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虽然在东汉时早已传入中原,可禅宗却刚传入中原不久。而将禅宗带入中原来的便是几年前才跨海而来的达摩了。
达摩在这个时代的人心目中或许只是一名得道高僧,不过在陈昕这个现代人的心目中,却是如同神一样的存在。对他有着一种莫名的敬畏和神秘感。毕竟在后世的传说里,达摩神通广大,神乎其神,宛若神佛。
陈昕怔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笑道:“原来是慧可大师乃是达摩大师的传人,在下陈昕失礼了”
慧可神色恬淡,气度从容,看到陈昕听到自己报上师尊的名号肃然起敬,心中微微一动,笑道:“阿弥陀佛,陈施主施舍贫僧财物,何来失礼一说,何况施主与贫僧缘分不浅,今日相见不过是冥冥中的定数罢了”
陈昕听到慧可说的玄乎,却不敢反驳。自从他灵魂附身到陈昕身上后,很多古怪的事情在他看来都不算古怪了。他虔诚道:“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慧可摇摇头,如后世的神棍一样,说道:“机缘未到,还恕慧可不能多言天机”
陈昕哑然失笑,达摩的徒弟原来也是这样爱卖弄玄虚。不过对于自己日后的事情,陈昕倒也不想多听,毕竟路要靠自己一步一步走,若是听多了别人的预言和占卜,恐怕反倒让自己迷失了方向。
陈昕目光在慧可周身打量了一遍,觉得这个传闻中的禅宗二祖好像也挺平常的嘛。他目光扫过慧可拿着钵盂的左手,目光忽然一凝,心头惊道:“咦,怎么是个木手?”
慧可看到陈昕的神色,微微一笑。他用右手将左手的钵盂拿过,然后将左手的衣袖轻轻挽起,说道:“贫僧当年向师尊求道,得师尊点化,断臂立志,这只左臂早已经没有了,不过为了方便贫僧下山化缘,师尊特地用木头给贫僧做了个假手”
慧可说的从容淡定,丝毫不以少了一臂而自卑。陈昕心中不由大为敬佩,高人就是高人啊。看来倒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陈昕并不是佛教徒,也不懂得什么禅机,如今见识到了禅宗二祖的风采,心中惊讶之余,也不想在对此多费精力。毕竟眼下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陈昕道:“原来如此,在下还有事情,就现行告辞了,哪日慧可大师有暇,不妨到建康陈家来做客”
慧可并不挽留,笑道:“阿弥陀佛,陈将军大名,慧可早在洛阳时就已经如雷贯耳,日后定然拜访”
陈昕点点头,苦笑了一下。唉,有个了不起的爹,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人家说什么都是敬佩当爹的,自己这个当儿子事事都在他的光芒照耀之下,真是命苦。
“如此,大师请”陈昕拱了拱手,便向城北而去。
看着陈昕的背影,慧可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喊了声佛号,喃喃道:“阿弥陀佛,师尊,徒儿此次下山,看来也并非全无收获了”
吴县城北这一带住的都是豪族世家,少人普通人来此,平日里倒也显得十分清静,幽雅。
陈昕并不知道吴县县令的住处,不过他不知道,知道的人却也不少。一个属下使了点钱财,便很快打听到了位置。
“上位,就是这了”陈昕一行人来到一栋偌大的宅子门前,那名属下仔细辨认了一下门上那写着“朱府”的门额,向陈昕恭敬的说道。
陈昕略略环视了一下附近,点头笑道:“去吧”
那名属下闻言转身向朱府大门走去,两个守在门前的下人早已经见到陈昕一行人,此刻见到其中一名属下过来,其中一人十分客气的说道:“不知阁下是”
见守卫态度并不向其他官家下人那样倨傲,属下不由微微诧异,不过转瞬神色又变得平淡,说道:“我家上位求见你们老爷,烦劳通知一声”
“上位?”这个称呼可没听过。那名守卫侧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昕,恭敬的说道:“不知你们上位是哪家公子,小的也好向老爷禀报”
