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朝也如往日一般,说的不过是什么地方又闹民变,什么地方又发生了太守反叛,又或是什么少数民族寇略边关,民死伤无数等,毫无新意。
听着听着,董卓不禁为大汉有些悲哀,想当年汉武帝是如何雄才,数十万骑兵杀得强大的匈奴人败退无数里,传到了今天,连一些边关小族都敢公然劫掠昔日的强汉了。
正在董卓思绪飘飞间,司空杨彪出列,朝刘辩拜道:“陛下,并州刺史丁原文武兼备,守牧并州数年,边境安宁,其功甚大,臣请为执金吾,以守卫陛下。”
听了杨彪的话,刘辩本面色阴沉的脸上立刻拨开云雾见天明,这几天他身边跟着的西凉兵多近一倍,连母亲后太后都不能见上一面,如何让他不恼?
被董卓困在宫中,外面的情况他不知道,但既然杨彪请人家为执金吾,为他看门,自是有了完全的准备。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有人带头,手底下的人自然是连声说好。
“准了。”一声大喝,刘辩说的颇有气概,自从董卓进京以来,他还是头一次说的如此痛快。
执金吾啊。看着这些人徒劳的演出,董卓冷笑不已,执金吾巡视宫外,卫尉巡视宫内,分工明确,他卫尉都没当多久,这些人就想着法而来制衡自己了。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像李儒使了个眼色,董卓微微的站起身子,不顾满朝文武的脸色如何苍白愤怒。
就这么直直的站着,不先朝拜刘辩,也不说话。
过了良久,董卓这才撇了眼面色有些发青的刘辩,语出惊人道:“当今陛下无德无才,更是被先皇斥为轻佻无威仪,貌不似人君。”
顿了顿,董卓加快语速道:“而陈留王协却聪敏过人,为天下计,卓欲行霍光之事,废刘辩为弘农王,改立陈留王为帝,诸位以为如何?”
所谓霍光,自然是指汉昭帝时,那个废了自己的皇帝后,安然的享受一世贤明的霍大将军。
满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无声的沉默,不是他们不愿意为刘辩申辩,而势比人强。
昨天董卓大军入城的动静谁都看在眼里,慌在心里,这密密麻麻的有多少人啊。
三千西凉兵就拿董卓没办法,何况数万。
“哈哈哈哈。”沉默之后,中郎将卢植忽然发出震天的大笑声,笑着,笑着,居然伏在地上拍着地板,似乎董卓说的真如此好笑一般。
“朝堂之上,卢将军失仪了。”冷冷的盯着卢植,董卓森然道。
“失仪?那敢问董大将军自比先贤霍光,难道就不感到脸红?或者,是你董氏一族家传渊源?”卢植是被气疯了,连削带骂,直指董卓的祖宗。
董卓脸色更黑,眼神更冷,到不是被气的,董家祖宗他压根就没敬过,卢植就算是骂上三天三夜,他也不介意。
董卓在意的是卢植这个人,卢植已经不是第一次当众顶撞他了,其他人如杨彪这些人由于身后都有一大族的人,都多少有些顾虑,所以表面上大家都没有撕破脸皮。
但卢植却不同,这个人贤名在外,乃是海内大儒,而且以刚烈著称,更是身兼东汉最后的三个名将之列,影响力不可谓不大。
要是哪天逃出他的势力范围,登高一呼,聚众练兵,呵呵,那麻烦恐怕大了。
何不趁机发作?心头念头百转,董卓面色一动,厉声叫道:“来人。”
一身甲胃,早已在殿外肃立多时的徐荣听的董卓大叫,立刻率几个西凉兵快步走入殿内。
“将军。”徐荣停在董卓身前,拜道。
在皇帝面前,怎么也不能称主做公,是以徐荣以将军称呼董卓。
徐荣与西凉兵的进入,给了肃穆的朝堂添加了一丝无形的肃杀之气。
卢植却怡然不惧,依旧抬着高傲的头颅,冷冷的盯着董卓。
卢子干啊,卢子干。苦笑了数声,袁隗缓缓的站起身子,举拳向董卓道:“我以为,卢将军当堂失仪,但罪不至死,当格去中郎将之位,令他去西园军中做一个小卒,董将军以为如何?”
