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丹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部对秦风倒出来之后顿时觉得人轻松了许多。在回到医院后,她又去见了林松。她在寻思着该怎劝林松不着痕迹地把老杜留在医院中,同时又不至于引起林松的怀疑。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林松居然先开口了,他说:“我想先把老杜给稳在医院中,你今天晚上趁机把那幅没有动过手脚的画给换上去。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警方也许会发现画中的秘密。记住,一定要在今晚把画给换过来。不然明天就没有机会了。”
他一再叮嘱着,神色很是凝重。丹丹听后心中窃喜,没想到自己还未提出,林松就已经把问题给解决了。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地与秦风去探寻鬼画之迷了。
丹丹很轻易地就把老杜给哄骗过去了。对于深爱自己的人,要骗过他有时其实是很容易的,因为他的爱太深,所以对所爱的总是一千一万个放心。老杜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当他得知丹丹为了自己的健康好不容易才劝动林院长,勉强答应自己留在精神病医院中住院时简直感动得两只老眼圈都泛起了红晕。他双手紧对握着丹丹有些冰冷的小手,动情地说着:“我杜瀚举真是太幸福了,太幸福了!……”
丹丹扭过了头,抽出手,说了声:“好好养病。”然后就仓皇逃出了病房。她怕,她怕自己没勇气面对这个毁了她一生幸福的男人。他爱她爱得是那样的深,而她却恨他恨得那样的深!
老杜的这种爱不正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吗?她就是想让他爱到刻骨铭心的地步,然后在他那深深的爱上狠狠地插上一刀!她要让他的心滴血,让他生不如死!但是为什么当自己看到这个可恨又可怜的男人时,会有一种负罪感与怜悯感呢?是因为自己对他太过残忍?还是因为,因为自己真的对这个男人有了感情?
不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就是死也不会原谅他!她要让他受尽人世间最痛苦折磨,那就是精神的折磨!
丹丹在医院门口拦了输出租车,上了车后司机一连问了她三遍要到哪里去,她才回过神来,轻轻地说了声:“随便。”
随便?开车的司机是个长着一双色迷迷小细眼睛的中年人,他从后视镜中望了望坐在后排的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妇,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微微侧过头说:“要不找个地方我请你喝两杯吧?”
丹丹觉察出了这个人的不怀好意。她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懒得跟这种人说,推开车门后下了车,漫无目地的向街上走去。她走过一条街,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转过头就发现那个一脸邪气的出租车司机正开着车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边,他从车窗中探出头来呲牙一笑,露出满嘴的黄板牙,流里流气地说:“妹妹,我还是送你一程吧,你到哪里啊?”
丹丹狠狠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去。黄板牙吹了声口哨,自嘲地一笑,开着车向前面去了。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匆匆地走着自己的路。丹丹抬头向前望了望,她的路在哪里呢?她的心头一片茫然,看不到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可以追寻的方向。同时她又觉得有些怪异的感觉,似乎从身边经过的每个人都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们的笑满含着嘲讽与鄙视,到后来竟然都在指指点点了,他们停下脚步,把自己围在中间,人越聚越多,每个人都指点着她议论着——“你是个坏女人,不守妇道的女人,与外人联合起来要害死自己的丈夫,世上还有这么下贱无耻的女人吗?”
丹丹抱着头,脑袋被他们吵的都几乎要炸开了。她冲出了人群,双手掩面,一路哭着向前冲去。
路上的行人好奇地看着她。
当她终于停下脚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胡同里。她是无意中跑到这里来的,因为她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自己,专挑人少的地方跑去,不想却到了这样一条杂乱的胡同里。
胡同里遍是垃圾杂物,没有人,有些老鼠在她的脚边窜来窜去,似乎就当她这个人不存在似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
“连你们也瞧不起我!”一向很怕老鼠的丹丹把怒火与委曲全发泄在了这些小动物身上,她操起墙边的一根烂拖布把,狠狠地挥了过去,似乎要把所有不快全随着这一挥而抛到脑后。
老鼠信吱吱叫着四散奔逃。丹丹似乎从中找到了一丝做人的尊严。她觉得心里的压抑稍微减轻了一些,正要转身走出胡同,忽然觉得胡同口有一片阴影罩了过来,顿时令她的心狂跳不已,转过头,他就发现一个男人的身影正向自己凑了过来。
“你是谁?”她颤抖着嗓音问。
那个人没有说话,脚下却是加快速度向自己走了过来。
两边的墙壁很高,胡同又很窄,只有一丝光线由外面射了进来,现在那个男人背着光,因此看不清他的面貌。只是凭感觉,丹丹知道这个人是不怀好意的,她能感觉到他的嘴角正浮现着邪邪的微笑。
“你,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喊人了!”丹丹把手中的拖布把攥得紧紧的,对着那个人。
就在这时那个男人猛地一下子冲了过来,一把就夺过了她中的“武器”然后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捂在她的嘴上。丹丹想叫却叫不声来,她觉得箍在腰间的那只胳膊几乎快要把自己勒得透不过气来。她挣扎着,把脚边的垃圾堆踢的直响。但是这个胡同实在太偏僻了,不要说里面,连胡同口都很少有人经过,又哪里会有人听到他们的撕打呢?
