!没事干拉我回来干什么!
本来已经有机会去天堂过幸福的日子!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右手传来的隐约刺痛吸引了布鲁克的视线。一根针管插进了他的皮肤中,针管延伸出的细长管子一直通到上方。布鲁克顺着管子往上望去,一个连接着细管的小瓶正在不停的滴落着红色的液体。
那是……血。
流进血管里的血是冰冷的,这冰冷让布鲁克一阵颤抖。他环视周围,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布鲁克!布鲁克!”
惊喜又有些担忧的呼喊。
沿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布鲁克的视野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瑞尔纳西正满眼通红的坐在椅子上,但是她的脸上却开心的笑着。
“你……你终于醒了。”她擦拭着眼眶中的泪水,“我听到那个女孩说你出去了,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不测。可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你已经……”
“谢谢你,瑞尔纳西,但不要再说了。”布鲁克摇了摇头,“这一切,全都是我自作自受。”
“为什么……为什么……”瑞尔纳西不停的问着,像是在问自己。
“对了,我受伤的事情,爱丽丝不知道吧。”
“嗯……我到那里的时候,她正在和她的母亲一起吃晚饭。她一直很担心你,说是让我一定找到你……但是我看到你的时候……你满身都是血……”
“肩膀下动脉出血外加失血性休克,你居然能活下来,真是撞大运啊,小子。”年轻的医生手里拿着听诊器走进病房,布鲁克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天在医院的时候,他和米奈在一起,似乎是她的导师。
医生笑着,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要不要去买几注彩票或者到赌场去赌一把呢,小子。”
这个家伙的说话方式让布鲁克感觉非常不爽。但是苦于自己没有一丝体力,他还是没有去和自己的医生争吵。
“要不是这个女孩,你早就没命了。”医生继续说,“她不仅即使帮你止住了血,还把你送到了这里。赶快去感谢她吧。”
布鲁克默默的注视着瑞尔纳西。此时,他已经表达不出自己的心情。
“瑞尔纳西,现在几点了?”
“凌晨一点。”瑞尔纳西答道,“好好休息。”
“不,我要出去。”布鲁克坚定的说,语气里不带一丝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