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箫叶2015-10-25 01:3918,126

  熙熙嚷嚷的永安街永远是那么繁华,各类商贩都在扯着嗓子叫喊。只有角落处,一个小男孩蜷缩着身子默默地坐着,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一个稚嫩的女声传来“奶娘,那个小第弟为什么不回家,他在那儿干什么!”稚嫩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男孩转过头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这时,小女孩道:“奶娘,他好可怜。”说完又扯扯大人的衣角,央求她一些施舍。妇人拉过小女孩道:“走吧,小姐!”小女孩没说什么,提起裙角,跟着大人走了。小男孩在心里呼唤着:“不要走呀,不要呀!”

  画面一转,满头大汗的萧依含从梦中惊醒,抹了一把汗自言道:“原来是梦。”抬头看看窗外,一轮明月高挂空中,随手拿了一件披风起身到庭院中,萧依含若有所思的看着月光,皎洁的月光撒满了整个庭院。

  这是他来永安的第一天,竟又做起这个梦来,已经好多年没有做这个梦了,还记得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在遇到小女孩之后的一个夜晚。那时,他才五岁,在这之前父亲在朝为官,遭人陷害,含冤而死。而他则和母亲一起,开始遭江湖人物追杀---当然追杀他们的都是江湖败类,只为*他交出萧氏秘籍《星移剑法》。为了不让剑法落入奸人之手,被*无奈的母亲抱着他跳下悬崖,旨在让天下人知道萧氏秘籍从此绝迹江湖。没想到,掉下悬崖的他在母亲的怀里拣了一条命,但从此成为孤儿,他至死都不会忘记父母死时痛苦与无奈的眼眸。还有那群江湖人物丑恶的嘴脸,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深仇大恨。

  萧依含正回忆往事,忽听背后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一转身看到的是师兄林文意,林文意迎来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有心事。”

  萧依含冷漠的道了一句“没有”自从当年那件事后,天真活泼的他便变的沉默寡言,对人冰冷,只有在师傅和师兄面前才会热情一些。

  林文意笑着上前道:“还想瞒师兄,这么多年了,你都是这个习惯,心里一有事,就望着月光”

  萧依含默默道:“我回房了”刚要转身,被林文意叫住:“依含,这次下山你真的是要找他们报仇吗?”萧依含听完这句话,稍稍平静的脸又怒气十足,两道剑眉又纠结在一起,冷冷道:“不错”这么多年他没变的就这一点,一提到他的父母之仇就怒气十足。林文意听他这么一说不仅皱了眉头,一个被仇恨冲昏了头的人,身陷其中,无法自拔,而他又不能挽救他,任他一点一滴往下陷。

  林文意道:“依含,我知道这件事我不该劝你,可我还要说,你放弃吧,不要再想那些仇恨了,这样只会让你自己不开心。”

  萧依含一口回绝道:“我不会放弃。”但转念一想,这劝话的人是十几年来唯一关心自己的人,这样对师兄未免有些伤人,就放软了语气道:“我是放不下,我的心接受不了,难道你忘了你也是有着父母之仇的人吗?”

  林文意道“我没忘,但我会放下,冤冤相报何时了,人生在世难免会做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但我想有一天,他们会悔悟的,而且,从今以后我只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我不想被仇恨缠绕一辈子,迷失自我,那些死去的人不也希望我们平安幸福吗?所有的恩怨情仇就让它随风而逝吧!”林文意真的是这么想的,十来岁时有一次到山下买药,见到有人在半道上厮杀,他无意间听到了一句话“我只想跟孩子还有他爹平平淡淡的过下半辈子……”他回去想了很久,也由于一些其他原因,终于离开了师傅和依含,独自来到这座山,潜心钻研医术,不再想着报仇。

  萧依含道:“是你自己懦弱,一个人什么都可以忘记,但绝对不能忘了父母的恩情,现在他们被杀,我们有义务替他们报仇。”

  林文意道:“依含,不管你说我什么我都不会介意,我只想劝你放下以往的一切,你这样,只会给自己增加痛苦。我有时真的很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仇恨呢?它让你变了。”

  萧依含冷冷道:“你不明白的多了,既然不明白,那就不要明白了。”他转身准备回房却又被拉住,林文意道:“我想提醒你,当年的江湖小丑现在都非等闲之辈,你……”

  萧依含道:“我不想知道。”扔下这句话,转身回了房,留下林文意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叹气。

  萧依含不是不想听,只是他什么都知道了,在来榆次亭之前,他已打听到了当年*死他父母的人武功个个深不可测,唐门的布衣小针已被唐渊炼到了最高一层,一枚细如发丝的针发出,就算是一棵参天大树,也会轰然倒下,且他已与虎威镖局的刘千金成婚,现在实力更大了,而虎威镖局的振骨拳威名天下,一拳下去,只需三成功力就足以震碎五脏六腑,虽然当年虎威镖局没有参与这件事,但现在与唐门有了关连,就摆脱不了了,但无论再大的威名,再厉害的劲敌,萧依含也不怕,他经常在心里告诫自己“怕,就活不到今天了”

  萧依含在榆次亭住了几日,除了和林文意上山采药之外,其他时候也无事可做,就练起剑来,林文意也经常在一旁看着,他的一套《星移剑法》使出来甚是恢宏,宛如千军万马,又似千万根利剑齐发,似天边遥远的星辰,遥遥无可及,又像水月镜花,虚无缥缈,招式能守能攻,无懈可击,可每当萧依含练到最后一招时寒梅剑就不听使唤了,用十成功力来出招,使出的招式却只有五成的威力。萧依含练这一招已有半天,还是无一点进展,脸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嘴唇泛白,背后也湿了一大片,林文意不忍见他这么辛苦,忙过去阻止他道:“师弟,你这样练,不要命了。”萧依含合上剑,擦了擦汗,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书,递到林文意面前,林文意惊愕的看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萧依含道:“师兄,这招彗星横扫过月,我已练了半年之久,可还是毫无进展,你自小悟性就高,无论是练剑还是背诗,你都比我好,《星移剑法》你拿去看,说不定可以悟出什么来!”

