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先稳定了下情绪,这才继续讲下去。
“确切地说,他应该是留下了一件物品的,就是一本笔记,不过里面记的全是些生活当中柴米油盐之类的琐事。我父亲他是个很细心的人,生活中的消费与支出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我的母亲没有读过书,所以这些事都是由他来完成的。当时我们家的生活条件很苦,借了别人不少外债。在我父亲失踪一段时间后,就有一些亲戚邻居上门来追帐了,我母亲对家里的这些事向来是不闻不问,如今一下子来了这许多债主,她慌了手脚,不能确定我父亲是否真的欠了他们这么多账,于是我们母子俩就找出了父亲的那本账簿,仔细核对。上面记的基本上跟那些人说的差不多,也有那么几个是在谎报数目的。
诡异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随着催账的人不停地登门,我们每天都在把那个本子拿出来翻上几遍,对于其中的页数与文字当然是熟记于胸的,我甚至都有闭上眼说出在第几页第几行都写了些什么内容。但是当有一天我翻开本子时却发现在后面的空白页上多了几行字,笔迹还是新的,上面还画了一副草图,字的内容就是介绍狐仙洞入口的。
你们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这几行字有多么地震惊!因为这字迹就是我父亲的。下面还有醒目的红笔写了几个大字——命悬一线,速来!”
三叔说到这里眼中又现出了无比骇然的光芒。是啊,这样的事换成谁也无法平静的,一个失踪多时的人,他的笔记居然能继续,而这个人却是杳无踪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魂魄显灵?
“所以你就孤身一人按着图上的标识找到了入口,并来到了谷底?”老杜问道。
三叔还是点头,沉默了许久又接着说:“可是我错了,由于当时过于心急,我马上就收拾行装到了谷底,于是就发生了我前面所讲的那一幕。后来当我伤势复元后返回家里再次打开那个本子时,却发现后面又多了一页字迹,上面只写了五个字——‘危险!勿来’。看到这几个字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前面的那张图与字也许不是我父亲写的,那本身就是引诱我下去的,而后面这五个字才是他的笔迹。但是前面的那笔迹分明就是他的啊!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先是让我去,后来又不让我去呢?还有,如果这字是他以灵魂的方式留下的,那就说明在写这些字时他可能,他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老杜不解地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一再坚持要来寻找他呢?”
三叔又是一阵长叹:“这些事情,再加上我在谷中所遇到的一切,在我的心里一直埋下了一颗解不开的迷团,我想我要是在有生之年弄不表事情真相的话,怕是到了阴间也不能瞑目的。不管是人是鬼,我都想弄清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还有,一直以来我都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的父亲,他还在人世。”
秦风与老杜安慰了三叔一番。此刻他们首先要解决的是怎样想法子出去。韩长生在崖上不见他们上去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施救的,但是茫茫雪海,就算他报了案,消防队员赶来的话,又到哪里来寻找他们呢?靠外界施救是不行的,目前只有想办法自救。
“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个通风孔给扩大一些?”老杜很没有把握地说。
三叔摇着头:“这样做是徒劳的,从这里到崖脚最起码有十米左右,又都是坚硬的岩石,我们根本就不能挖得通。”
老杜又提议再到洞口去挖积雪,同样的被三叔否决了。他有些焦燥起来,忿忿地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不成吗?”
他说着一抬脚踢向一块小石子,那块石头被他踢得直飞向了石室外的甬道中。奇怪的是从甬道里传来了一声奇怪的声音,有点象是石头落在麻袋上的那种“扑啦啦”的闷响,而并非是撞在岩石上或是冻土上的那种声音。
三人面面相觑。从甬道到洞口还有一段距离,并且还拐了一个弯,照理老杜这一脚踢去说什么也不能把石子给踢到雪堆上啊,可是这声音分明就象击在败革残絮上一样,难道是积雪挤到了洞里?想到这里时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大家静静地望向那条甬道,即没有走过去也没有撤腿向后跑。其实后面也没有去路的。
一时间整个山洞里静的出奇,他们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秦风刚想开口说话,三叔急忙打了个手势,让他别出声。
这时候从黝黑的甬道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象有许多虫子在岩壁上爬行一样,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氛!
秦风用手电照向甬道,里面并没有任何东西。而拐过弯的那一段却是无法看清,看来有什么东西就隐藏在甬道的拐角处。并且那个东西所弄出的声响越来越大,似乎正在摩擦着岩石,发出阵阵刮噪刺耳的响声,声音中还带着类似于金属的“嘎吱,嘎吱”响声。
“我说,有什么东西在那后面。”老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手忙脚乱地又把暴龙弓弩给拿了出来,并向弹仓中填加了三只弩箭,同时把另一支弓弩递给了秦风。三叔也从腰间取下冰镐握在手中。
秦风回过身把手电塞到老杜手里,轻声说:“不要轻易扣动扳机,给我照应点儿,我过去瞧瞧。”
说完转过身就要向甬道走去。三叔一把拉住了他:“你看。”
秦风刚才转头对老杜说话,没有留心甬道中的变化,现在抬眼望去,猛地吃了一惊!但见老杜手中灯光所照之处的洞壁上正有泥土碎石“哗哗啦啦”地滚落下来,同时在拐弯处的那堵石壁上赫显映出了两条细长的胳膊!
