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公主自小便高高在上,接触的男子少之又少,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这般抱在怀中,一路上一张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总是红彤彤的,羞怩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到了韵兰宫门前,陈昕将永康公主放下,表情温柔,双眼微微眯着一些,柔柔的好似潺潺流动的清泉般润人心扉。
永康公主羞答答的站在大理石铺砌的地上,抬起头看了一眼陈昕,咬着嘴唇低低道:“陈郎,你在这等我片刻,我进去洗洗脸换身衣裳就出来”
陈昕表面好似波澜不惊,平静淡定,心中却是起伏跌宕。脑子里还在细细回味着永康公主那柔软的身体,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好似身体是面粉做的一般,柔柔的,软软的,光洁滑腻。
听到永康公主的话,陈昕应了一声,温柔的笑了笑。
永康公主提着已经带着污泥的袍裾欢喜往兰韵宫里轻盈的飘去,模样如只起舞的天鹅一般,看的陈昕会心一笑。
这回没过多久,永康公主就焕然一新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她换了一件浅色的深衣曲裾,一根银白色的边线从大腿处缠绕着盘旋而下,到了小腿处罩着里面的白色长裙,看上去十分醒目。腰间系着一根青色的长丝带,在身前打了个蝴蝶结,身后还披了一条长长的青绿色披帛,盈盈走来时,裙裾摇曳,青丝轻扬,风姿尽显,直让陈昕看傻了眼。
直到人到了身前,永康公主被他看的娇羞不堪,陈昕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礼,急忙赞美道:“公主好漂亮”
永康公主抿嘴羞涩一笑,红着脸儿抬起头道:“陈郎日后叫我嬛儿便好了”
陈昕微微一愣,旋即心下一喜,忙又亲昵的叫了一声“嬛儿”。永康公主垂着臻首低低应了一句,不胜娇羞,俏脸儿到耳根处一片绯红,弄得陈昕都有些不好意思。
两人两情相悦,这场政治联姻到是意外的美满,如今虽然尚未成婚,二人却是已经如影随形的开始出双入对,羡煞旁人。
太阳西落,余晖洒满了整个玄武湖,璀璨光辉,好不美妙。湖畔边的兰韵宫亦是被染上了一层霞红,使整个宫殿看上去如黄金做的一般,泛出奇异的光辉。门前轻风拂过,扬起永康公主长长的秀发,永康公主用手指轻轻理了理,晚霞照在脸上,红彤彤的,煞是可爱。目光含羞带笑的看着站在身前笑的灿烂的陈昕,永康公主颇是不舍道:“陈郎,真个要回去了吗?”
已经和永康公主在华林苑中游玩了一天的陈昕亦是颇为不舍的点点头道:“再不走,你要留我下来吃晚饭吗?”
永康公主不做思考般,脱口道:“自然可以呀,我立马就叫凝香准备晚膳”
陈昕哈哈笑了起来:“好了,嬛儿,我不过是说笑的,日后我有的是机会陪你吃饭,只是如今我们尚未……所以还是算了,免得落人口实,玷污你的名声”
陈昕的话听得永康公主脸上一红,她自然知道日后有的是机会陪你吃饭的意思。只是转念一想,此处是台城,除了一群下人没有外人,谁会看见,就是看见了自己也不在乎,刚刚自己和陈郎在御花园中遇到父皇和母后和陈郎父母,他们都没说什么,其他人还敢说什么?不过陈郎说的也对,他为自己着想,自己可不能太任性了。
永康公主含情脉脉看着陈昕,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你便先回去好了”
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在,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永康公主忽然在陈昕脸上轻啄了一口,随即羞红了脸道:“明日记得要来看我”说罢,反身跑进了兰韵宫。
陈昕走在回家的路上脑子晕乎乎的,饶是他有过几次恋爱的经历,永康公主的热情火辣却仍不由让他老脸泛红。此刻,被永康公主亲过的脸颊还留着一道唇形优美的鲜红唇印。
从南掖门出了台城,陈昕脸上忽然痴痴一笑,发出一阵窃喜的笑声。路边不少妙龄的女子见着他满脸微笑,姿容出众,纷纷向她投去秋天的菠菜,只是陈昕还沉浸在刚才的那份艳福中,并未回首观望。让那些女子们颇是失望。
台城外两旁是尚书台六曹尚书办公的地点。六曹尚书分为吏部曹、礼部曹、兵曹、刑曹、民曹、工曹,职能与隋朝建立的三省六部制差不多。再远一点的建筑则是卿卫府以及朝廷大臣的府邸。建筑层次分明,错落有致。再加上内城秦淮在一旁潺潺流过,使得这些办公的衙门看上去多了分娴雅静谧和青山绿意。
走在贯通南北的大街上,迎面忽然走来一人。陈昕茫然不觉,来人走到近处,却先抱拳笑道:“陈将军”
陈昕蓦然抬起头来,见到来人,急忙回了一礼,道:“末将见过羊护军”
来人名叫羊侃,现任中领军。职位比起陈昕要高上几个级别。羊侃身长七尺有余,体魄雄伟。本是北魏悍将,因为祖上是晋臣,一心想返回正朔,所以在一次兵败后投降了南梁。此人有勇有谋,勇武过人,实在是难得的将才。只可惜梁武帝晚年多疑,不敢重用降臣,所以便给了个中护军,让他呆在建康城中。
羊侃也有自知之明,整日在家里欣赏歌舞,烟花酒地,不问政事。免得让梁武帝猜忌。但一直以来都是郁郁不得志。
羊侃抱拳道:“听闻陈将军即将尚永康公主为妻,羊某在此恭喜陈将军了”
陈昕不敢托大,急忙抱拳回道:“多谢羊护军,不知羊护军此番进宫可有急事?”