  林文意推回他的书道“不行不行,这是你萧家的武功秘笈,连师父都没看过,我怎么能看,自然也不能收。”

  萧依含深深的叹了一口道:“师兄,你就帮我这一个忙吧!父母之仇全寄托在这剑法上,若是你能悟出其中的秘密,也算帮我一个忙,拜托了,师兄!”平日里很少言的他,现今为了父母的血仇,却也说出这么一番深情的话来。林文意看着这位真挚的同门师弟,默默的收下了秘笈,两兄弟又相互一笑,拥抱在一起,忽然,从药房传来一声震天的尖叫,似是一女声。

  林文意惊愕道:“榆次亭平日里只有我一人,现在有一个你,怎么会有别人,而且还是个姑娘”说完便向药房奔去,萧依含也跟上来道:“难不成是我的仇家来了。”二人冲去一看,原来是一位姑娘被林文意养的黑尾蟒困住了,吓得躲在墙角不敢出来,林文意见黑尾蟒没有伤到那位姑娘,不禁长舒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黑尾蟒的头,那碗口粗的大蛇竟腾的一声跃起来,缩在墙角的姑娘还以为蛇是冲着她来的,又哇哇叫了两声,没想到那蛇竟翻了个身,朝门外的草丛爬去,姑娘见蛇退去,拾起落在地上的长鞭,气势汹汹的冲到林文意面前,当头吼道“你们是不是都死了,眼睛瞎了吗?那么大一条蛇,也不关在笼子里,伤到我怎么办,你赔得起么?”林文意和萧依含听了她的话,不禁怔了一怔,刚才还是一个柔弱女子被蛇吓到的样子,现在,转眼之际就成了一个母夜叉,女人就是女人,说变脸就变脸。

  林文意小心翼翼道:“姑娘,这这里是我家。”

  那姑娘瞪他一眼,吼了一句道:“你家又怎样,就该拿蛇来吓我是不是,我告诉你,再让那条该挨千刀的臭虫出来吓我,我就一鞭子抽死它。”说着,还拿出手上的鞭子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林文意道:“姑娘,你弄清楚了,是你自己招惹它的,跟我可没关系,再说,你如果不是擅自闯入我的药房,它怎么会来惹你。”

  林文意一向知书达理,无论跟谁都是道理在前,跟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是如此,可他发现今天所讲的道理用在这位美貌的姑娘身上似乎没用,平日里人家的遭遇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今天他是遇上强盗了,还没张嘴就定了死罪,就像现在,姑娘听了他的话火气似乎又涨了三丈,抓过他的衣领道:“你现在是不是认为我是闯入你的药房来偷东西才被你的臭蛇缠住,哼,你以为我想来呀,你以为我喜欢这个鬼地方是不是,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娘,你求我,我都不来,哼!臭男人。”

  林文意抓过她的手示意她松开,她却丝毫无松开之意,萧依含看不下去一掌推开那姑娘,冷冷道:“再敢对我师兄无礼,我就掐死你。”

  萧依含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对他师兄无礼,从小到大只有师兄和师傅关心他,把他当作亲人看待,而他的骨子里也早已把师傅和师兄看做亲人,师兄对武学悟性极高,却不爱练武,所以武功不好,加上脾气又温和,难免会遭别人欺侮,这是萧依含最痛恨的,只见他又道:“如果你现在不是一介女流,我就一剑劈了你!”

  姑娘瞪了他一眼道:“我傅格不是被吓大的!”

  “你……”萧依含欲要上前教训她,却被林文意拉住道:“算了,何必跟一个姑娘家计较呢?”

  这话终于让火山爆发了,那姑娘甩开了手中长鞭,摆开阵势道:“姑娘家,姑娘家怎样?我最恨你们这些臭男人瞧不起女人,今天就让你尝尝姑娘家的厉害!”只见那姑娘腾空一跃,跃上房梁,一条一丈来长的鞭子“呼”的一声从林文意的脸前闪过,林文意抬头一看,那姑娘在房梁上半蹲半坐,一条长鞭甩的虎虎生威,只听那姑娘道:“臭男人,接招吧!”说完收回甩在地上的长鞭,又是一甩,只见一丈来长的鞭子瞬间变成又细又长的十几节,齐齐向林文意飞来,林文意一看这又细又长又亮的十几节短鞭,心里一阵发毛,暗道:“万蛇齐进,这不是九鞭十二式中的第一式万蛇齐进么?怎么这女子会使。”林文意还未思完,只听背后萧依含叫了一声“师兄小心”随伸手丢出了随身佩戴的寒梅剑,挡住了那十几条小鞭,十几条小鞭碰上寒梅剑又自动冲向空中汇成一条长鞭,落入那姑娘之手,寒梅剑也被飞身而来的萧依含接住。

  林文意还没回过神,只听萧依含道:“师兄,她没伤着你吧!”

  林文意摇摇头道:“没有,你呢?”

  萧依含也摇摇头道:“我也没事。”

  林文意道:“奇怪,这招式是李圣娘的九鞭十二式,为何这姑娘会使?”

  那名半蹲在房梁上自称是傅格的姑娘一跃而下,指着萧依含道:“你,过来跟我比武。”

  萧依含没有理她。

  她又道:“你听到了没?我说让你跟我比武。”

  萧依含道:“不比”

  那傅格气得满脸通红道:“你……,你不比,那我只好*你出手了!”她举起长鞭,一鞭打向萧依含的脸上,萧依含往一边一闪,避开了那凌厉的一鞭,顺势把林文意拉向一边道:“师兄,你武功不好,别让她伤着你,你站一边,我去应付她。”说着,纵身跃过林文意,拔剑向傅格刺去,傅格见眼前寒光一闪,一道白影向自己刺来,心中不禁颤了三分,那寒光好凌厉,忙抽着鞭应付。

  一道长鞭甩向白影,缠绕开来,黑白相间,似一条长蛇缠绕上无暇白玉,萧依含一个后翻,一掌向傅格劈来,傅格往左一闪,避开一掌,萧依含趁机抽出被缠的剑,没有回转,横向傅格脑门劈去,傅格长鞭一甩,形成一个圆来护住自己。他却手腕一翻,一剑挑去了她手腕边的衣袖,傅格一惊,后退了几步,手中的长鞭也失落在地,萧依含长剑一指,冷冷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傅格被他的冷厉之气吓退了几步,喘着粗气道:“你……你……”

  萧依含又*上前道:“你说不说,要是不招出来,我就杀了你!”

