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妖孽 第26章 安家大院(五)
心同2015-10-25 01:393,246

  安太公做出这个决定除了冯半仙谁也不知道(他是这样认为的),他不想让人知道堂堂安太公竟会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送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全部事情他交给王半仙一手去做,并且一再嘱咐要找个大户人家,最好是远一点儿,还有就是一定要彻底了解这家人的情况。

  毫无疑问,他是一再对冯先生千叮咛万嘱咐的,并且要他诅咒发誓此事绝不对第二个人提起,在他想来“半仙”起的誓那是绝对错不了的。然而令他想不到的是冯半仙刚在他面前起了个血誓,后脚就掂掂的跑去把此事对安庆满说了。

  安庆满瞧着冯半仙恬不知耻的阿谀神态,心中着实厌恶已极,他紧锁浓眉,问道:“那么你打算把庆堂送到哪里去?有落脚地了没?”

  冯半仙阴险一笑,向前凑了凑,他想咬着耳朵跟三少爷说话,但安庆满挪了两步在一张雕花椅中坐上,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连正眼都没有抬。

  这冯半仙即然能名扬四乡,自然是个见风使舵的老手,他的本意是要把安庆满给卖了,还能换两个老钱使,同时即交了太爷的差,又讨得安三少的欢心,这岂非是一举多得啊?这个老油条,他早就想好了托辞,在太爷那里就编出一套瞎话,说是替四少爷找了个如何如何家底殷实、为人敦厚的好人家,而在三少爷这里他就说是要在半路结果了四少爷,看三少年纪轻轻,心思如此慎密,手段又是如此狠辣,料来他的本意就是要这样处理的,只不过不好亲口说出而已。

  他这样推断着,就用手在脖子上一抹,做了个杀头的姿势。

  安庆满看到他做这个动作,“呼”地一声从圈椅中弹了起来,手中的茶水溅了一身,他把茶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哼了一声,一脸怒色地说:“庆堂怎么说也是我的亲兄弟,你如果敢动他一根毫毛,小心脖子上那吃饭的家伙!”

  冯半仙一下子张嘴结舌,不知该怎样应答了。他猜不透这个年轻人是在故做势态呢?还是真的手足情深?如果他真的那么顾及兄弟情感,又怎会做出这许多狠辣之事?嘿嘿,毛头小子,跟冯爷耍这一手,你还嫩着呢!

  他立马就断定安庆满是在自己面前悻悻做态,只是这势态做的也未勉太夸张了。表面他却装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连声答应着问:“那么以三少的意思……?”

  “就按老爷子的意思办,一定要找个富足人家。另外找到这个人家后我得亲自去看看。”

  冯半仙吸了口凉气:这个安三少实在是太厉害了!他表面上让自己去为自己的兄弟找个好下家,实则是在瞒天过海,如果自己猜的没错的话,那个收留家庆堂的人家怕是要倒大霉了。

  他这样想着,嘴里虽是忙不迭的连声答应,心中却是已经想好了对策。怎么说这也是一笔横财,他王某人可不会把到嘴的肉给吐出来。同时,以安三少的姿态来看,他是信不过自己的,并且以后过河拆桥那也是必然的事,他得为自己留一后着。

  冯半仙的后着就是带着安庆堂远走他乡,然后找个买家把这个小倒霉蛋给卖了。安家大院对他来说,虽然是个乐园,但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危险——安太爷如果知道了整个事件的真相,不刮了自己才怪!而安家三少,他百分百地会在事情结束后来个杀人灭口,到时想逃也逃不掉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脚底抹油,溜之乎也。

  打定主意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秋夜,冯半仙从安太公手中接过了熟睡中的安庆堂,然后悄悄出了后门,跨上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马车,随着一阵得得的蹄声,消失在蒙蒙夜色中,从此再也没有踏过安家大院一步,他的家人也不知去向。

  冯半仙走后没过多长时间,一个消息就传了开来:安家大院的上宾,名满奉天府的神算王先生拐走了他的东家冯先生的小儿子安庆堂。

  事情发展成这样是安太公所始料不及的,他苦苦苦候也没有冯先生的消息,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冯家早已人去楼空,据冯家邻居说在上个月未冯半仙就举家搬迁了,没有人知道他们搬到了哪里。

  安太公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跌坐进了太师椅中,呆若木鸡的半天没回过神来,他这时还是不太愿相信被自己视为“知己”的冯先生会拐了庆堂,但是又过了几天还是杳无音信,这才确信着了“知己”的道,但是这件事又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对外只好宣称自己的小儿子安庆堂被冯半仙给拐跑了。