袁隗作为当朝太傅,地位自然高的出奇,现在拿出他侄子的西园军来,以求董卓能有一丝顾虑,保住卢植的一条命,几乎算是请求了。
虽然偶有政见不同,但袁隗还是身为士大夫之流,现在董卓骄横,他自然想保住卢植这个威望很高的儒将。以待天时,诛杀董卓。
董卓面色一变,袁绍的性子他自认为了解,重命而无断,不是个成大事的,但要是袁隗命令的话,他到是有几分机率起兵,那他的乐子就大了。
心中快速的计算了下。最终还是下不去手有点勉强的笑了笑。董卓对徐荣道:“带卢将军下去。”
徐荣闻言,黑亮的大眼里里顿时闪烁出几分杀气,向身后的几个西凉兵使了个眼色。几人一拥而上。
卢植号称将军,但是以智谋见长,可以说是个文弱书生,哪是西凉兵的对手,眨眼间被抱了个结实,但卢植却还不气馁,不时的挣扎着,大叫道:“奸贼祸国…。。奸贼…。。。”
既然不能发作。董卓也收起了刚才那副黑黑的脸色,卢植大叫奸贼,他也只是淡淡的撇了眼,而没做丝毫动作。
倒是堂上的诸位大臣为卢植生生的捏了把汗,卢子干未免刚烈过头了。
“呃。”忽然卢植的大叫声一停,两眼也一阵翻白,昏睡了过去。
董卓不怒,不代表徐荣就不介意其他人当着他的面骂董卓,一怒之下,扬手就是一个手刀,正好切在卢植的后颈,随即拉起卢植的衣领,像拖死狗一般,把卢植给拖出了德阳殿。
看的诸位大臣是又惊又恐,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徐荣这样的干脆利落的弄昏了卢植,可算是犯了大忌。
哈哈一笑,董卓对徐荣的作为非常不以为意,他不信这些大臣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坚信手中有兵,腰杆就直。
“咳咳。”用力的咳嗽了一下,掩饰住满脸的恼怒,袁隗还抽空与杨彪对视了一眼,再点了点头。
最后由杨彪示意,王允施施然的走出列席,恭敬的像董卓一拜,低眉顺眼道:“自洛阳大乱以来,董公率兵镇守洛阳,使局势得以稳定,功劳虽然不能与先贤霍光相比,但也是有利于社稷稳固。”
王允圆滑,先是对董卓上了道甜点,也是首次称董卓为公,但话语过后,却是一转。
看了眼面色青白,呆坐在御座上无语的刘辩,求情道:“然陛下年少,性情也不显,董公就这样废了,恐难以服众,何不等陛下年长些,再行定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心中千万个想杀了王允这老狐狸,但董卓还是忍了。
不过,王允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历史上那位就是废而后杀刘辩,虽然不能说直接导致关东诸侯反叛,但也是客观原因之一。而且对董卓的统治造成了难以估量的动荡。
心里有些得意,但面上却是微微一叹,董卓道:“刘辩年少确实,但性情却无比狠毒。”
下定了决心要废掉刘辩,董卓干脆连尊称都省了。
为了把他的话增加点公信度,状似犹豫了下,才道:“刘辩经皇太后蛊惑,居然下令宫女以毒酒毒菜,喂食陈留王,要不是手下人发现的快,恐怕陈留王爷早以归天多日了。”
王允一时听的有些发呆,但御座上的刘辩面色却更惨,全身似乎失去了力气般,瘫倒在案上,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见不着母后了,呵呵,母后啊,母后,算计来算计去,最终是您断送了儿臣啊。
王允回过神来后,先是不信,但是一看刘辩的状态,加上何太后早年毒杀王美人,独霸后宫,后来又唆使何进对婆婆董太后下手,可以说是劣迹斑斑。
心中细细思索,王允还真信了几分。不由为难的回头看了眼杨彪这些人,等待他们定夺。