  傅格有些急了,冲着回吼了一句道:“你凶什么,我娘都没这么凶过我,你……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呀!”说着,竟真的把颈项顶上了他的剑尖,一滴鲜血顺着她的脖颈留下来,周围顿时暗生幽香。

  林文意看她这一举动,心中暗思:“这姑娘的性子怎么这么烈。”忙上前道:“依含,算了。”萧依含听了师兄的话收了剑,刚一转身,那姑娘却一拳挥过来,林文意见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替萧依含挡住了那一拳,心中却有些不悦,道:“姑娘,你讲点理好不好!”顺手又推开了傅格,傅格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撞在桌脚上,只听“噗”的一声,嘴中喷出一口鲜血来,林文意忙上前扶住她道:“姑娘,你怎么了?”傅格依在林文意怀里,不停地抽搐,林文意暗想,她只是碰了一下桌脚而已,不会这么严重吧!随又问道“姑娘,你怎么了?”傅格只是抽搐摇头,全身紧缩在一块,林文意看他脖颈间的鲜血红中泛黄,忙向萧依含道“依含,你的剑上是不是淬毒了!”

  萧依含道:“我的剑从不淬毒。”

  林文意疑惑道:“那她怎么会中毒,连血都泛黄!”低头想问怀中的人,却看到她又抽搐了几下,昏了过去,林文意忙把她抱上床榻,两指一点,把起脉来,片刻后,他露出惊恐的神色望着萧依含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萧依含见师兄这么惶恐忙问道:“师兄,怎么了?”

  林文意道:“这位姑娘被人服了十一散!”

  萧依含道:“什么?十一散,这怎么可能,十一散早在江湖上失传了呀!”

  林文意道:“这个我知道,可她的确是被服了十一散,我不会诊错的!”

  萧依含道:“师兄,那现在怎么办?”

  林文意道:“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毒药真不该造,我看武林中又要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了,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尽力为这位姑娘医治。”

  萧依含道:“师兄,我有一事不明。”

  林文意道:“你说。”

  萧依含道:“听说这药吃了以后会腐蚀活人的人肉,而且是从里到外,从骨到肉,还会使人丧失记忆和心智,既然都能迫害人命为何还要迷人心智。”

  林文意摇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这种药已失传了近二百年,自从二百年前信先生死后,就无人再有能力炼制此药,而信先生也只留下了制药药方,除了御天功,却没有听说有解药,不过,万事万物总是一物克一物,总会找到解药的。”

  萧依含道:“我也听说过信先生,只可惜他已死了几百年”

  林文意道:“哎,不说解药,光说这十一散就不好炼。”

  萧依含道:“怎么个不好炼法?”

  林文意道:“炼制此药,要以千年铜鼎为庐,冷、红、烈、柔,四味为药,冷是冷雪山上五十年才长成的冷植草,红是玉溪山上的丹鹤冠,烈是断肠草,柔是江南明月泉的泉水炮制的优等绿茶,以明月泉绿茶来牵制断肠草的烈毒,以柔克刚,同时以刚补柔,再有丹鹤之冠和冷植草相互渗透,互补奇毒,使毒性倍增,真可谓是绝世之毒药,这四味药引也是旷世之药,有的人一辈子也未见过冷植草和丹鹤之冠……”

  萧依含道:“有的人却炼成旷世之毒祸害江湖。”

  两人互视一眼,有责备信先生之意,也有赞扬他的智慧之意。

  林文意接着道:“无论是要引还是药庐都是次要的,关键是火候!”

  萧依含道:“火候?”

  林文意道:“对,火候,炼制此药需要有一个人八十年的功力来驱火制药,火候差一分都不行,可我不明白的是以信先生的为人,损耗自己的内力来炼制一瓶毒药,实在是……唉!”

  萧依含道:“师兄,你确定这姑娘中的就是十一散的毒吗?可当今世上是无人能炼制此药的,也不可能是信先生练好后留下的。”

  林文意道:“是啊!八十年的功力,就连少林寺的禅衣大师也不过只有七十年功力而已,我想会不会是-----吐蕃兄弟!”林文意突然惊喜叫道:“对,很有可能,吐蕃兄弟是亲兄弟,两人武功高强,且精通医术,十年前突然从江湖消失,近两年才出现,随着他们的出现,十一散也出现了,十年----,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炼制这毒药。”

  他看着床上昏迷的人儿,愤愤的道:“真是太可恶了,竟然把毒下在一个无辜的姑娘身上。”

  萧依含道:“大哥,如果我没记错,她刚才用的功夫是九鞭十二式,这是九鞭门的武功,当年*死我母亲的,九鞭门也有份。”

  林文意道:“我想这件事……”话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一支附着纸条的小镖从窗外射入房内的横梁上,萧依含纵身过去拔下,拆开纸条一看,上面写道:今小女傅格,被歹人下毒,望林公子医治,今曰不便露面,以防露了小女行踪,日后定当面重谢,李圣娘呈。

  林文意又仔细一瞧,果然是李圣娘的笔迹,道:“我说呢!这姑娘怎么会九鞭十二式,原来是李圣娘的女儿。”

  萧依含道:“李圣娘?她是谁?”

  林文意叹了一口气道“是我的一位前辈,不过也是一位可怜的女人,这人哪,一旦被感情所困扰就跟吃了毒药一般,怎么也摆脱不掉。”

  他望了望窗外,为世间那些痴男怨女感到叹息,自己十几岁就来到谷山,一个人在这山上过了好些年,很少与女子来往,往常除了给上山求医的人看病,就是到山中采药,然后制药,从不与女子有任何纠葛,怕的就是这个情字,但现在也担心萧依含,他一直以来被仇恨充噬着头脑,过了十几年,现在年近二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万一哪天为情所困,很可能连性命也会丢了。

  萧依含晃了晃正在沉思的林文意道:“师兄,你在想什么?”