就在丹丹将要失去知觉的刹那间她看到那个男人正是黄板牙——那个出租车司机。
黄板牙用手捂着丹丹的口鼻,直到她全身软绵绵地瘫倒下来才松开了手,然后就动手去撕扯丹丹的衣服。
丹丹呻吟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捂胸口,却被黄板牙又是反反正正几个耳光子,直打得口鼻出血,四肢无力的垂了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淫笑着,扳起丹丹满是血污的脸,细细地观赏起来。
“啧啧,太美了,太美了……”黄板牙眼睛里喷射出邪恶的欲火,急不可奈地伸手去扯丹丹的胸罩。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腰眼上一阵剧烈的疼痛,被人一脚给踹得滚出了几个筋斗,脑袋拱进一个垃圾袋中,那些猩臭的秽物糊得他满头满脸都是。
“他妈的,谁?谁不想活?”黄板牙一骨碌站起身来,一边抹着脸上的秽物一边闪目看去,但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这人长的什么样子,但是显而易见,这家伙的块头可不小。黄板牙吸了口凉气,口气虽强硬,却带有三份讨好似的说:“哥们,哪来的啊?怎么?也想插一手啊?”
大汉重重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从齿缝里崩出四个字:“跟我走吧。”
“走?到哪里去?”黄板牙有点莫不着头脑。
“到派出所啊,还能到哪儿去?”大汉说完转身就向外走,举止中的轻蔑之意显露无遗,那分明就没有用眼皮夹一下黄板牙,就象一个主人在前面走,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宠物狗会跟上来一样。
黄板牙那也是在社会上混过几年的主儿,哪能容得别人这样蔑视自己?当下也不多话,从腰间顿出三棱刀,追过去冲着那人的后心刺去!
不料前面的大个子就象后背长了眼似的,在刀尖堪堪将要触及衣服时陡然间庞大的身形的溜溜一转,已到了黄板牙的右侧,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攥起钵大的拳头,一下就捣在黄板牙的面门上,直把个黄板牙打得眼前金星乱窜,鼻子嘴同时向外淌着血迹。
大汉顺势一掰一扭,就象拎小鸡似的把黄板牙反剪双臂,然后麻利的从腰间掏出手铐,“咔”地一声就把黄板牙给铐了起来。
这时的丹丹也清醒过来,她扶着墙站起身来,隐约中似乎觉得对面的人眼熟。
“你没事吧?”大汉平淡地问了一声,然后把自己的外套扔了过来。
丹丹接过他的外套,披在瑟瑟发抖的身上,这才想起要向人家说声“谢谢”。
“别说这个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大汉说着已经把黄板牙给押出了胡同。
到了外面后丹丹才看清,这个原来是周景山,怪不得看身形、听口音有些熟。原来就是那个在事发现场到工作室中查案的周队长(当然这时的周队长其实已经不是队长了,而是所长)。
周景山先打了个电话,通知附近的协警把黄板牙带走,然后把丹丹送回了家中。在路上他又询问了些关于工作室以及高朗的事情。丹丹想了想,挑不重要的事说了一些,她并没有把关于鬼画的事说出来。她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或者说至少应该过了今晚才能投案自首。因为就在今晚,她得先帮助秦风弄清鬼画中的奇事。这是她能为秦大哥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过了今晚,过了今晚他们也许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