王允能信,杨彪、袁隗这些人,当然或多或少的相信了董卓的话,一时间居然不能组织起攻势,以反驳董卓。
但有一个人,却坚信董卓品德恶劣。
丁原早就想反驳董卓了,却被卢植抢先一步,后来见卢植如此刚烈,以为会唤起在座大臣们的忠诚,却没想到这群人全部胯下没根,毫无气节。
“哼。”丁原冷哼一声,表情愤愤的盯了董卓一眼,随即对刘辩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拂袖而去。
多余的话,他不能再说了。要不然董卓下令当场诛杀了他,才算是对不起先皇恩泽。
他不像卢植,号称中郎将,但手下无兵无卒,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声咒骂董卓。
他还要留着有用之躯与董卓决一死战。
董卓见此也不阻拦,任由丁原离去,只是吕布这个人却是有点怪,只见他不慌不忙的上下打量了董卓片刻,竖起大拇指,赞道:“你倒是个英雄。”随后才施施然的跟上丁原,看都不看一眼殿外矛戈发寒的西凉兵,状似闲庭漫步。
这一幕恰巧被牵着刘协赶到的李儒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暗赞一声,好气魄。
“诸位可还有疑虑。嗯…。。”董卓扫了眼在座的大臣,托着鼻音道。
纵然是心有不满,但满朝文武却不敢表态,但却以无声的沉默抵制董卓。
董卓却不管,只当这些人是默认了,哈哈一笑,伸手从李儒的手中牵过刘协,来到刘辩面前。冷声道:“弘农王还不快献上冕冠?”
此时的刘协身穿冕服,满脸的苍白,眼中酝酿着股股水汽,刚才李儒说的明白,要废了他皇兄,立他为帝,要是不从,哼……。三两句话就把他给吓坏了。
“皇……皇兄。”咽呜着,刘协低着头,不敢看向瘫坐在御座上的刘辩。
定了定神,刘辩缓缓的解开布绳,拿下头上的冕冠,最后扫了眼或面有愧疚,或低头不敢看向他的大臣们,自嘲的一笑,再轻轻的把冕冠为刘协带上,捏了捏他的小脸,柔声道:“皇兄是脱身了,只是却苦了皇弟了,这江山社稷如此沉重啊。”
顿了顿,已经收起心神的刘辩,淡淡的看了眼董卓,又看了眼大臣门,深意道:“以后要擦亮了眼睛,使劲的盯着,到底谁才是大汉的忠臣。”
刘辩到底是年幼,这话说的实在太明显,李旁边的李儒冷声道:“弘农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弟保重。”刘辩最后说的凄凉,似乎是再也见不找刘协似的。
也是啊,历来废帝能得到善终的有多少?何况是被董卓这匹夫废的。
“嗯。”使劲的点了点头,刘协眼中的两行清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董卓看的有点不耐烦,要是再让他们如此下去,就是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了。
想着,向李儒使了个眼色。李儒会意强行牵着刘辩往外走去。
“陛下莫哭,这位置可不是人人都能坐,该高兴。”董卓用袖子为刘协擦了擦眼泪,指了指御座,笑道。
“来。”笑呵呵的抱起刘协,董卓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坐在御座上,缓缓的扫视了眼,除了杨彪这些人外全都一脸愤色的大臣们,笑道:“皇帝年幼,还不能理政,董卓不才,欲从新设丞相一职,代管朝政,诸位以为如何?”这话说的漂亮,但却没有交代还政的日期,明显是空头支票而已。
董卓这一连翻的动作可以说是无法无天,彻底的把大臣的脾气给整没了,皇帝都废了,他们还有什么能反对的?