  林文意道:“没什么,对了,依含,怎么说傅姑娘也是客人,粗茶淡饭不好招待,再说她现在又有伤在身,需要一些营养来补充体力,你就下山弄些好吃的来。”

  萧依含道:“是,师兄,我这就下山,你一个人要小心。”说吧,就告别林文意匆匆下山去了。

  熙熙攘攘的永安街永远都是那么繁华,二十年前是,现在也是,只不过物是人非,萧依含走到一个拐角处,回忆起十五年前那个场面,小姐姐提起裙角时的优雅,对他的嫣然一笑,面如桃花,他摇摇头苦笑一声道:“我怎么会想起这些?”刚要转身余光却瞥见旁边茶楼上一婀娜多姿的女子提起裙角转身向楼内走去……萧依含看呆了,一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杵在原地半天没动,直到灯火初明,凉意袭人,才去办事又过了一两日,萧依含制备好东西,又去招了一个家丁和两个丫头才上了谷山。

  此时的谷山也不得消停,眼看着十一散的毒马上就要发作了,毒药一发作,就再难控制了。到那时就真的没得救了,但现在的情况也不比以后好,林文意急得天天皱着眉,身为一个大夫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着病人痛苦呻吟却毫无办法,十一散的毒每隔两个时辰就发作一次,每当毒性发作,傅格就抱头痛哭,有时痛得直往墙上撞,过了两三次,林文意一待他毒性发作,就把她打晕,至少这样可以减少一些痛苦。

  想想两百年前,武林中受到十一散折磨的人也很多,其中感学的莫术子是最让人痛惜的,莫术子生在书香世家,练就了一身高强的武功,在武林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但遭人暗算,误服了十一散,被人控制了心智,不但杀了自己倍受尊敬的父母,也杀了自己至亲至爱的妻儿,最后由于痛苦和悔恨,撞墙而死。

  林文意坐在傅格的床边,回忆起种种往事,看着她俊秀的脸上挂着清泪,看着她额上由于痛苦不堪而撞伤的瘀痕,不禁心生怜意,伸手抚了抚额边的发际,同时也轻叹了几声,多美的女子呀!只可惜只能在花样年华逝去自己的生命,他皱了皱眉,如果在几日之内再找不出解药或是无力救她,又或如果在解毒过程中不小心出了差错,那将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消失,令人痛惜,更何况是这么一个美妙的女子,他本是一个多情的人,却远离了红尘,不问俗世,怕的就是多情误事,现如今,他极有可能会被这个傅格给误了,而不自知。

  他又叹了一口气,走向堂屋,看到桌上摆着几盘果子,下面都用黑布包了一个小包裹,看不到是什么,只见果子都在黑布上放着,他过去一摸,原来里边包的全是冰,是用冰在给果子保鲜,他伸手捏了一个果子放入口中,果子鲜滑爽口,欲拿第二颗时,却突然停了手,仔细研究这果子来,冰把果子的鲜味都给冻住了,不让它散去,那……同样的道理。十一散的毒不也是可以冰在体内不发作吗?想到这儿,林文意欣喜起来,赶紧叫来了萧依含。

  萧依含道:“师兄,有事么?”

  林文意道:“我想到用什么办法来替傅姑娘解毒了,你快带上一簇他们下山买冰块,有多少买多少,记住,要在晚上运回来,越快越好!”

  萧依含道:“我不知你要这么多冰来干什么,但是现在是夏天呀,一小块还成,大量的冰,恐怕找不上。”

  林文意道:“山下一定有,皇宫夏天也要用,每年都从这一带运送冰块进京,不止皇宫,整个京城都要用,光梁王府每年都要从这儿运几千两银子的冰,你下山一定能够找到”

  萧依含道:“你要冰一定与那丫头的病有关吧!师兄,你是不是找到解毒的办法了”

  林文意道:“对,我想到了”

  萧依含笑笑道:“师兄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堪称天下第一。”

  林文意笑着摇摇头道:“什么天下第一,虚名而已,你快去吧!”

  萧依含道:“是”

  说完就出了堂屋往下人的住处走去,老远就听见一簇和二妮子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一簇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埋怨道:“我还以为萧公子很有钱呢,没想花那么多钱把我们俩买来,弄到这个鬼地方。”

  二妮子也无精打采道:“是啊!真是命苦,当丫头都比别人命苦。”忽然,二妮子眼前一亮,又惊喜道:“不过,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像林少爷这么俊美的公子,可不是到处能见的,而且呀,他的医术还很高明,咱们在他身边总会死不了,他脾气好,为人也好,世间少见呀!”

  一簇也道:“是啊,总比呆在杨府好,你看杨家小姐那跋扈的样子,以后指定没人要她,还有杨老爷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儿的,太受不了了,比萧少爷还冷呢!”

  一簇说完,二妮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萧少虽没有林少那样温文尔雅,可他身上那股阳刚之气,也挺令人折服”刚说完这话,只见萧依含阴着脸进门来,一簇和二妮子吓得立马闭了口。

  萧依含冷冷道:“如果再让我听见你们在背后说三道四,我就割了你们的舌头。”一簇和二妮子连忙点头。

  萧依含又道:“现在跟我下山去。”

  一簇道:“啊……萧少爷,我们才上来没几天呀,怎么又下去。”

  萧依含瞪她一眼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舌头了。”

  一簇一怔,忙捂住嘴道:“啊,不不不,我还想留着舌头吃饭呢!”说完忙拉着二妮子去找小李子下山去了。

  夜半时分,万籁俱静,只有榆次厅内还灯火通明,萧依含带着三个奴仆,到山下一共运了五麻袋的冰块,现在,傅格住的一亦园内,偌大的卧房已然成了一个冰窖,林文意在她的床边堆了一个冰池,把她放入池中,用层层棉被裹着,不露一点缝隙,萧依含在一旁看着,不禁问道:“大哥,这样能行得通吗?像一簇一个大活人都被冻的哈手搓脚的,更何况他这身中剧毒,昏迷不醒的病者”

  林文意道:“你不用担心,她不会有事,我给她把过脉,知道她从小时服过一种世间罕见的补药,也可以说是救命的仙药,它有抑制毒性蔓延的作用,并可以在体内自造鲜血保人一命。”

  萧依含犹豫片刻道:“你说的莫不是冰山露血。”

  林文意道:“对,就是冰山露血,要不是这药,她早活不成了哪还有命上谷山到榆次亭找我解毒。”

  萧依含咧了咧嘴道:“师兄,我真不知是该祝贺你还是改惋惜你。”

  林文意疑惑道:“祝贺还是惋惜?我?”

