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都市里格外热闹，红旗飘舞，灯笼高挂。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志宏回到河洲了。他给志成打了电话叫他过他那儿去玩。
赵志成当然想去，想了解母亲病情。他根椐志宏说的路线到一个巷道找到了他打工的那家网吧。虽然说，他呆在这座城市已有两年了，但是他还是觉得陌生。一方面他认为都市是有钱人的生活圈子，对穷人来说那只是一个梦；另一方面他很少出门来市里乱窜，也没有闲散的心情。
志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他说的地方。网吧有两间，楼上和楼下，非常宽敞，大约可容两百多人上网。
赵志宏招呼志成在一张凳子上坐，自己忙活去了。
赵志成看见里面人志声嘈杂，不时夹杂阵阵尖叫。大多是学生，有大学生，也有小学生，他们都在打网络游戏。志成想是有钱的孩子在挥霍他们的时间，向上帝一个满意的答卷，死了也觉得来这世界没白忙活。
赵志宏和几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一块给那些上网的“上帝”端茶倒水，擦桌，拖地，甚至跑到巷道对面粉店去端粉，笑逐颜开地和他们搭腔说话，甚至讨论作战技巧。
赵志成突然发现和志宏在一块女孩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身材苗条，也很丰腴。志成猜那些女孩肯定和志宏一样，给老板打工的。
赵志宏忙一会，便坐下来和志成聊天。他指着大呼小叫的“上帝”说：“他们是打《反恐精英》，吼得特别厉害，有时发觉天花板也被他要吼塌下来似的。”
赵志成看着笑了笑说：“那有什么好玩！即或把游戏打到顶极了，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赵志宏笑着说：“玩钱！老爹老妈有钱，找来到花处也就让这些活宝出来乱花了。”
中午，志宏吃饭了，他对志成说，“你喜欢吃什么？”
“我随便吧！”
“吃粉吧！”
“嗯……”
赵志宏钻在厕所后一房间，赵志成跟着从一排非常狭窄的人行道进去。门还未打开就扑鼻潮湿的脚臭味。
房间并不大，里面放置三架二层单人床。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上帝”。
赵志宏走到靠窗的上面床前摇了摇上面躺着的人。
“他是我同学。昨晚打了一晚的游戏。”赵志宏笑着说。
“你们睡这儿？”
“嗯……”
“这么阴暗潮湿而且吵闹，怎么睡得着？”
“瞌睡来了，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的同学翻了翻身，揉了揉眼，“搞什么！”
“吃中午饭了！”
“不可能吧！”他立刻坐起来看了看窗外说。
“十二点钟了，快起床！”
志宏和志成坐在外面等他起床。
十几分钟，志宏同学出来了。
“这是我哥——他是我同学姜云！”志宏互相给他们介绍。
赵志宏去巷道对面粉店里端来了两碗粉，粉的肉少得可怜，志成吃得很香。
赵志成问：“这多少钱一碗？”
“三块五！”
“那么贵，不如吃几个馒头。”志成觉得很可惜，若是吃几馒头不可能多挨几天。
志宏是吃老板的生活。
吃了饭，志宏不知给谁打电话说去玩，听话言有点爱昧。
“走。我们到门口去等她！”赵志宏对志成和姜云说。
他们站在网吧门口，不几时天下起了大雨。志宏跑上楼去拿了两把伞。
他们正在议论在那儿去玩，一位学生模样的姑娘从对面街道走过来。
赵志宏和姜云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们准备去哪儿玩？”这姑娘带着大男子粗声粗气的声音问。
赵志宏低着头对志成说：“她是我们铜安沿河县的，叫田甜，别人喜欢叫她小甜甜。”
田甜和姜云撑一把伞，志宏和志成撑一把伞，便往前走。志成也知去那里。赵志成看着阴郁的天气，心里的种失落感，未来总觉空空的，也不知找什么来慰藉。他和志宏走了良久，便问志宏：“妈的病怎么样？”