羊侃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的神色,脸上却是一副愁眉苦色道:“司州急报,豫州刺史尧雄最近有异动,羊某这便进宫向陛下启禀此事”
陈昕早已看到了羊侃的神色,暗道东魏来打南梁,他怎么还很高兴的模样。司州?那不是自己老子镇守的地方吗,说起来那个尧雄和自家老头可是死对头了,若是他兴兵来犯,自家老头说不得就要立即回去了,可是……如今自己成婚在即,如何走的开?
难道……?陈昕深深看了羊侃一眼,似乎明白了他为何这般激动。
心思回转,他依然装做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笑道:“既然如此,末将就不打扰羊护军了,请”
羊侃回了一礼,急忙向台城走去。
陈昕望着他的背影,喟然道:“看来好日子快结束了,尧雄出兵,自己成婚后恐怕也要去前线了”说着不由重重的吐了口气。兴致阑珊的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陈昕抛却司州的事,脑子里回忆着永康公主的每一个笑容,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只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初中生与心仪的女同学表白,发现对方也同样喜欢自己一样。脸上不觉已带上了温柔的笑意。
从正门走了进去,两个护卫见五少爷春风满面,心情大好。哈着腰问道:“公子,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陈昕还真想把自己的开心与别人分享一下,只是一想起永康公主的身份和自己身处的社会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表情陡然一淡道:“多嘴”
两个护卫吃了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却不停的嘀咕,少爷这么高兴肯定是又调戏了哪家的闺女。
陈昕可不知道他们想什么,从大门走了进去后,发现大伙都各自瞎忙着,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浑身舒坦的躺在床上。
在床上躺了片刻,陈昕忽然想起小妍那丫头今日中午闷闷不乐的离开的模样,便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小妍”陈昕站在门边大叫了一声,却是没人应他。
这丫头跑哪去了?陈昕心里嘀咕了一句。小妍平日有事没事都会侯在门外,从不曾随意乱跑过,今日竟然没见身影。再想起中午时她的那番模样,陈昕心中隐隐有些奇怪,便想着小丫头经常出没的地方,顺着路走了过去。
陈家的宅子与乌衣巷中王谢二家的宅邸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面积也是不小,光是后院,就有一个半足球场大小,不过大多数地方都被用高墙分离成一块块单独的住处。陈昕找了一阵儿,没有发现小妍的影子,心里不由有些担忧,刚从一个半掩的木门旁经过,前面转角处忽然鬼祟的闪过一个人影,陈昕心头一凛,暗忖在自己家里,怎么会有那种好像是去干不正经勾当的人物?
陈昕急忙跟了上去,刚到了转角处,忽然听到一声“吱呀”的关门音,陈昕探出头去,却是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别院,陈昕嘀咕道:“这里不是马老头两个媳妇住的别院吗?”
想到刚才那个猥琐的身影进了这里面去,陈昕心头一颤,撒腿冲到不远的木门边,一脚狠狠的踹了上去。
木门大开,一对男女受惊转过头来,男人脸上更多的是愤怒和惊诧,而女人脸上却满是惊恐。
看到那个男人的面孔,陈昕错愕了一下,支吾道:“四哥,你怎么在这?”