  萧依含点点头道:“这天下最狠的毒,最灵的药,最泼辣的妹子,最冷的人,可都让你遇见了,只不过这最狠的毒你没有十成的把握去解它,最灵的药你没得到,最泼辣的妹子恐怕会在你面前消逝,最冷的人你无法改变。”

  林文意听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暗想,难道不是这样么,曾经以为,天下的病没有他医不好的,天下的毒没有他解不开的,可现在……也许真的要尝一尝失败的滋味,也许真的会有一张俏颜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渐渐的,两个时辰过去了,已到了丑时,三个下人都已在堂屋昏昏睡去,只有林文意和萧依含还守在一亦园傅格的房间,萧依含见棉被下有水渗出,忙对林文意道:“师兄,冰化了,如果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林文意道:“嗯,我知道了,依含,你出去吧!”

  萧依含点点头,临走前,还叮嘱他道:“你用内力*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有什么差错赶紧叫我,我就在门外。”

  林文意道“好,我知道了!”

  萧依含这才带门出去。

  林文意退去傅格身上的棉被,移开冰块,盘腿坐在离傅格一丈远外,他定了定神,二指夹起十根银针,瞄准傅格的后脑,手腕一抖,十根银针刺入傅格的十个穴位,无一偏差,又过了半刻,他开始施起玄天*,为她*出体内尚未完全蔓延的十一散。

  玄天*是仙真道人所创的独门内功*,没有任何招式,只是平平一掌就足以震断心脉,且这玄天*内功十分刚烈,对其他门派的武功很是抵触,若其他的武功是刚烈的,玄天*则以刚制强,若其他的武功是阴柔的,玄天*则会以刚诱柔,刚柔兼济。

  仙真道人是林文意和萧依含的师傅,非任何门派,在别人说来就是一个游方道士,年轻时就开始学习道法,广游天下名山大川并练久了一身绝世武功后一直隐居在老林山里,并且收留了两个孤儿,就是林文意和萧依含,仙真道人早年许下承诺,只要成为他仙真道人的徒儿,便可以学到他毕生绝学,萧依含是学到了不少本事,可林文意不知怎的,忽然弃武从医,这玄天*他只学了五成,但是这后五成才是精华。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已到了平旦十分,林文意还在用玄天*给傅格驱毒,只见他左手中食两指并拢,搭在右脉,右手两指指向傅格后脑勺,一股青紫色的光源源不断的进入她体内,林文意的背后也生起一股白烟,渐渐的,白烟变紫,又变青,如雨的汗珠从他额头滑下,忽的,一口鲜血从林文意的口中喷出,脸色也变得苍白,萧依含在门外听到里面有动静,立马闯进来,见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惊异道:“师兄,你在用玄天*。”他只知道师兄要用内功给傅格去毒,却不指是用玄天*,这才很惊讶,只见林文意两手发颤,拖着虚弱的声音道:“快,依含,用玄天*,给我补充内力。”

  萧依含听罢立马盘腿坐在他身后,调好气息开始运功,萧依含一直以来潜心习武,玄天*自然不在话下,又过了一两个时辰,林文意脸上微见血色,萧依含撤去玄天*,伸手扶住欲倒的林文意道:“大哥,你觉得怎么样了?”

  林文意抚了抚胸口道:“没事了,多亏你”他下意识望了望房外。林中乱鸟横飞,他掐指一算,对萧依含道:“上次下山,你是不是闯祸了?”

  萧依含也没否认,干脆利落道:“不错,我杀了庞飞和关云。”

  林文意道:“据我所知,他们跟你无冤无仇。”

  萧依含道:“欺压百姓,就跟我有关”沉默片刻又冷冷道“跟我有仇的人都该死。”

  林文意道:“他们做错事,一有官府管,二有三门派和虎威镖局管,你插什么手,现在三门派和护卫镖局的人有可能已经上了谷山,你怎么收拾残局?”

  萧依含道:“他们真的要来的话,我也不在乎多杀一两个人。”

  林文意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与人家结下大仇才罢休。”

  萧依含道:“师兄不明白的多了,我这条命生来就是杀人的。”

  林文意皱皱眉道:“依含,如果今天上山来的真是三门派和虎威镖局得人,我来摆平,你不许出面。”

  萧依含道:“师兄我……”

  林文意道:“我不想榆次亭有任何血腥之气。”

  说完,林文意整了整衣衫,让下人安顿好傅格后就出了榆次亭,林文意在通往榆次亭的半山腰设了一个凉亭,边喝茶边调息,远远地就看见山下有一大队人马朝榆次亭赶来,领头两边还举着两面大旗,左面写着“镖”,右面写着“梅”,原来是虎威镖局和梅花们,三门派并未来人,可梅花门的人来和三门派的人来并无两样,梅花门的门主嫁给了三门派的庞飞,打的旗号不一样,可来的人却肯定是一样的。

  林文意不想被这腾腾而来的杀气扰了兴致,就抿了一口茶,大声念道: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双花脉脉娇相向,只是旧家儿女。天已许,甚不教、白头生死鸳鸯浦?夕阳无语。算谢客烟中,湘妃江上,未是断肠处。

  念完这几句,只觉得心情格外清爽,这谷山上在夏日里是鸟语花香,流水潺潺,山上的荒地都被林文意开垦种了草药,和着空气,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疗养地,呆上一会儿,便觉得气息通畅,刚才林文意给傅格*毒,现在在这山中呆着,气息也通畅了,面色也开始红润了。刚想念出词的下阙,却被别人接了口,好在灵芝瑞露。人间俯仰今古。海枯石烂情缘在,幽恨不埋黄土。相思树,流年度,无端又被西风误。兰舟少住。怕载酒重来,红衣半落,狼藉卧风雨。

  林文意回神一瞧,一位碧玉俏佳人已站在自己面前,她身披白色风肩,头戴白绫,面色憔悴却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瘦弱无骨却比赵飞燕精神三分,玉齿朱唇,耳着水滴翡翠,项挂一朵镂空汉白玉梅花,纤纤素指,左手背后右手执前,胜似杨贵妃,却无杨贵妃的靡华之风,林文意看的入了神,这就是人们传说的江湖第一梅,袁浅荷啊,有才有德,见她的男人,没有不入神的,天下的男人没有不想得到她的,只可惜,便宜了庞飞那个风流鬼。

  袁浅荷做了一个辑道:“这位公子,好雅兴!”

