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个人同先前他们在木屋中看到的不同,木屋中由于光线很暗,他们是错把一件衣服当成人了,而现在这个人影,那是千真万确的,他肯定就是一个人,他穿着木屋中的那件和服,一直隐身在林子中,用歌声迷惑了三个人的心智。现在他的歌声被夜猫子打断,秦风他们又发现了他的行踪,所以他是在逃跑。
三人反应过来后,急忙向刚才唱歌人隐身的地方跑去。几棵高大苍松繁茂的枝叶交错虬结在一起,在雪地上投下了参差的阴影。就在刚才神密人现身之处,伸出一截松枝,犹在微微摇晃着,枝叶上的积雪簌簌而下,在月光下显得轻灵曼妙已极。借着月光看去,雪地上并没有脚印,而林子的深处实在太暗,看不真切。秦风返身回吊脚楼上取来了手电。他刚返回来就发现老杜与三叔蹲在地上查看着什么,见他回来,脸上都露出了惊异莫名的神色。
“怎么样?有发现了?”秦风急匆匆地问。
“你看这里。”老杜指着树后的雪地对秦风说。
秦风把手电照向他所指之处,这才发现在一棵老树的后面赫然显出了几只蹄印,跟他们先前看到的一模一样。他又把手电向前照去,但见这行蹄印弯弯曲曲地一直蜒伸到密林的黑暗中。
他们又在附近搜寻了一番,并没有人的脚印。
“难道刚才那个人就是,就是那只狐狸?”老杜说出了三个人一致的想法。
是啊,这也太邪门了,刚才明明是有个有影从这里闪过,还有,那歌声也可以证明刚才隐藏在这里的就算不是人,那也应该是个鬼,而且还是个女鬼。如果这世真有鬼的话,听说鬼是不会有脚印的,倒也可以理解,但现在这里偏偏留下的是狐狸的蹄印。难道刚才那个人是狐狸精变的?
一想到关于狐狸精的传说,三个人面面相觑,怎么就觉得有点儿象是回到了小时候外婆的怀抱中,听着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讲着一些民间流传下来的故事。
“关于狐狸精的传说,我小时候听过不少,据老一辈的人说,它们是最能迷人的,也是最有灵气的一种动物……”一向沉默的三叔这回倒最先说出了他的想法。他介有其事地说着,但看到秦风与老杜怀疑的表情也就把未完的话给咽了下去。
这时候秦风倒想到了一个最为现实的问题,他问老杜:“对了,你是怎么到了这里的?”
老杜摸着后脑勺,一脸的困惑,喃喃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跟你们一样,是在听了那歌声后,就糊里糊涂地走到了这里。好象,好象我看到有一个长发的女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但当我走近时她就飞到月亮中去了,后来,后来你们就把我叫醒了。”
“飞到月亮里去了?”三叔眼睛瞪的象铜铃。他显然没有弄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狐狸精呢?还是仙子?
秦风点了点头,他能理解,这八成是那个神密女人用的催眠术。想到这里他又问道:“那么你当时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进到了木屋中?”
老杜茫然地摇着头。秦风倒吸了口凉气,这件事确实够诡异的!那件挂在屋中的衣服到底是真的存在过还是幻觉?或者可以这么问:到底他们现在遇到的是幻觉还是原先看到是幻觉?
依三叔的意见,他们马上回去,收拾行囊后跟着这行蹄印继续走下去,总会弄个水落石出的。秦风与老杜不同意这样的做法,原因有二:其一是这蹄印不知通往哪里,十有八九还是通到那座孤坟处,如是那样,跟到哪里也是枉然;其二,现在黑灯瞎火的,虽然圆月当空,但林子里根本就透不过多少光线,这样冒失地跟进是很危险的,反正蹄印也不会消失,不如等明天再说。
三叔见两人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坚持,不过他的脸上写满了惋惜之意。老杜拍着他的肩安慰说:“三叔啊,您老也不用着急,这个山谷不大,我想我们明天一天就可以把它搜个遍,到时说不定会有令尊的消息。”
三叔长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当先折转身向吊脚楼走去。老杜紧随其后,秦风走在最后面,他打着手电为前面两人照着路。忽然他发现了什么,叫住了前面的老杜,老杜听他口气有异,愕然回首望着秦风,他发现秦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上,不由心中一凛,颤声道:“怎么?什么事?我,我肩上有什么?”
