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成打一拳再明后，看见他蹲了下去准备抬起脚又要乱踢。志宏忙上前去拉他。
志宏说：“你打他做什么！是他爹得罪你不是他！”
“老子就打他！谁叫他是杨秀健的儿！”
志同不晓得听到谁说，志成骂杨秀健，匆匆忙忙地下来。他想志成过去还和自己好，而且是一族人，想来劝说。他暗思杨秀健以前为自己做了不少好事，结婚没钱还是他担保贷款，更何况杨秀健是屠夫，杀猪要请他，假若说上几句话能给志成怔住，让杨秀健也好感谢。
志同看到再明蹲到地上大哭不走，地上洒的全是血便说：“你快走了！他心情不好，回来再打你几下，你真得是自作自受！”
志同看见志成和志宏回家了便跟了来。
志宏见他来说：“去哪儿？”
志同说：“我听说志成骂杨秀健。我下来看一看。”
志宏说：“其实没什么。杨秀健这人太不叫人了，村里杨光明答应把村里的荒山承包给我们种果树，他不服气，找人去村里闹。杨光明没办法今天说不给我们种了。他听了一时之气就骂。”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事不得种就算了！杨秀健也许是好意……”
志成没等志同话落音说：“你晓得个屁！他对你好！你就到我们面前来为他说情。我看你和志国一样分不出好歹！”
志同听他说，也只有难堪地笑了笑，半天才说：“我是劝你，你现在回来不要惹事了。寨上人有一部分人本来就和你们有仇，你再去惹事，那不是仇恨更大了！”
志成凶神恶煞地说：“我才不怕呢！莫非他是豺狼虎豹？即使是豺狼虎豹我也不怕！他是人，我也是人！他不怕死，我也不怕死！”
第二天志成和志宏去县城。志宏想一个人去，一方面节约车费钱，二则来路远难颠簸。他寻思半天还是叫志成一块，以防志成心情不好骂人打人。
今日虽说是白天，但是秋庄特别的安静，如大地震过后，寂静如夜，非常地恐怖。寨子里没见到有人乱走乱窜。若是昔日，无事可做的人早以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块，道谁家长，说谁家短。
当时秋庄的人为志成坐牢高兴的要死，如今他变成了疯子有人也为之兴奋，但是只是几个月，现如坐针毯，每日每晚吓得好要死。
志成和志宏来到县城后，直接去了县农业局，杨光明早以在那儿等了。他一见志成和志宏便高兴地迎了过去，说：“快一点！我今天下来碰上你们寨志国的老婆了，她说你们打他男人，说要去公安局去告你们。——你们也把鱼苗带上去放在塘里，若要是她真的去公安局去告你们，我想办法给公安局的人说情。”
志宏和志成没吭声，听他的安排。
杨光明便叫志成和志宏来到县农业局局长办公屋。局长是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大汉子，浓眉大眼，鼻子端正，面容刚毅。他欣喜地看了看弟兄俩说：“你们想养鱼？”
志成和志宏没说，杨光明先说了，“是的。就是他们想养鱼。”
“有这个想法是好事！我们全力支持！但是你们一定给我们做出点样儿来，不要让人在背后骂我们。”
“局长，他们兄弟是大学生，有知识，有文化，我相信他们会做的好的。”
“好的很！要是做好了我们把你们的事说给县长听，省长听。若是做不好，我要拿你关禁闭了！”局长说着笑了起来。
杨光明看了局长笑了，便说：“局长啊，我们这俩兄弟心里有一个疙瘩。”
“什么疙瘩？”
“他怕寨子里的人放农药在鱼塘里，到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别担心，我们给你一块牌子，若是有人来撒野，叫他坐牢去！”
局长说完便大声地叫隔壁的人，“小张，叫人在下面二楼拿一块我们局的牌子给这两位养鱼户。”
一位二十几岁，面目清秀的年轻人，“咚咚”跑下楼去。俄顷，牌子扛了上来，志成一看上面写着“江林县农业局养鱼示范基地”。他心里安静下来。
志宏和志成拿了牌子。局长叫人带他们去签字领鱼苗。