  林文意回了一个礼道:“莫不是天下第一梅光临谷山了!”

  袁浅荷摇了摇头道:“天下第一梅,过眼云烟罢了,假如我死了,还会有谁记得天下第一!”

  林文意道:“夫人何出此言?”

  袁浅荷道:“我并不认为我是什么天下第一,那只是别人的称呼,什么人能称为天下第一呢,我认为只要她心存百姓,心存大宋社稷安危,那么,他就是我心中的天下第一。”

  林文意笑笑道:“夫人刚才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一个人的荣誉只有被别人称谓,被别人认可了,才有意义,国家兴亡,人人有责,只要是每个人应该做的,称不称赞那倒无所谓。”

  袁浅荷道:“可是又有几人去做了呢!是当今的度宗,还是满朝文武,西夏和辽国频频来犯,朝廷又为人们做了什么?”

  这一席话说出,林文意不禁心生敬畏,一个女子有如此的胸襟和气概,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的呢?

  他笑笑道:“你今天不是来跟我争论什么天下第一的吧!”姑娘刚要接口,却被另一女声接道:“的确不是来争论什么天下第一的,我们来,是找萧依含算帐的,快让他出来受死吧!”

  人未到声先到,且底气十足,看来内功也是十分了得的,不一会儿,见远处一女子带领一队人马到了林文意面前。

  女子拱拳道:“在下刘凌凌,想必你就是萧依含的师兄,林文意吧!”这句话还算客气。

  林文意也拱手道:“正是在下。”

  刘凌凌道:“那正好,带我们去见萧依含,我今天倒要好好问问他,我师兄到底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了他不可。”

  林文意道:“夫人息怒,有什么事我们到了榆次亭坐下来好好谈。”

  刘凌凌道:“哼,好好谈,太可笑了,你师弟怎么不跟我师兄好好谈。”说完,又对那带孝的天下第一梅说“姐姐,我们走,今天庞飞大哥的仇,终于可以得报了。”说完,拉着她径直忘榆次亭去,林文意只好跟在后面。

  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榆次亭,各自入座后,刘凌凌毫不客气的道:“萧依含在哪儿?”

  林文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径自道:“两位夫人,我敢请问,这习武之人的宗旨是什么?”

  袁浅荷道:“习武之人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强身健体,二是除暴安良,为国为民,怎么,难道林公子您不习武?”

  林文意道:“不,在下也练武功,只不过,在下练武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刘凌凌听着他的话,冷哼一声道:“林文意,听你这话,怎么感觉里面带着刺啊?”

  林文意道:“夫人别误会,在下无别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顿了顿,刘凌凌又道:“不过,我们今天也不是听你这废话的,你把萧依含交出来,我们要探个究竟,我师兄到底哪一点惹上他了,竟要杀了他。”

  林文意道:“唐夫人,有些事情你和贵派根本不知,我希望你回去查清楚后再来也不迟。”

  刘凌凌有些不耐烦,拔剑指向林文意道:“别跟我说这些无关的废话我只要你交出萧依含,替我师兄报仇,别的,我一概不管。”

  袁浅荷见她行事鲁莽,忙起身挡下她的剑道:“唐氏,不要伤及无辜,我们要找的人是萧依含”转身又对林文意说:“我倒要听听,你要为你师弟找什么借口,你要我们回去查清楚什么?”

  林文意道:“我师弟是杀了不少人,一些人,是自己找上来要挑战他的星移剑法和寒梅剑,我师弟不可能不还手,江湖比武,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两位夫人明白,而另一些人,死在我师弟手中,看似没有原因,实际上是我师弟除暴安良,那些人仗着自己有权有势,欺压良民,强抢民女,难道不该除吗?”

  袁浅荷听完,泪眼朦胧问了一句“难道我夫君和关云都是欺压百姓的坏人么?”

  刘凌凌却拍案而起怒道:“岂有此理,你师弟胡乱杀人不说,你还处处托词,污蔑我师兄,我大师兄为人正派,嫉恶如仇,正因此,才深的武林人士的尊敬,哪里有你这欺压良民,强抢民女之说。”

  林文意道:“两位夫人有所不知,关云十年前是少林寺的一名僧人,因眷恋红尘而破了色戒,少林寺主持禅衣大师就把他逐出师门,后来入了华山派,成了华山掌门安青山的心腹,后来武林中开始争夺我师弟的剑谱《星移剑法》,安青山怕这剑谱落入其他门派,就在各大门派安了奸细,而关云就是安青山派往虎威镖局的奸细,至于庞飞——”林文意看着袁浅荷泪眼朦胧,楚楚可怜,不禁心头一揪,就转了话题“刘老先生是识的人大体,明事理的人,我想就算关云不死,刘老先生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他,我师弟只不过是顺手替贵派清理门户而已。”

  刘凌凌道:“清理门户,说得好听,我堂堂虎威镖局会让一个外人清理门户么?既然这样,我也替你清理一次门户,看看萧依含会怎样。”只听一声龙吟,剑尖又指向了林文意,刘凌凌道:“出招吧!”

  林文意道:“夫人,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抢的呢?”

  刘凌凌道:“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今天先收拾了你,再去找萧依含算账”刘凌凌长剑一甩,直向林文意刺去,话还没落口,剑尖已到了林文意面前,他身形一闪,躲过了那一剑,刘凌凌纵身过去,一个反身,接着又是一剑,林文意往左一闪道:“夫人,难道我们不能坐下好好谈吗?这样兵戎相见,实在不好”他刚闪到左边,却又看到剑已在左边等候,他心一惊暗道:“这剑法好虚啊!”

