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看着小妍低低饮泣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忽然害怕的叫了一声,然后冲出了房间,声音充满着稚气,如个孩子般叫道:“哥哥,我要哥哥”
陈昕此时正脸色阴沉的坐在窄窄的客厅里。小屋说起来算是“两室一厅”型的,除了这个面积不过十多平方米的客厅外,就只有他和翠娘小妍睡的两个房间及一个厨房。突然见到翠娘从屋子跑了出来,呼喊着哥哥,陈昕微微愣了愣,急忙站起身来,满脸的寒霜变成了温和的微笑,道:“哥哥在这”
翠娘听到陈昕的声音,急忙转过身来,脸上一片欢喜,然后一头扎进了他怀中,脸上才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再也不舍得离开。
陈昕轻轻搂住翠娘丰腴柔软的身躯,心里全无半点旖旎的念头,只有一种深深的自责和像哥哥想照顾妹妹一样的心情在心里滋长。
“怎么了?已经换好衣服了?”陈昕微笑着问道。
翠娘在他怀中闭着眼睛,神色宁静的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十分喜欢这个样子。没有离开的意思。
陈昕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微微一叹,已经确定这次的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对翠娘产生了太大的刺激,造成了精神上的损害。陈昕长长的眉毛微微皱起,如果真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对这个年代而言,并不容易医治。不知道前些日子遇到的陶弘景会不会精神科。
翠娘此刻如个缠人的孩子似的,一双白嫩的柔荑搂着陈昕的脖子,早已发育的成熟丰满的身子紧紧粘在陈昕身上,脸儿也放在陈昕的肩上,那温润柔滑的触感弄的陈昕不由有些面红心跳,都有些不知所措了。这时小妍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见到这一幕也是羞的脸上“腾”的一下红了。
陈昕急忙向小妍唤道:“小妍,你先来照顾翠娘姐,我去城里请大夫”
小妍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下,脸色尴尬的走了过去。陈昕松开翠娘,哪知翠娘的双手像长在了陈昕身上一样,抱的紧紧的,嘴里慌张的不依道:“哥哥不要离开我,哥哥不要走”
陈昕哭笑不得,翠娘年纪比他大了五六岁,加上又已经嫁人了,一口一个哥哥,倒让陈昕也不由有点尴尬起来。
“哥哥不走,哥哥给你去买好吃的,很快就回来,翠娘乖,在家里和小妍姐姐一起等哥哥好吗?”陈昕不能对现在的翠娘说道理,只好用哥哥的口吻,温柔的哄道。
小妍在旁边看着,忽然有点羡慕起翠娘来了,心里想着如果能得到公子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即便也变成翠娘姐这样,也值了。
翠娘转过头看了一眼小妍,然后又紧张的看了陈昕半晌,才满是不舍的点了点头,稚声稚气的道:“那哥哥要早点回来,翠娘一个人害怕”
陈昕满脸温柔的点点头,然后眼神示意了小妍一下。自己闪身出了小屋。
外面依然是天蓝地绿,草木芬香。陈昕出了小院子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淮南盐帮,不把你们全灭了,陈昕誓不为人”陈昕一口洁白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那种不容动摇的决心,让他此刻看上去,周身满是杀伐之气。气势骇人。
不过事情也要一步一步来,陈昕有报仇之心,却也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轻叹了口气,脑子里想起黛家的事,如果黛家能帮助他,他有信心很快便能拉出一支自己的势力来。这年头,征战平凡,动乱不断,要保护自己,手上得有实力才行。就像自己家一样,手握大梁军权,控制边镇四州,所以满朝文武才人人景仰,没人敢轻视。若是手中没有点实力,日后怎么死的也不晓得。
黛家是东南一带最大的盐商,家产亿万,富可敌国,加上当家的又是个女人,早就有不少人打起她们的注意了。可怎么样才能得到那个迷死人的黛夫人支持呢。黛夫人不仅美艳无双,而且是个极为精明有大局观的女人,要打动她还真是不容易,陈昕想到这里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正想细细琢磨一下,远处忽然有人开心的高声唤道:“贤弟,为兄找你的好苦啊,哈哈”
陈昕闻言愣了愣,抬头看去,来的竟然是沈炯和一个不认识的气度雍容的中年人。
他把心里的想法暂时放到一边,笑脸迎了上去,抱拳道:“沈兄,你怎么来了”
沈炯哈哈大笑道:“刚才为兄进了一躺城,回到船上听下人说贤弟找过为兄,这便一路打听寻了过来”沈炯侧目看了一眼陈昕身后的小屋,满脸惊讶之色,疑惑道:“贤弟贵为当朝驸马,难道如今住在这种地方?”
