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以前的经历在三叔脑海中打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他是绝对不可能记错的。那么原本不同的两个地域怎么会颠倒过来了呢?这千吨巨石如果从坡上到了坡下的话,多少还可以解释一二,但它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从低处滑落到高处的。就算是地震之类的,也不能把这样大的巨石给抛到上面,何况这山里从未发生过地震。
想到这里,再想起普音讲的事情,加上上次在悬崖边看到的脚印,几个人都觉得脊背发凉,仿佛眼前的这道裂开的石隙就是个巨大的兽口,或者是通向地狱的大门。现在,大门已经打开了,他们敢下去吗?
“三叔,这会不会是另一个裂隙呢?”秦风不无忧虑地问。
“不会,它肯定就是通到谷底的那道裂缝。”三叔肯定地说。他说着蹲下了身子,小心地从一块岩石的缝隙中取出一个东西,拿在手上端祥着。他的手指节粗大,满是老茧,此刻用食拇二指捏着那个小小的东西竟有些微微颤抖。
在他的手指间捏着的就是上次秦风捡到的那种锈迹斑斑的小金属薄片,看起来象是运动鞋上用来系鞋带的环扣。而这个东西对三叔显然是极其重要的,他看了好长时间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揣到了兜里,抓起攀山索就要下到岩缝中。秦风赶忙拉住了他,这样冒冒失失的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他们得研究下怎么分工,现有的四个人总不能全下去吧?在上面总得留一个人照看,如果,如果有什么意外的话也好有条退路。
四个人当中三叔是肯定得下去的,他得带路。而最好的方案就是上面留两个人,这样也好相互照应,但是老杜说什么也要亲自下去看看。对此秦风很是纳闷,他不明白一向胆小的杜老夫子怎么忽然间天不怕地不怕了?这样商量到最后就只好留长生一人在上面,韩长生点了点头。其实秦风的本意是想让他跟着下去的,以这个人的身手与胆识,他是最适合探险的了,无奈老杜一再坚持,也只好这么办了。
秦风、老杜、三叔,三个人收拾妥当后就顺着绳索慢慢向岩隙中滑去。绕过刚才卡住老杜的石梁以后,下面的空间渐渐宽绰起来,同时石壁也变得象刀削斧劈一样平整光滑,触手之处冰凉浸肤,从手感来分析应该是玄冰。老杜打开了手电,照向石壁,在这一瞬间,周围忽然变得光怪陆离起来。崖壁仿佛是用一整块晶莹的玉石彻成的。在手电光的映射下折射出绚丽多彩的光芒,如水晶,似冰宫,有时甚至还能看到冰镜下面那些依附在岩石上的苔藓,它们随着灯光的晃运变幻着各种色彩,让人几疑于置身水晶宫了。而几个人的身影在冰壁上投射出了诡异的姿势,有时看起来就象仙人一样在御风飞翔。
整个石隙呈倒置的漏斗形,下滑了三十米左右几乎就看不到头上的那一线天空了。同时裂隙在这里出现了个极陡的斜坡,坡的下方指向深谷的方向,尽头是一个近两米高的石洞。
“下面还有多深?”秦风问三叔。
“这个洞是呈斜坡延伸下去的,估计目前走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三叔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开始连接绳索。
绳索拴好后,三叔先吸了口气,然后抓着绳索,沿着冰坡向洞里滑去。老杜与秦风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冰洞呈四十度角向下延伸,石壁挂着冰棱,落脚的岩石地面上也时有冰柱陡然直竖,冰柱根基处偶尔有些被风贯进来的积雪,此刻寒风气流从洞中穿过,发出了怪异的嗡鸣声。
照这洞里的情形来看,倒更象是个落水洞,给冷空气的吹入,水才凝结成了冰。但是这洞的上方明显没有水源,它就是一个天然的石隙,那么这些水又是从哪来的呢?这许多的问题着实令人困惑不解,按三叔的说法,他以前来时是在春季,洞里虽是阴寒,却并没有积雪冰棱。由此看来还没有踏进狐仙洞就有许多的诡异现象了,那么下面,在等着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洞的穹顶上覆着一层冰盖,而地面上却很少有冰,落脚之处多是些突兀的石笋,上面伸出许多冰棱。这让几个人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冰会在穹顶,而脚下却很少呢?他们拉着绳子如果放开脚步的话,下滑速度肯定会很快,但是在前面带路的三叔看来很谨慎,他一边小心地向下滑行,一边用手电照着周围的地形地貌,有时还会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盯着某一处发呆。
老杜有些着急,他几次想询问三叔,都被秦风用眼色给制止了。三叔有许多事情没有对他们细说,这洞里看似千百年来没有人进出过,也许还真的暗藏着什么杀机吧?