“没有多大麻烦！”
“她到底是什么病？”志成听志宏说的话像悬在半空中，追问。
“子宫肌瘤，肺结核，肝硬化和原来的老病。”
赵志成心顿时又笼罩一层阴影。他瞬间又看到了母亲瘦弱的身体在病床上呻吟，像是在呼唤他，“孩子，快来救我！”志成的泪水禁止不住流了出来。
“我只是暂时给她输点血，我们毕业再给她治。”
“你不是带了两千多块钱回家吗？为什么不治好呢？以后知道什么时候有钱治？”
“这些钱，是我们同学那儿借的，是他们的学费钱了！我们给他们用了，以后学校要学费钱，我们从那儿去给他们找呢？”
赵志成的心又悬起了。母亲的病没治好，他每天像惊弓之鸟，总是提心吊胆的。
“我们回家去之前，全寨人都在笑我们家，说，上无片瓦，下无插针之地还送两个儿子去读书！现在连老命都送丢了，划算吗？他们走到那儿就笑到那儿。我回家去后，不几天就把妈接回家去了。他们问我，‘你妈病治好了？’我说，‘肯定了。没治好我怎么接回家！’”
“亚梦他们来看妈吗？”志成想肯定几个老表有钱会帮助。
“她？别提了！她公婆家那头真不叫人！亚梦和她男朋友来几天，便天天打电话催他们回家去了。”
“她拿多少钱给妈治病？”
“一分钱没拿！”
赵志成这时使他的心彻底崩溃了！金钱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的良心！亚梦原来生病住院，母亲是怎么样对她！没钱，给她借。四处去求人借钱给她治病，但现在出嫁有钱了就忘恩负义了。
赵志成想到这泪水控制不住往外涌。
“妈生病，亚娟正好回家来了。当时病重到乡卫生院。亚娟遇到叔，叔给她说，妈生病，她立刻到家里拿四百块钱把妈送到江林县医院。她担心，便打电话叫亚梦。”
他们兄弟一边说，一边走，跟着姜云和田甜转到一家网吧门前止步了。
田甜粗声粗气对志宏说：“我们先在余芳这儿玩游戏吧！我不想出去玩。”
余芳是志宏玩的女朋友。赵志成不知道，是后来才知道的。
田甜走进网吧。网吧只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女孩在织毛衣，没有人在里面，看来这网吧要倒闭了。
“余芳！”田甜叫道，便坐在一台电脑前准备开机。
“怎么啦！”
“快起床！志宏们要去森林公园玩！”
田甜转过脸笑着说：“我不去了！我要到这儿打游戏！志宏你开钱啊！”
“可以！”
他们没有去，便坐在电脑前打最流行的游戏，《反恐精英》。赵志成不会，也没心思玩。赵志宏便教他打。他几人联网打，志成总是先死！他没趣，用鼠标在桌面上乱点，看着外面的雨，很忧郁。
赵志成没心思便说要走，志宏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和志成出了网吧。志宏好像看见志成脸色憔悴便知他心里挂念母亲的病安慰：“你别担心太多！妈的病会好，没多大事！”
赵志宏便叫志成到他打工的网吧玩一会。
赵志成觉得回学校也没有玩的地方，因为国庆节放长假，近的回家，远的也去朋友同学那儿玩去了。
赵志成和赵志宏坐在网吧楼上凳子上闲聊。这时已经换班了，是另一些女孩子在值班。
赵志成和志宏闲聊时，一位女孩走过来了。这女孩打扮得非常土气，而且不对称不适宜。她笑盈盈地坐在志宏旁边。
志宏立刻向她介绍志成：“这是我哥，你叫他大哥。”
女孩子笑了：“大哥……”
女孩和志宏说了一会调皮的话就去做事了。
志宏说：“这小姑娘今年才十六岁，是河洲的，她哥在白云中级人民法院。前几天，她哥开车来接她回家去，别在这儿打工了，她不去，说这儿好玩，人多。”
赵志成玩一会觉得实在无聊坐车回学校去了。
国庆节后，叔又打来了电话说母亲病没有好，天天要输液止血。母亲每天子宫出血，不输液打针，不行。
赵志成着急，家里的钱没有，叔叫他和志宏借钱汇回家去。
赵志成给志宏打了电话说了母亲的情况。志宏向老板借了二百块钱汇了回家去。赵志成没办法只能求菩萨、耶稣，但是为了母亲的病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