陈昕老脸有点发热,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今日黛夫人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情况,眼前的沈炯恐怕很快也会知道的,若是继续欺骗这个将他作为兄弟的财神爷,心里有些说不过去不说。来日事情败露,恐怕反倒不妙。好在陈昕脸皮够厚,想了想立马一副惭愧的模样,苦笑道:“有件事,其实陈昕还想向沈兄说明,陈昕其实早已不是什么驸马,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庶民一个,陈昕欺骗了沈兄,还望沈兄恕罪”
沈炯微微愣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什么怒色,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贤弟不必自责,其实为兄早就知道了,家父沈续是临贺王府上的记室参军,就在建康为官,贤弟的事情为兄早已知晓。只不过今日烩珍楼人太多,为兄怕说穿此事,对贤弟不利,所以才缄口不言。如今贤弟肯主动说出来,为兄知道你是真心结交我这个兄长了,哈哈哈”
陈昕心里一喜,看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倒绝非虚言啊。若是自己再晚说几日,说不定沈炯心里和自己就会有隔阂了。
陈昕惭愧道:“原来沈兄早已知晓,陈昕却还无知欺瞒,实在是惭愧”
沈炯大手一挥,不以为意道:“贤弟不必如此,贤弟是不是驸马为兄并不在乎,来,来,为兄为你引荐一下咱们钱塘县的父母官黄大人”
陈昕刚才已经仔细看了几眼旁边这个气度雍容,体态富裕的中年人,正猜想不到他的身份,没想到竟然会是钱塘县令。想起早上自己还信口雌黄说黄县令的女儿送了手帕给自己,陈昕心里不由有些揣揣,这老家伙不该不会是为自己闺女来找自己算帐的吧。他挤出了一丝温和的微笑,揖手道:“陈昕见过黄大人”
陈昕倒是没忘自己刚才又在西泠桥畔杀了人,只是他并不怕官府知道这事,毕竟是他的侍女先受侵扰,他陈家又是世家,而死的那几人不仅有罪,又是几个卑贱的下人罢了,所以他并不担心黄大人到这来找他会是因为这件事。这个时代,世家子弟杀几个贱民基本上和捻死几只蚂蚁一样,根本不值一提。当然,陈昕如今也是庶民,不过他的家世却还在。黄大人就是真要办他,总要不看僧面看佛面。
黄大人名叫黄琛,四十多岁年纪,油光满面,下颌稀疏有几根山羊胡。眼睛小小的,笑起来的时候基本看不见。黄大人是县令,品级二班,若是陈昕没有被贬斥的话,官职比他整整高了十班,可如今两人却是天差地别了。黄县令也知道陈昕的背景和身份,如今虽然是身无官职,又成了庶民,但谁晓得以后他会不会得到平反?而且他好歹也是陈家的公子,陈庆之最器重的儿子,他这个小小的县令可不敢怠慢。急忙还礼道:“公子不必多礼”
陈昕见到县令态度竟然这么好,心里惊喜,笑道:“如今陈昕流落钱塘,日后还望黄大人多多关照”
黄大人迟疑了一下,见沈炯正看着自己,点头笑道:“公子日后在钱塘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黄某,黄某力所能及之事,定然竭力帮忙”
陈昕倒不指望他能竭力帮忙,只希望他不要为难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