又行进了能有四五十米左右,前面的三叔忽然停住了脚步,秦风与老杜赶上去,这才发现在前面七八米的地方突然在斜坡上绽放出一朵硕大的冰莲!用手电照去。它足有八仙桌大小,那些花瓣晶莹剔透,每一支都有大腿粗细,形状基本全呈椎形,参差不齐地指向洞顶。
三个人呆住了!雪莲花,他们听说过,但从不就没有亲眼见过,至于象这样硕大的雪莲,那大概只有玄幻小说中才能出现了。这是真的还是在梦中?他们揉了揉眼,再次看去,没错,前方那个东西看来就是一朵盛开的巨花,只是它的的花瓣似乎是半透明的,而且花瓣的形状也不太对劲,它怎么好象是圆椎体的?
怀着惊奇疑惑的心情,三个人渐渐靠近了那朵巨莲,这才发现它并不是什么莲花,而是一个由许多冰椎组成的冰棱花,只是它的规律与形状太象是一朵奇花了。这实在是超乎常理,怎么在地面上就陡然地凝结出了这样一簇冰棱,而且还是向上伸出。
“三叔啊,您以前来时有这个东西吗?”老杜一边啧啧称奇,一边问三叔。
三叔没有言语,他的脸色变的煞白,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有什么未知的灾难即将发生。
秦风发觉了他的变化,在后面扶住了他的胳膊,问道:“怎么回事?三叔,这个东西有什么可怕之处吗?”
三叔若有所思,没有正面回答两个人的话,他扶着冰椎,小心翼翼地向侧下方滑去,然后在一处相对不是很密,又比较短的冰椎前停下了脚步,掂着脚尖向冰棱花的中间望了两眼。他的脸色变的更难看了,向秦与老杜招了招手。两个人凑过去,一起翘脚向冰簇中间望去,同时倒吸了口凉气,面面相觑后都是一脸迷惑的表情。
在冰椎组成的花瓣中间,居然是一个透着寒气的冰洞!它只有水桶粗细,里面黑呼呼的,似有一阵细微的滴水落潭的丁咚声。用手电向下照去,一望而不见底,从深处升起的冷气象雾霭一样飘飘散散。
很明显这才是落水洞,它可能连接着一条地下暗河。而令人不解的是落水洞是向下的,那么上面的冰又是怎么来的呢?对此老杜说出了他的看法。
“我觉得裂隙与冰洞中的冰棱冰椎可能就是从这洞里涌出来的的水形成的,它的下面毫无疑问是连着一条暗河。可能是由于汛期暗河涨水,而这个地洞可能某一个阶段处于密卦状态下,空气不流通,后来陡然间上面裂开一道缝隙,加之冷热空气相撞的作用就产生了虹吸现象,把暗河中的水能吸到上面,进而形成冰洞。”
秦风却觉得这种解释实在过于牵强。别的先不说,如果真的如老杜所言的话,那么关于水的排放渠道倒可以解释,它们可能从石缝中涌出去了,但是现在既然冰成了冰那就说明当时整个洞中全是水的,凝成冰的话那也应该是整个山洞全部封冻,又怎么会只在洞壁上挂着些冰溜子,而在中间留出一个通道呢?
三叔对于老杜的这些长篇大论倒没有过于留心听,他拉着绳子爬到了上方,然后转到了冰椎丛的另一侧。秦风与老杜还在对那个位于冰椎丛正中的冰洞大感兴趣。老杜让秦风蹲下身子,他踩着秦风的肩膀,手扶着冰棱夹成的“篱笆”由上至下打着手电向洞里照去。里面还是一团漆黑,深不见底。
这个冰洞不过二米多高,老杜骑在秦风的脖子上伸手就能摸到洞顶,他想伸手去掰从洞顶垂挂下的一根溜子,然后扔到洞里试探下下面的深浅。他嘱咐着秦风站稳些,一手拿着手电,空出另一只手就向洞顶摸去,忽然间他全身象触电一样猛地颤抖了一下,随后整个人就呆住了。
“怎么回事?”秦风在下面焦急地问。他一连问了三遍,老杜才语音颤抖地说:“上面,上面有一只鞋!”
“一只鞋?什么鞋?在什么地方?”
“就在头上的冰层里,而且……而且这鞋里还有一只脚!”
“什么脚?你能不能把它抠出来?”秦风站在陡峭的冰坡上,又架着老杜,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攀住冰椎,才能勉强站稳身子,他想抬头看,身体摇晃了一下,险些把上面的老杜给摔下来。
老杜从腰间取下冰镐,在上面刨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说:“不行,太坚硬了,取不出来。”
把老杜放下后,秦风顾不得抹去满头满脸的冰屑就抬着向洞顶望去。果然,在上方的冰层里有一只胶鞋,它被卡在石缝中,鞋口向下,那里面还伸出一截断脚,断面处的骨肉筋脉已经发白。虽然它被冻在冰棱的深处,但还是可以看出这是一只左脚。
由于看的太入神了,两个人并没有发现在他们身后,三叔已经赶了过来,他也看着洞顶那只奇怪的断脚,瞳孔大张,满脸大汗淋漓,喉咙里发出了一阵近似野兽的“咯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