  刘凌凌见他只守不攻,有加快了剑速,剑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令人琢磨不透,看着他手腕向上翻,剑却是往下刺,刘凌凌见他渐渐招架不住,大喝一声“去死吧”一剑刺向林文意脑门,坐在一旁的袁浅荷一直没出手,到此时,见马上会出人命,忙伸手插入茶杯中,撩起一枚茶叶“咻”的一声,打向刘凌凌的剑身,刘凌凌赶紧收住将要离手的剑。

  林文意望了一眼袁浅荷,也就是庞飞之妻庞夫人,暗思“没想到,她竟会救我”刚回过神来,刘凌凌的剑又到了脸前,这回,左右两侧都被刘凌凌的剑气占着,只能后退,而后面又是一堵墙,看来不还手是不行了,他退回墙边,顺手扯下墙上挂的一条白绫,还没出招,却被刘凌凌一剑斩断了,同时,她还附带了一拳,打向林文意腹部,只听“彭”的一声,林文意直撞向后面的墙,刘凌凌趁机刚要拔剑,又被庞夫人拦住。

  刘凌凌道:“袁姐姐,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她可是和萧依含一伙的”

  庞夫人道:“可他不是萧依含”

  刘凌凌道:“姐姐……”

  庞夫人道:“凌妹,不管别人怎么样,我们是我们,滥杀无辜决不可行,你可要记住”刘凌凌点点头。庞夫人又道“你派人到这亭子里四处看看,有没有萧依含这人?”

  话刚出口,就听见门口响起一个冷峻的声音:“不用找了,我自己来了。”只见他手提寒梅剑,剑尖指地,向两人走来,两人看着萧依含,刘凌凌道:“你就是萧依含?”

  萧依含没有理会她,径自走过二人,扶起到底的林文意,问了一句“师兄,你没事吧!”

  林文意一张嘴便喷出几口鲜血来,道:“虎威镖局的振骨拳,果然不是开玩笑的。”

  萧依含见师兄受这般重伤,实在看不过,刘凌凌以强胜弱,还以之自喜,更让他气愤,准备出手教训她,却又忍了下来,指着她到道:“你,过来跟我师兄道歉!”

  刘凌凌站在原地竟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还以为仙真道人有多大能耐,原来叫出来的徒弟只会用嘴说而已,一个个都是窝囊废而已,我看,说不定仙真道人也是个窝囊废”

  庞夫人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刘妹妹,不可胡说,仙真道人是德高望重之人,你怎可这么说他?”

  刘凌凌道:“哼!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我师兄可是把命都失了!”

  庞夫人听罢不再说话,毕竟她说得没错,而萧依含眼里却喷出一股怒火道:“你找死!”

  他的声音低沉冷酷,仿佛那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而是从身体里迸发出来的。

  刘凌凌听罢本是下了一跳,而后镇静下来,道:“可今天,该你死……”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奇冷的寒光闪过,这是萧依含的寒梅剑,只见萧依含凌空跃起,一个后翻身,剑尖直向刘凌凌刺去,刘凌凌也立马拔剑,一挑一拨,闪过这一招,他又出第二招,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剑影还未消失,第三剑又已使出,招招杀气十足,两人身形都酷似鬼魅,但萧依含似乎更凌厉些,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刘凌凌渐渐招架不住,把剑一摔,“仓郎”一声,利剑斜插入了桌边的地上,而她已扎好马步,使出了振骨拳,只听她骨节劈劈啪啪响了好一阵,一拳打向萧依含,萧依含见这拳威力不小,杀气十足,不敢硬碰,向上一跃,轻巧避过,而刘凌凌把这一拳看的太重,用了五成的功力,萧依含越过她的拳,而她却收不住手了,哪一拳直直打向了萧依含身后的石柱,顿时,那石柱“轰”的一声,碎成小块,萧依含见罢,不禁暗自心想,她的振骨拳果然厉害,幸好没有意气用事接下她那一掌,又不禁转头向师兄看去,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刚才,是师兄暗中告诉他避开振骨拳。刘凌凌这时转过身来,不待萧依含回神又是一拳,嘴上恨恨道:“今天我就为师兄报仇了。”

  随即,又摆出阵势道:“出招吧!”

  萧依含望望师兄,他一手称地,一手揪着胸口衣衫,十分难受,萧依含心中也是不舍,就想赶快结束这场战斗,替师兄疗伤,而现在刘凌凌根本不会放弃,而师兄又快坚持不住了,思索片刻,萧依含右手一甩,寒梅剑噌的一声,没入地下六七分,他盘腿坐在地上,双眼紧闭,双手合十,运起功来,不一会,他便好似进入梦中,突然之间,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飞沙走石,云乌压压的往下堆积,一会儿功夫,竟然变得跟黑夜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远方星星点点,模糊不清,再看北斗七星已赫然排在眼前,萧依含走进这七星,白光一闪,天又亮了,他*起寒梅剑,手腕一抖,一翻,斜向刘凌凌劈去,刘凌凌离他有好几丈远,见他出招,立马去守,可这手还没抬起来,剑已刺入咽喉,顿时,一股诱人的幽香满山遍野散开,周围种的花草,迎上这股香味,也一朵一朵盛开了。

  站在一旁的庞夫人心中一惊,她明明看到萧依含在地上打坐运功,却逢昼夜,还看到北斗七星就近在咫尺,还能为人所用,使人出招速度快之百倍,若不是看着躺在地上的刘凌凌,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萧依含合剑入鞘,走到她跟前道:“你走吧!”

  庞夫人愣了一愣,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幽幽道:“为什么!”

  萧依含看着她,眼也不眨一下,道:“就冲你刚才帮我师兄一把!”

  庞夫人被他看的有些羞愧,低下头去道:“那是因为我没有必要杀他。”

  萧依含道:“正因为如此,可以看出,你是和刘凌凌不同的人,你是个好人。”

  一句话说得庞夫人双颊绯红,经不知如何是好起来,片刻又回了他的话道:“我不是一个好人!”

  萧依含道:“我认为你你就是。”

  庞夫人又是一怔,没想到,他不但冷漠,而且还固执、霸道。但她马上就恢复了面色道:“随你怎么认为,不过今天你要对这件事有个说法。”

  萧依含看着已断气的刘凌凌,指着她道:“她?”

  庞夫人幽幽道:“不是,是我夫君,庞飞,”说完,一双大眼已含满了泪水,令人十分疼惜。

  萧依含转过脸去,十分气愤,冷冷道:“我无话可说”

  庞夫人道:“好,那就出招吧!今天你我二人必须死一个。”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萧依含看着,突然语气又冷了几分道:“一个无恶不做的奸人,不值得我,更不值得你去丧命,不值得!”

  庞夫人道:“不管他值不值得,我都得这么做。”

  萧依含眼中闪过一道杀气道:“好,对于送死之人,我向来奉陪!”