由太傅袁隗、司空杨彪、司徒黄婉等三人带头,诸大臣们一起朝拜刘协。
一场可以说是简陋之极的登基就这么落幕了,其后依旧是一些没营养的事情,大臣们无精打采,刘协则依旧满脸苍白,到是董卓难得的细细听取了大臣们的一些政事上的问题,并一一交代小皇帝决断。可谓是意气风发。
这相位的地下虽然有刀有剑,但毕竟是坐下了,就算是被刺的鲜血淋漓,他也得坐着,而且要坐的稳当。
不管世人怎么看,也不管累累的骂名,就是理直气壮的坐了,谁能把他怎么样,哈哈哈…。。。
因为大多数人心都不在此,所以这次早朝只是捡一些重要的事情说,没多久,就在太监的一声吆喝声中结束了。
看着大臣们陆陆续续的退去,董卓的脸也微微的沉了下来,向门外唤了一声,找来一个西凉小校,让他带刘协下去。根本就没有朝堂上的亲热劲。
你废了人家哥哥,一心一意的想篡夺汉室江山,就算是脸皮上的功夫,董卓都懒得做了。
“主公,弘农王与何太后那边如何处理?”正当董卓坐在御座上沉思,李儒快不走到董卓跟前问道。
“在洛阳找间不错的府邸,再派重兵把守,软禁着就是。”董卓想也不想道。
“主公为何心软?当斩草除根哪。”李儒疑惑的看了眼董卓,劝道。
“身为臣子,废了自己主君已经够落人口实了,要是再杀了,实在是不吉利,左右不过一个小王爷,养着就是了。”董卓皱了皱眉头,深深的看了眼李儒,意味深长道:“有的事可以做绝,做狠,但有事却要留点余地,这不是本……本相心不狠,而是没有这个必要。”
刚刚才做了丞相,董卓对自己的自称一时还不适应。
有点冒冷汗,又有点欣慰。李儒这些天越发觉得董卓有人君之象了,既信他,又不全信他,作为君主,是正确的。
作为臣子的他却又有点冒汗,董卓是怪他做事太狠?
见李儒这幅表情,董卓到是也能猜上几分,呵呵一笑道:“文宣也不必多想,本相也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董卓不想在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顿了顿,于是问道:“洛阳城的防事可不值妥当了?”
“嗯,依主公之言紧闭十二门,决不出战。不过,全守也不利于战事,儒举荐都尉华雄暂且掌管西凉铁骑,随时出城奔袭丁原。”李儒回道。
虽然对所谓的出击不置可否,但董卓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呐了李儒的意见。
洛阳本是繁华之都,却被一连翻的混乱搅和的乱七八糟,不仅街上行人稀少,连那些本门庭若市的高门大族门前都稍嫌冷清。
往日那些走街斗狗的浮夸子弟更是一个个不见了踪影。
倒不是洛阳城的整体素质提高了,而是董卓那个魔王显威了,没看见城东那座车骑将军府中那个凄惨样吗?
血都流出了府门,惨叫声几乎响了一夜,可怜何苗也算是大汉朝有数的高官,硬生生的被人剥皮拆骨,全家鸡犬不留。
不仅如此,死后的头颅更是当猪头用。由董卓亲自主持,在何进的大将军府内,大摆祭坛,来祭奠那个死的冤枉的屠夫,大将军何进。
啧啧啧,又是祭酒,又是礼乐,那个热闹啊,让整座洛阳城的百姓硬是不敢入睡,怕这一睡,就会稀里糊涂的被勇悍的西凉兵给杀死在梦中。
不过,董卓纵兵杀何苗,大肆祭拜何进却是利大于弊,不仅震慑了满朝文武,也大收原何进部下之心,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百姓永远都是这个时代的最下层,也是最容易满足的人,等到董卓彻底的稳定下司隶的局势,使得民生丰足,还可能会得到歌功颂德呢。
而城外的丁原在董卓全城紧闭之下,望城墙而欲穿,无计可施,就是现造攻城器械也得几日功夫。
因此这些天的董卓可谓是春风得意时,偶尔处理下紧要之事,或读书,或观歌舞。端端的轻松惬意。
但今早却的一件坏消息却让董卓的眉头拧成一团,李儒病了,虽然关键时刻可以说是过了。