志成和志宏正着急没什么拖回家时，养鱼的人说：“你们家离这儿远吗？”
杨光明忙说：“远呢！”
“我们有车送你们去！”
他们装好了几桶鱼苗，杨光明先走了。
兄弟俩把鱼苗抬回家放在鱼塘里，便把牌子插上。和他们一块来的专业人员，便给他们讲解养鱼的专业技术，走时还给了他们一本专门养鱼的书。
志成和志宏想留他吃午饭，几个专业人员说有事走了，其中一个年轻笑着说：“将来你养鱼找到钱了，我再来吃！”
兄弟俩笑容满面地说：“可以！”
寨子里的人见志成和志宏兄弟俩养鱼得到县农业局的帮助，而且插上了县农业局的牌子，像吃了老陈醋似的。大家想这娃娃，那里得的关系？
杨秀健被志成一骂，今天没见踪影，怕遇见志成，如果志成打他几拳，白白受疼痛。他只和云乔在家里的屋檐下偷偷地说上几句。
周家老四昨天从温州打工回来，听说志成从监狱里放出来了，还打了志国，骂了杨秀健。此时又看到兄弟俩在田里养鱼，而且许多人不明白，他也不明白。他想靠以前志成和志宏读书时的关系，想从他们口中得出发财致富的门道。
周老四慢摇慢摇地向他们走来，嘴里还咬着一根稻草。
志成和志宏见他走进一句话也没说，忙给鱼塘放水，欣赏池中游的鱼儿。
周老四也没着声，走到鱼塘边，一边看着塘里的鱼，一边说：“这是什么鱼啊？好看呢！”
志成没吭声，志宏半天才说：“是草鱼。”
“买着多少钱一尾？”
志成便愣他一眼说：“你问这干什么？”
“我觉得好看！想买几条去养在水缸里观赏。”
志成听他那话想骂他，突然找不出合适的语言，便随口说：“好看！——可以去养花啊！”
“花我不喜欢！”
志成斜他一眼说：“我喜欢的东西，你都喜欢？”
周老四听见志成莫名其妙地一说，没说话了。正想走时，他哥周兴琳走来了，一脸凶相，大声地对志成和志宏说：“你们这鱼塘的水不能从我们沟渠里放，这沟渠是我们寨的，不是你们家！”
志成走了过去问：“你说什么？”
周兴琳没想到志成那么惊愕，壮着胆子说：“我说这沟渠不是你一家的，你不能放水！”
“老子问你！这沟渠是你家的吗？”
“也不是我家的！是大家的！”
“关你什么事啊！叫大家来和老子说啊！你要是有本事去县农业局说啊！这鱼塘不是我的，是县农业局的！你若有能力去找农业局的局长说！”
陈兴琳昨天和周老四从温州打工回来，刚才听见有人议论志成回家装疯卖傻，谁见了不顺眼都要打，要骂。他想出风头，自己是当个兵的，想必志成会畏惧他三分。他没想到志成真的如寨子里人所说，一听他话还真有杀伤力，叫他哑口无言。他只有和周老四转身走了，走时唬了一句：“老子总有一天叫你养不成！”
志成一听觉得这人是像来找他打架的，大骂起周兴琳，“你给老子回来说清楚！不怕你是当个兵的！”
周兴琳也不敢走，也不敢回来。志成跑到他跟前一手叉膘一手指着周兴琳骂：“老子看你活得不耐烦了！你觉得我们兄弟俩好欺负吗？——你是人！我也是人！老子凭什么怕你！你不要以为你人多我子怕！赵秋二一家已经被我毁了，难道你也想来尝试一下感觉？——我明说，我早以不是过去的志成了！老子给你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人犯我，我也犯别人！昨天志国被我打了，想必你我也敢打！”
周兴琳森阴着脸看着他，一句话不敢说。周老四看志成像疯子，也就是疯子，推着周兴琳往回走。
志宏走了上去也拉着志成往回走。他心里犯愁，志成连日来说话做事变了个人，不像地过去那个沉思默想，内向忧郁，充满幻想的人。他也得想办法让他从那个伤心的阴影之中逃脱出来。
村子里围观的人像是八十年代看电影一样，聚集一起注视着一场大战上演，见周兴琳走后，各自走散了。
志成和志宏回到家，发现自己还未吃午饭，要抱柴做饭时，几个公安局的人随着玉容进了村口，全村人都像是遇上救星一样跑出来围在几个公安局的人身边，说长是短，犹如一群麻雀要嫁女了。
志宏知道事情不妙，肯定是玉容去县公安局告状了，志成只有等上帝来安排了。
志成一点不害怕，为自己出一口气，心里特爽，坐牢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