  他最近本来就厄运连连,心神已是憔悴不堪,如何能经受住这种打击?没过多久就魂归极乐了,在临死前嘴中念念不忘的还是庆堂,在预感到大限将止时,安太公把三儿子拉到了床前,说出了曾与冯半仙之间的秘密。

  “你……你一定要找到庆堂……我对不住他……”

  这是安太公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他到死都没合上眼睛,只是在另一个世界中他是否会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三儿子安庆满所策划的。

  安庆满跪在父亲的榻前,头死死地抵在床角上,前额都被顶开了一道血槽,那血顺着镂花楠木床脚一直淌到了榻前的地砖缝中,他的双手撑得釉面青砖都快要碎裂了。此时的他后悔不迭!自己的“巧妙”算计不但使亲兄弟流离失索,也让老父亲积郁而逝,还有苦命的桂香,至从她死去后自己就没睡过安稳觉。

  “冯半仙啊冯半仙!我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他在心中发狠,把这许多的过失全推在了王半仙的身上。

  人这个东西是很奇怪的动物,他们在遇到打击与挫折时首先想到的别人的过错,却很少有人能冷静而客观地从自身找原因。安庆满把这所有的罪过全加诸在了冯半仙身上,他使出各种手段,通过黑白两道到处查寻王半仙的下落,却是始终没有结果。

  就在安庆满苦苦寻觅冯半仙下落之时,这位“神机妙算”的神权人物已经举家迁到河南,并且已成了个名扬四乡的土财主,他的那些钱财都是从安连骗带偷得来了,还有一部分是用安四少换来的。啊哈!这可是没想到,这个倒霉蛋小屁孩居然足足换了五百块现大洋!

  安庆堂被拐卖的那一年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个孩子而已,当他醒来时冯先生告诉他说是受他父样之托带他去窜亲戚,开始安庆堂没觉得怎么样,反而在一路上处处觉得所闻所见很有趣,但时间一长就开始哭闹着想家了,这时的冯半仙见哄骗不起作用,就彻底撕下了面具,对这个可怜的小男孩恐吓加打骂。试想一个从来就生活在众人呵护下的小少爷怎么能架得住他的这番打骂,没用几次就被冯半仙给“教导”的服服帖帖。

  冯半仙到河南是早就计划好的,在那里有他的一个师兄贾道人已经给他联络好了一个买家,据说在当地可是个很有权势的人物。这些事冯半仙倒是一点儿不操心,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手中的这个小孩能卖几块袁大头?

  “本来我们会长说呢,一个山里娃子顶多也就值个十来块大洋,但是,这个啊,考虑到你老弟是我贾某人的同门,因此呢,也就破了个例,给了这个数。”贾道人伸出一巴掌晃晃,他把一袋沉甸甸的光洋交到冯半仙手里时,眼中流露出了贪婪之色,干咳了一声接着说:“哎呀,为了老哥你的事,小弟可是没少在会长面前吹风啊,这个啊,这个……这个……”

  他嘴里说着,目光却一直未离开冯半仙手中的钱袋。

  冯半仙乐得眼角眉梢都开了花,他光顾在那儿数着光灿灿的银元,一时竟没听出同门言中之意,只到听贾道人又咳嗽了几声才会过味来,赶忙从口袋中掏出几块大洋塞了过去:“多谢道兄帮忙,几块光洋聊表谢意。”

  “哎——!这如何使得?你我兄弟还讲这些?”贾道人嘴上虽然推辞着,却伸手把那几块光洋揣到了口袋中。

  “对了,冯老哥啊,这娃娃好象出身不俗啊,孙会长让我问了他几个问题,这小子对答如流,似乎受过名人的点拔啊。这个啊,会长看起来很喜欢这小娃娃……他是谁家的娃儿?”

  “他没说他的家乡及父母的名字?”

  “没有啊,这娃娃虽说聪明过人,对家里的情况却是一问三不知。”

  冯半仙“嗯”了声,心中暗自得意:这个公子哥,看来是彻底被自己吓傻了,让他不准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情况他还真就不敢说,嘿嘿,不错。他这样想着,就胡乱谄了两句草草应付了贾道人。

  此后冯半仙就没再见过安庆堂,他也不知道那个收养安四少的会长倒底是个什么人。管他呢,只要给钱,就算是被开黑店的收去剁巴了包人肉包子,又与他冯某人有何干系?

  但是,许多年后被剁成包子馅的人却是他冯半仙,而且在被剁成肉酱前,他居然被人活活给剥了皮。

继续阅读:第四部迷窟 第33章 地热发电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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