李儒也算是发挥了最大的作用,用计使得他的地位得以稳固,并且稳步上升,但却并不代表李儒再也没了可压榨的能力。
李儒是女婿是心腹,也算是他手下的一个半文人中的一个,不仅要出谋划策,还要监视那些朝臣们的一举一动,以防备那些人的偶尔小动作,做用不可谓不大。
另半个自然是允文允武但都是半吊子的李肃了。除了勉强能带带兵,偶尔处理下一些政务,压根就没太大用处。
李儒这一病,算是把董卓在朝中的眼线一网打尽,到了今天,董卓才得以正视这个问题,他手下的文人实在是太少了。
他能以兵势震慑满朝文武,但却不能加以控制,使的他的统治就像是建立在河水上的堤坝,随时都可能崩溃决堤。
哎~~~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李肃将就着用吧,贾诩如果在这里可真好,可是雍州也需要人啊。
距洛阳城东几里的地方有一片青翠碧绿的树林,此时正有数千士卒,在这里热火朝天的砍伐树木,而后一架架云梯被制造出来。
自从董卓废了刘辩改立刘协,并自称丞相代管朝政后,拂袖而去的丁原立马回营,下令制造攻城器械,但由于军中没有工匠,是以进度缓慢。
一旁的空地上,一位年约弱冠的青年赤着膀子,一下一下的据着木头。
粗壮的臂膀如弹簧板一跳一跳,三两下就能把一颗碗口粗大的小树锯成两段。
干着粗活,却没给他坚毅的脸上添加哪怕一丝的不满,炯炯有神的双眼,肃然的面孔,给人以就算是锯木头也当行军打仗,极认真的感觉。
“嗨,文远啊,不过就是锯木头嘛,哪用得着如此认真,交给手下人去做不就成了?有时间还不如喝喝酒,睡个觉呢。”身着深黑色汉袍的侯成走到张辽的身边,笑道。
张辽闻言放下锯子,伸手狠狠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叹道:“时不待我啊,拖得越久对主公等越不利,你又不是不知道。”
长叹了一口气,侯成道:“你小子还是这么无趣,我找奉先喝酒去,好壮胆杀敌。”
说完,遗憾的看了眼张辽,反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紧盯着侯成的背影,张辽的眼神越发深邃,在并州时,丁原军常与边关异族做战,军中老人大部分死的死,残的残,所以丁原的手下将领大多都是新提拔起来的年轻骁将。
这些人年轻冲动,不畏生死,靠杀人起家的骁勇悍将。但缺点也很明显,非常非常的不牢靠。
主公不顾侯成、宋宪等军中支柱的激烈反对,立志讨伐董卓,致使将心不稳,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摇了摇头,张辽甩出这些愁绪,正正经经的继续干起了木工。
在以吕布为首的年轻将领里,他年纪最小,资历最浅,这些大事,哪有他发言的资格。
酒能壮胆,男儿杀人时,岂能无酒?明日就要浴血沙场,自然要喝的痛快。
吕布营帐内,六七个人靠案而坐,除了张辽外,并州军排的上号的年轻骁将几乎全部到齐。
“奉先,来老宋敬你一碗,祝你明日杀敌过百。”宋宪举着大块的瓷碗,朝吕布敬道。
豪爽一笑,吕布痛快的举起瓷碗,大口大口的吞咽着满碗的烈酒,不过一息之间就见了底,赢得满帐喝彩。
“哈哈哈,老宋你说错了,杀敌过百也只是多得些满身创伤,早日升官才是头等大事。”郝萌似乎是醉了,半靠在案上,眯着眼道。
帐内热闹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消,杀敌立功,升官发财是年轻人冲动的源泉,吕布为人骁勇,撕杀无数场留下满身的伤痕,官却不过是个主簿,私底下为他鸣不平的人实在太多,但郝萌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略微一顿,面上笑容依旧,吕布道:“也许是我还太过年轻,况且父亲大人也有父亲大人的考虑。诸位也别多想。”说着,转头环视了眼在坐之人,虽然年轻但各个都崇他拜他的并州军下一代的英豪,吕布心里豪气纵横,就凭这点,谁也别阻止立一世功名的道路。