这两条胳膊的影子实在是细长得有点儿近乎妖异,它正在不停地摆动着,那场景不由让人想起了电影中僵尸的动作。
三个人不由得齐齐向后退了一步。
岩壁上的碎石越来越大,滚落的响声也越来越密急了,到后来竟是大块大块的冻土岩石轰隆隆地滚滚而下,撞在对面的石壁上又弹射开来,那场景倒有几分象是岩洞冒顶的感觉。而那两只怪肢的影子还在不停地摇摆着,并从岩壁中传出了一阵刮噪的摩擦声。
“注意!它要出来了!”随着三叔一声大喝,猛地整个山洞都颤抖起来,那面洞壁上碎石激射,并伴有一阵狂风漉雪漫漫洒洒地卷荡进来。一时间整个甬道中雪尘弥漫,阴风四起!
三人急速后退,但见在一片雪雾中猛地出现了一只长着许多节肢步足的怪物,它呈土黄色,身上布有几道乳白色的斑纹。那些细足在岩石上抓挠着,发出“哧哧啦啦”的声音。它头上的那对颚足泛着幽幽的光芒,看起来就象一对索命的钢钩,把纷落的岩石击打的四处飞溅!那声势骇人已极!
“我的天啊!这,这是个什么怪物啊?”老杜的声音都带着颤腔。
“一只草鞋虫而已。”秦风嘴里虽然这样说着,语气中也满是惊骇之意。
“怎么办?给它一梭子?”
“别乱动。”三叔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然后示意老杜把手电关了。但泛虫子都有驱光性的,熄了手电它也许就发现不了几个人了。
老杜看了看秦风,见他也点了点头,这才很不情愿地关了手电。三个人轻轻地沿着洞壁退到了石室的最深处。屏住呼吸,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甬道。
甬道中的那面石壁被大蚰蜒撞开后,外面的光线就透了进来。虽然不是很亮,但还是隐约可以看到那个怪物正在原地兜着圈子,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它看起来很狂燥,细长的步足不停地把周围的石块扫得撞在石壁上,噼吧之声不绝于耳。在它的侧后方有一道岩石的裂隙,从那里透射进来一缕亮光,有气无力地照在甬道中,在光线所经之处,雪尘飞扬,恍如千万只萤火虫在围着一条巨龙翩翩起舞。而这条“巨龙”在光线处忽明忽暗地游动着,它似乎动了怒火,用钢钩一样的颚足奋力撬下一块块岩石,然后随处乱抛,直砸得整个山洞都在嗡嗡发着回响。
“我说,他在找什么呢?”老杜轻声地问。
三叔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但是已经晚了,那只巨大的草鞋虫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头朝向石室这边,用它那空洞的腹眼瞄向了石室中,一对长长的触角摆动着,似乎在找寻声音的来源。
刚才他们看到映在岩壁上的那对细长胳膊的影子就是它的触角。现在这只触角又开始四面转动着,然后迈开它那细长的步足,缓缓向石室中爬了进来。
这时候几个人才看清它不但奇大,形状也与常见的草鞋虫不太一样。蚰蜒属于节肢动物多足纲,它的躯干由十五节可以随意扭曲的肢体组成,大体上跟蜈蚣有些类似,但肢体要比蜈蚣短,步足也长了许多,并且它的行动要比蜈蚣迅捷,虽然也有毒,但毒性不是很强,到目前为止还没听说过有人被蚰蜒咬伤而送命的。它的最大危险性莫过于常常会钻到人的体内,如从小儿的肚脐或是耳孔中钻入,那时就会引起一系列的疾病。据说也有人因此而得脑髓炎什么的,最后不是死亡就是落个白痴的下场,因此在西方,有些地区把它们比作吸血鬼的,其臭名昭著的程度跟吸血蝙蝠差不多。
而在我们国家也有许多关于蚰蜒成精的故事,大体上都是代表邪恶的一方。这大概与它瘆人的外貌与出没不定的行踪有关吧。但不管怎样,无论怎样的草鞋虫,它们都是由十五个节肢组成的躯干。而这个巨大的东西,它和躯干绝对不止十五节,虽然他们无法数清它的肢节,但肯定不会少于二十节。它看起来有点介乎蜈蚣与草鞋虫之间。
现在,这只巨大的虫子大半个躯体已经进入到了石室中,它的颚足相互摩擦着发出一阵金属撞击般的声音。
五米、四米、三米……,它越来越逼近紧靠在岩壁上连大气也不敢出的三个人。终于,老杜最先沉不住气了,他一下子打亮了手电,然后大叫着扣动了手中暴龙的扳机,三支弩箭齐齐地射向大蚰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