神色尴尬的陈烈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正抱着孩子的丁香,又看了一眼陈昕,憨笑道:“我,我刚才路过这里,就顺便进来看看丁香她们,呵呵~呵呵,没想到老五你也来了啊”
陈昕狐疑的看了一眼陈烈,又看了一眼渐渐缓过神的丁香,久久无语,过了半晌才问道:“你们可曾见到小妍?”
“小妍和翠娘刚刚奉二夫人的命令出去了”丁香略略有些尴尬的回道,她看五少爷没说什么,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哦”陈昕淡淡的应了一句,目光却是悄然打量着陈烈和丁香。
丁香抬头看了陈昕一眼,正碰上陈昕那狐疑的目光,心头不由一紧,暗道以五少爷的聪明,即便嘴上不说,但看到四少爷与自己孤男寡女独处一处,心里定然已经有了猜疑。虽然四少爷只是为保儿拿了几件玩具来,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如果让五少爷误会了,告诉了夫人,无论是对四少爷还是对自己却也是大大的不好。
犹豫了一下,丁香抱起小保儿,看着陈昕道:“五少爷,刚才四少爷给保儿拿来了一些小玩意,只是保儿这孩子从小安静,恐怕会辜负了四少爷的好意,您和四少爷说说,让他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
丁香顺手从地上拿起一件刀削的木制小马,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一般。陈昕看了一眼陈烈,见四哥似乎想说什么,但一见自己看向他,讷讷的又不敢做声了。陈昕不是笨蛋,自然能猜到一点陈烈的心思,也能看出丁香这些举动的用意。不过对于别人的事陈昕却也懒得管,何况是件妙事呢,他只会乐见其成。在陈昕心里陈烈比陈燮可靠多了,如果丁香这对孤儿寡母能得到他的帮助,到不失为一件幸事。
“既然是四哥送给小保儿的,你也不用推迟了,保儿说不准会喜欢。”顿了顿,陈昕语气轻柔道:“你和翠娘姐的丈夫都是为救我而亡,我陈昕欠你们马家一分恩情,日后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亦或是……去找四哥,我们会尽力帮你的”
丁香心头一暖,裣衽道:“谢五少爷”
陈昕嗯了一声,转头看向面有喜色的陈烈:“四哥,东西已经送了,你还不走?被父亲看到了小心给你鞭子吃”
陈烈尴尬一笑,忙跑到陈昕身旁。两兄弟转身而去,陈烈回头看了一眼,张大嗓门叫道:“丁香,记得老五的话啊,有什么事就来找我,我不怕麻烦,也不怕别人说什么。”
说完,陈烈屁颠屁颠跟上已经走得老远的陈昕,也没听到丁香的回复。陈昕却是听得摇头一笑。
陈烈跟上陈昕,呵呵一阵憨厚的笑声,然后重重一拍陈昕肩膀,紧紧搂着亲昵的道:“老五,够兄弟,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出了哥哥我的心思,没想到你还肯帮哥哥我说话,哥哥没白疼你”
陈昕肩膀一阵疼痛,咬牙道:“四哥,这事我劝你暂时别太心急了,毕竟她身份特殊,若是让父亲知道,你肯定挨批,而且马伯伯那边你还得疏通一番,不管怎么说,丁香姐和翠娘姐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
“老五说的是,哈哈哈~不过老马跟我一样是个粗人,只要我真心对丁香好,他一定会答应的,不过现在爹那里倒真是头疼”陈烈大大咧咧的笑了笑,片刻后又愁眉苦脸起来。
陈昕点头道:“老头虽然通情达理,不过这事却多半不被他所容,我看你暂时还是别去探老头的口风,以老头的聪明多半能推敲出来你想什么,四哥一旦暴露了心思,只会害了丁香姐母子”
陈烈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疑惑道:“对了,刚才我听丁香不知道是说漏嘴了还是怎么地,好像老三前几日似乎骚扰过翠娘,这事你知不知道”
陈昕心中苦笑了一下,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
陈烈吐了口气,思忖了片刻,不解道:“以老三的品性,不应该是那种轻浮的人啊,怎么会去骚扰翠娘呢?”
陈昕微微睨了陈烈一眼,道:“那你相信丁香姐的话吗?”
陈烈几乎想都不想,坚定回道:“自然相信了”
陈昕道:“如此,不管丁香姐说的是真是假,日后别院的动静四哥多注意便是了。而且,老三这个人心机深沉,深藏不露,四哥可别以貌取人啊”
陈昕说的含蓄,他本是想说陈燮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善于伪装的,不过见陈烈认真的点了点头,陈昕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破坏家人团结的话,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