心中如是想,但吕布眼前还是闪现出,丁原有点不可理喻的面孔,眼中不由升起一丝阴晦。明知是败,为何不就此遁走?反而要徒手博董卓这条猛虎。真是费解。
“什么父亲大人,奉先姓吕,刺史姓丁,三辈子都打不到一块去,奉先又何必……。”郝萌似乎没瞧见吕布的眼色,像是不胜酒力,趴在了案上,嘴中却轻轻的吐出这么句话来。
闻言,帐中之人无不面色大变,丁原再怎么说也是主公,这不是明显挑拨将帅不合吗?大战在即,岂不是取死之道吗。
坐在旁边,稍显耿直的曹性,立刻大力一脚踢在郝萌的腿上,打断了郝萌的胡言乱语。
“曹性到了这个时侯了,你还在为那个老不死的遮掩什么。”郝萌忽然一跳而起,冲着帐中诸人厉声大叫道:“沙场撕杀哪一次咱们不是冲在最前面的,而战后论功,丁原老贼又哪一次厚赏过?所得财物不是收归府库,就是分发给当地百姓。眼里朝廷朝廷,只有朝廷,哪里有我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勇士。”
突然,郝萌对着曹性冷哼一声,道:“咱们这些人就属你曹性最蠢,教出来的骑兵最勇猛,最受士卒拥戴,但拿的俸禄却最低。家中十几口老幼没米开锅,是谁接济啊?是奉先,是我们这些兄弟,今天当着大家的面,你说一句良心话,到底是丁原待你好,还是我们这些兄弟强。”
曹性年约近三十,是一步步从士卒爬到现在军侯的地位,家中兄弟们大多被官府拉壮丁,不是被杀,就是杳无音信,留下孤儿寡母十几口人,全靠曹性一人努力赚钱养家,确实常常受到吕布这些人接济。
郝萌的话一出口,曹性便没人声息,只是脸涨的通红,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身为堂堂男子汉,却养不起家确实窝囊。
“够了,郝萌你喝醉了,张辽,你先扶他下去。”吕布紧紧的盯着郝萌不放,郝萌却毫不示弱,反瞪回去。最终还是吕布微微一叹,挥手道。
“哎。”应了声,张辽走到郝萌身边,扶起他朝账外行去。
也不挣扎,只是临出账时,郝萌才回头,轻声道:“伐董卓必败。言尽于此,诸位明日当心把。”
“奉先,郝萌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你还是早做打算把。”什么是早做打算,成廉的话说的算是极为露骨了。
“父亲大人待我不薄啊。”叹了口气,吕布道,丁原虽然说阻碍了他进阶的道路,但几年相处确实有感情,吕布虽然桀骜不驯,但也不愿意轻易的走到最后一步。
虽然知道丁原是错的,但就凭这几年的情谊,我就赌上一赌。
心中又忽然闪现出,董卓卓立于朝堂之上,意气风发,嚣张至极的身影。
吕布双眼豁然大睁,大声道:“董卓又如何,西凉兵又如何,我手中画戟一挥,能敌数万大军,再说,战场之上,胜负难料,一切都等战上一场再说。”
冲动热血是年轻的专利,这些人虽然质疑丁原的谋断,却不缺乏勇悍之气。
宋宪更是当场大叫道:“说的好,说不定我老宋还能割下董卓那厮的头颅呢,到时候别说是升官了,真金白银就能晃的我眼花。”
“哈哈哈。”宋宪的话虽然粗俗,却够味,引得众人大笑不止。帐内的气氛也迅速的回复到了先前的热闹。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汉末天下八大劲旅之一的并州狼骑,基本上都是由曹性训练出来的。
曹性是吕布部将。本为郝萌部属,建安元年(196),郝萌在袁术的怂恿下谋反吕布,被高顺击退;回营时曹性与郝萌交战,杀死郝萌,并将首级交给吕布。曹性在吕布面前揭露陈宫曾参与谋反,但吕布因为陈宫是大将,因而没有追问。曹性因为阻止郝萌的谋逆行为而得到吕布的赏识,被称为“健儿”,并得到了原本属于郝萌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