  庞夫人直接使出梅花们的旁如剑法,只见她左手执剑,剑势飘渺轻灵,剑招似有似无,让人琢磨不透,萧依含立在原地不动,庞夫人一剑刺来,他也不躲,待到剑尖抵上他的咽喉。

  庞夫人道:“你为什么不出招?”

  萧依含定定的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似的,眼神中透漏的神情更是让人迷惑,良久道:“我不信,你堂堂八门八派会杀无辜的人?”

  庞夫人道:“你是说你无辜么?可是你无辜么?你杀了我相公,我杀了你,一点也不无辜,再说,今天是我来找你寻仇,和八门八派无关,今天,是我和你两个人的恩怨。”

  萧依含怒道:“凭你八门八派尊领的头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相公庞飞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庞夫人道:“那又如何,跟你又有何干系?”

  萧依含道:“既然是十恶不赦之徒,人人见而诛之,更何况是我!”

  庞夫人又是那句“那又怎样?”

  萧依含道:“你不该杀我,也不会杀我,就这样!”

  “谁说我不会杀你?”她伸手拔出萧依含身上的寒梅剑,抵在他胸前道:“我今天决意要与你一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考验我的耐力,出招!”

  萧依含微微吸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默默看着她,梦中那个小姐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清晰到可以和眼前的美人重合为一个人,原来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魂牵梦绕的人儿,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在梦里,他永远是对她遥不可及,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够不到她,她就是空气,她就是透明的仙子,一伸手,她就消散,总在引诱他,却不给他机会,萧依含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碰触她的脸颊,她的脸和他想象的一样光滑,柔软,像一块精致的上等丝绸,不想这一碰却引来一声轻喝,萧依含回神,只见庞夫人怒气冲冲道:“你这无礼狂徒,在做什么?”萧依含赶紧收手,面颊上一片痛苦之色,不知他在想什么,林文意看在眼里,更是猜不透,他师弟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别说是江湖第一美人,就是貂蝉在世,他也不会多看一眼,今天不知怎么了,竟做出这种失礼的事来。

  萧依含楞在原地道:“我……我……”

  庞夫人鼻子一酸,眼眶中含满了泪水道:“你们自以为替天行道,没有做错事,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夫君离去,却让我在这里受你们的凌辱,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不如让我死了,去地下给相公赔罪!”说罢,提起寒梅剑,反向自己刺来,萧依含见状,一掌打掉了他手中的剑,见从她的脸庞划过,虽无大碍,可颈间却留了一道细痕,萧依含拦腰抱住她,去吻她脖颈间的划痕,却被她一掌打开,庞夫人脱离他的怀抱,面上变得通红,像极了天边未褪去的彩霞,怒道:“无耻之徒!”随即带着刘凌凌的尸首和自带的人马匆匆离去。

  到了半山腰,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我在梦里已和你遇了十五年了,也恋了你十五年,难道你不知道么?”

  庞夫人听罢,霍得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山上喃喃道:“难道真是他么?”一滴清泪划过面颊,流进了那道细痕上,可她却不知道疼了,眼中尽是迷茫。

  不过两三日,林文意的伤便好了,可是,师兄弟两人又为傅格身上的毒发愁,不知他身上的毒全部被排出来了没,萧依含忽然心中一动,想到庞夫人被寒梅剑在颈间划了一道细痕,现在肯定还没好,这寒梅剑上虽说没毒,可是要被它划伤就好不了了,除非持剑之人亲自去疗养,他想到这儿,连忙起身下山,也不顾夜色已深,急忙向梅花们奔去夜晚的并州城漆黑,空旷,街道两旁的店铺都已打样,门窗紧闭,只有那条烟花街还灯火辉煌,不时传出几声燕语莺笑,这也是并州城的一道风景,这条街长足有两里地,开得全是青楼,这儿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美,一个比一个艳,流连忘返,其中名气最大的就是位于街中心的红楼,这楼因店里红红姑娘得名,还有一座就是红楼对面的轻楼,这里面的女子个个清白,身材容貌不用说,诗书礼仪,琴棋女红,更是样样精通,且这楼里的姑娘只陪风雅,来的人,若是肚子里没点墨水,那是连门也进不了的。

  今夜,依旧是个花前月下的好时候,红楼里人声鼎沸,姑娘们都在楼门口拉客,而对面的轻楼却相对寥落,楼上只有一盏灯亮着,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坐在那里喝酒,一杯接一杯,左上的筷子动也没动,他对面做了一个弹筝的姑娘,一边看着他一边摇头,这样的一个人竟能对出她的诗来,从他身上看不出一点书生气来,纯粹也就是个绿林人士,果不其然,那人喝了一会酒,突然眼角一挑,扔下酒杯,纵身向窗外飞去,跟着刚才从窗边掠过的黑影而去,弹筝姑娘见那人走了,把琴一推,对旁边的侍女道:“秋儿,收拾东西,咱们打烊!”

  那侍女秋儿应了一声道:“是,小姐!”

  那男子跟着黑影在并州城的屋顶纵来跃去,一直跟到成郊外才停下那男子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人躬身答道:“回遵领,他已快到并州城了!”

  那男子道:“这么快?”

  那人道:“尊领,这都是你的功劳,您的美貌天下还有谁能抵挡!”

  原来,这黑衣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庞夫人。

  庞妇人冷笑一声道:“萧依含不是等闲之辈,他看上的,并不是美貌。”

  那人疑惑道:“那是什么。”

  庞夫人道:“随他呢!”沉默片刻,又道:“如果马不停蹄,他是不是今晚就能到了?”

  那人道:“是,尊领。”

  随即,庞夫人犀利而传神的眼角射出一道:冷光,这冷光中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气,让她那双美丽的凤眼更加动人,仿佛她那双眼睛就是为杀戮而生,片刻,庞夫人道:“好,就让他一步一步进圈套吧!我因为他而失去的,我都要寻回来,还有相公!”

  她说到此处,眼神顿时暗下来,神情中露出一丝疲惫和失落道:“他是因我而死的,我也要萧依含因我而死。”她说完这些话,胸脯不断的起伏,显然,喘气很深,转过身来道:“你回去吧!今天的任务就到此为。”

  那人道:“尊领,在下想问一句,你怎么会想到用这种办法来对付他。”

  庞夫人没答话,只是轻笑一下,那笑容醉花留月,荡人心魂。继而,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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