秦风没有说话,他走过去轻轻从老杜的肩上取下一片东西捏在手里,定定地看着,竟入了神。老杜也三叔凑过来看时,也是各自吃了一惊!因为秦风捏在手里的竟是一枚粉白色的花瓣。
没错,那确是枚花瓣,绝对不是无纺布或是塑料做也的假花,它就是一枚真真切切的粉色小花瓣。娇艳、纤细,在月光下散发出一种玲珑的生命之美!甚至还散发出了一缕淡淡的清香。
可是在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山谷里又哪里来的鲜花呢?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来的?”秦风问老杜。
老杜又开始摸后脑勺了,他显然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肩上怎么会有一片花瓣。
秦风问这句话时也没希望能从老杜那里得到解答,他只是条件反射地问出了这句话,话一出口,他自己先点着头,喃喃地说:“没错了,没错了,这个东西就是你弄来的……”
“我弄来的!?”老杜张口结舌,他不明白秦风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怀疑我杜瀚举是个狐狸精不成?
“是,是你弄来的。”秦风肯定地说。
老杜有些急了,结结巴巴地说:“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儿,它怎么就是我弄来的?莫非你还怀疑我就是狐狸精变的吗?”
三叔也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秦风,这一次他是坚决会站到老杜的一边了。怎么说这个迂腐的老杜也不象是个妖怪啊!这姓秦的小子该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秦风的目光从两人的脸上扫过,再次落在了手中的花瓣上,他缓缓说:“你想想,你想想我们在画中曾看到的诡异的现象。当时那只狐狸不是忽然到了那张开满樱花的效果图中吗?后来灯灭了以后它就又回到了画中,我想这枚花瓣可能就是那时沾在它身上的,后来又巧合地落到了你的身上。”
老杜猛地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是了,就是这样,肯定不会错,这蹄印,这花瓣,那绝对就是白狐留下的。”
三叔在一旁愕然呆立,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于是秦风就简单地把画中事说了一下,三叔听后也是神色大变。这样看来他们确实是在画中了?还是把画带到了现实中?这个问题看似没有区别,实则本质上却是不一样的。人在画中,那就说明他们是被动的;而把画境带到了现实中那就是主动的。不管怎么说,既然现实与画境联系到了一起,那么他们还能不能走出画境呢?
想到这里时,三个人又是心头一片茫然,对目前的处境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对呀!”老杜这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他说,“我们的画是在几天前发生的变故,如果这枚花瓣是那时被带到了这里,它应该早就枯萎了,或是已经被冻成了冰凌,又怎么会新鲜如此呢?”
秦风想了下,大胆地猜测说:“这个其实不难解释,如果是我们把画境带到现实中,那么时间就应该是以我们所处的时空为准,但是如果是某种力量把我们带到了画境中,那么我们就是跟着它的时空而转换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也许就是几天前那幅画发生异常的那个夜晚。关于这一点,还有那个杯子可以做证。它也不象是在这山谷里呆了好几天了,怎么看怎么象是刚刚出现的。”
“那么天瀑呢?它可是在白天发生的,我在白天绝对没有向画扔过什么东西,这又如何解释呢?
这句话倒把秦风给问住了,他只能进一步大胆地猜测,也许那道天瀑并不是老杜曾经泼出去的水,或者说这里的时空本身与另个角度看不一致?总之他也说不准。这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又是谁能够解释明白的呢?
他们一边议论着一边走上吊脚楼。屋子中还是老样子,唯一不同的是——那面墙壁上又挂着一件积残旧的红色带粉白碎花的和服!
火堆上的柴火堪堪就要熄灭了,只有一些火星还在扑闪着。在刚一踏进门槛时,走在前面的三叔吓得一哆嗦,险些把后面的老杜给撞到了楼下。那件和服挂在墙上,乍一看就似一个长袍人静静地杵立在墙角。
他们走进屋仔细察看了这件破烂和服,它还是如白天刚看到时一样,上面的鸟粪与灰尘虽然被秦风清扫掉了,但是褶皱里的积尘足以说明它在这里挂了不知有多长时间了。秦风走过去把这件衣服轻轻挑了起来,立刻有一股霉味冲鼻而来。衣服后面的板壁上虽偶有积尘,由于被遮着,也是微不足道的,更别提什么蛛网了,那是连根蛛丝都不存在的。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件衣服自己长了腿,它来去自如,刚才的歌声是它唱的?
想到这里时,三个人的额上同时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