属下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露出一副自豪的神态,说道:“我家上位乃是当朝永兴候,四州大都督,陈庆之之子,还不快去通传”
妈呀,这么大的官。听到这名属下娓娓说出来历,两名守卫都吓了一跳,说话那人态度更是好了几分,有些掐媚的笑道:“请陈公子稍等,小人这就去请老爷前来相迎”
陈昕家世显赫,身份地位自然不是一个吴县县令可比的。这名属下也不知道陈昕如今被贬斥的事情,所以干脆用陈家的名声压一压对方。毕竟官场上都是如此,当官的看不起百姓,大官看不起小官。若是不下点猛料,这个县令恐怕就是见了自家上位恐怕也是得一炷香之后了。
陈昕并不知道那名属下说了什么,不过看到朱府下人急忙进去报信的模样,也猜到了一些,不由苦笑了一下。
没过一会儿,只见一个体形富态,油光满面;身穿一袭淡黄色宽大长袍,挺着个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还没见到人,就已经对着门外,抱拳揖手高声道:“哎呀,原来是陈公子大驾光临,下官朱骏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
陈昕此刻离大门起码还有两丈,见到吴县县令朱骏早早就抱拳行礼,不由失笑。不过人家笑脸迎人,他也不能失礼了,急忙走上前几步,笑道:“朱大人有礼了,陈昕不请自来,还请朱大人不要见怪才好啊”
陈昕早不是当年的陈昕了,这些客套话自然是信手拈来。朱骏还没出门就一通欢迎,显得热情非凡,自然也是听了那名守卫将陈昕的身份说的如此显赫的缘故。不过这个情景若是让旁人看了去,还以为两人是老相识了。
他小小的眼睛在门前巡逡了一下,这才看到要见自己的陈公子原来还站的老远,不由微微尴尬。此刻对方走上前来回礼,他细细看了一眼,忙手做请状,道:“陈公子能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啊,岂有见怪之理。陈公子请进”
陈昕微笑道:“朱大人请”
朱骏怎么敢先他而进,听守卫说,他爹可是四州大都督的陈庆之。而陈庆之的大名响彻天下,朱骏也是知道的。此时一见这位陈公子,气宇轩昂,气度不凡,知道多半是真的。所以便起了讨好的心思。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脸,道:“陈公子乃将门之后,又是我大梁的少年英雄,下官岂敢先公子入门呀,公子请进,切勿为难下官了”
见朱骏一再请求,陈昕也不再推迟。便大步走了进去。满脸堆笑的朱骏和四名属下紧随其后。
在离朱家大宅不远的一个角落,几个人影见到朱骏热情的将陈昕迎了进去,脸上都闪过一丝愤恨的神色。
“这个狗日的东西,原来竟然和陈昕这么熟络,亏咱们帮主每年送给他那么多孝敬”几人中,一个浓眉阔面的大汉眼中满是赤红,愤怒的说道。
“别说了,先去向三当家禀告”另一个年纪稍长,身穿着普通百姓衣裳的中年人,瞪了他一眼,低声道。
大汉闻言闷哼了一声,虽然不满,却也不敢再说什么。
中年人看了一眼几个兄弟,叹了口气,说道:“各位兄弟,三当家今日所为虽然没有告知寨主,不过大家都应该知道,三当家是为了咱们盐帮着想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所以,大伙现在必须要团结一致,共渡难关”
另外一人苦笑道:“我只怕三当家这么做,反倒让帮助不快啊。唉,咱们帮主自从娶了新夫人之后,就再也不理会几位当家的意见,当初他就是不顾几位当家劝阻,大肆侵占别人盐场,才酿成如今的祸事。”
其他几人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脸上不由苦笑了一下。中年人又道:“甘云,你去通知三当家这里的一切,其他人继续监视”
叫甘云的是一个精瘦英俊的汉子,他点点头,随即转身便消失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