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风也是安氏之后,这样看,微尘与瞎眼蠓全是他的叔伯了。而从辈份上来分,安若曦应该是他的侄子,心怡毫无疑问就是他的侄媳。
秦风觉得头脑里很乱,象一锅烂粥一样在里面沸腾。他甩了甩头还是无法理清这些事的前前后后。之始至终,有一条是比较清晰的——自己姓安,是安庆堂的后人。
老杜与心怡轻声安慰着秦风。长生的嘴角向下弯着,抿成一个刀子样的弧形,整件事对他也是有影响的,现在的秦风与他也是本族中人,加上微尘,还有瞎眼蠓,看来血凝症之迷也只有他们安家后人才能解得开。
“我们还得走下去。”他淡淡地说。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秦风。是啊,现在还不是感慨伤怀的时候,眼下他们怎样才能逃脱困境呢?返回到实验里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上面的毒虫会把他们啃噬得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那么就只好向下走,而下面那伙荷枪实弹的神密人还在虎视眈眈地等着他们。现在他们虽然人数增加了几倍,但手中唯一的武器就是那把M4步枪,靠这唯一的步枪是很难与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相抗衡的。
这个时候微尘说话了,他建议向蛇嘴里的那个喉咙状洞口前进。原因很简单:这座雕像本身就超出了正常范围,在它的内部肯定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说不准就能解开血凝症与人类毁灭之迷。
对于这个提议,大家自然没有异意,目前看来这也是他们唯一可行的方案。
这时秦风才想起问微尘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微尘长叹着说出了一年前的经历。
那次他被大头怪打下悬崖后一直地向下落,该是他命不该绝,竟然挂在下面那干尸群中。他被铁索兜住,失去了知觉。当他醒来时看到周围的情景自然是惊骇不小!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从上面传来一阵浊重的喘息声,开始还以为是秦风他们找了下来,但随后就觉得情况不对,在上面的不远处有一个活动的人影正费力地把另一个头很大的怪物给往上拉。他知道那个怪物就是大头怪,而另一个人却看的不是很清楚,隐隐间只觉得那人穿了一身破旧的军大衣,象是二战时关东军穿的那种。
微尘在后面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上面那人并没有发现他,他把大头怪向上拉,一直拉到巨蛇雕像的嘴里,然后用绳子把大头怪给拉到上面的实验室中。微尘没有马上跟上去,他等了很长时间才攀上那道竖井,打开井盖钻了出去。随后他看到的就是实验室,还有里面使人心惊胆战的怪异东西。
在大实验室中分为许多玻璃隔间,从其间的一间屋子里传来制冷设备的嗡鸣声。微尘悄悄摸了过去,就看到那个披散着头发的人把大头怪放到了一张手术台上,然后取出一些刀刀剪剪的工具为大头怪做起分头手术来。他把那些疙疙瘩瘩的人头从大头怪的脖子上分离开来,然后分装在一个大玻璃球中的许多小容器里。
微尘看到这里手心上全是汗!老道士虽不是胆小之人,但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忍不住心中骇然。就在这时,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好象觉察出身后有响动,他迅速关闭了屋子中的灯,然后就是一声枪响。微尘感到有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他转身就跑,后面那人就在后面追,并不停地向他开枪。看来那个人已经习惯了黑暗,每一枪都离微尘不远,这说明他在黑暗中是可以视物的。
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有得老道士受的了。在这近一年当中,他成了那个人的猎物,那家伙一闲着没事就拎着把枪到处猎杀微尘。他好象并不急于杀死这个陌生的闯入者,只是逗着他玩,有好几次本来是可以轻松解决掉微尘的,却硬是让“猎物”从枪口下逃生,然后再接着猎杀。
微尘知道自己成了这个变态家伙的玩物,他就象猫在逗耍耗子下样玩弄着自己。这种感觉简直让老微尘近乎疯狂,但却也是无计可施。对方是有枪的,而且对这里的地形又无比的熟悉,自己只能胆战心惊地到处躲藏。而最令他不能容忍的是,每当自己饿得快要虚脱时,对方总是能为自己提供食物,那时他也管不了许多了,反正给什么他就吃什么,在知道这个人不想要了自己的老命后,他反而不跑了,却处处向那个怪人靠拢。而这时那个怪人却又用枪把他赶回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来一往在地下洞窟中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这一玩就是将近一年。在这一年里,老微尘受的罪就可想而知了。但同时他也摸熟了这里的一切,到后来那个人再要找到他可就难了,他也不敢主动地靠近那个人。但情况在不久前却有了转变,那个“猎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再次出现时身边却多了条“猎犬”,就是那个被动了分头术,并复活过来的大头怪。他的出现再次打破了两个人的平衡,每当“猎人”找不到“猎物”时就会放出他的“猎犬”。那个大头怪不知被他捣鼓成了什么鬼东西,他就象狗一样,能嗅出微尘的气息,并扑上来嘶咬。而且这个家伙是打不死的,有一次微尘用一根铁棒贯穿了他的胸腔,他居然把铁棒给抽了出来又扑了过来。没办法,白发苍苍的老微尘只好没命的跑、没命的藏。
在此期间他总结出一个规律:每当自己躲到巨蛇的喉咙里时,那条打不死的“猎犬”就不敢再跟上来,他只是守在洞口呜呜地呻吟着。而“猎人”看来对这个洞口也是很忌讳的,他也不敢冒然地闯下来。于是微尘就把“家”安在了巨蛇的喉咙里。直到秦风他们的出现,开始他以为是“猎人”又来打猎了,是以没敢露头,后来觉得情况不对,这才钻出来救了秦风他们一命。至于那个火焰喷射器,那是他在实验室里找到的唯一一件有效的武器。
听完微尘的讲述后,老杜急忙问:“那么你的家……我是说那个蛇的喉咙里,它里面究竟有些什么?”
微尘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架梯子,一直通到下面。那下面没有尽头,我试过,爬了一天还是不见底。我真觉得它是通到地狱深处的。”
老杜本想说“那你还叫我们向下走?”,想了想又把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时一直闷声不响的三叔插了一句:“这位道长,你还认得我吗?”
微尘打量下三叔,愕然地摇了摇头。
“那么张强你还记得吧?”三叔问完后紧张地盯着微尘。
“张强?”微尘想了想,倏然有所醒悟,“可是蛤蜊岛上的那个张强张老弟?”
“没错,就是他,我就是他的儿子张阿东啊,我是阿东啊!你想起来没?”
微尘打量着三叔,“你就是阿东?呃!这么多年不见你长这么大了?咳——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也是个老头了。”
两人一番感慨之后,三叔迫不及待地追问三十年前他父亲张强的下落。
微尘脸上一片凄然之色,随着一阵长吁短叹,讲出了三十年前的经历。
那个时候的微尘从母亲的遗物中得知父亲在天架山中绘过一幅地图,而且这些图保存在一个叫做中村浩二的人手里,后来经过一番查找之后,微尘终于找到了中村浩二的后人,他们把一箱子安庆堂生前的画作交给了微尘,说这就是他们的父亲在临终前一再叮嘱要亲手交给安庆堂后人的东西。当时的微尘感到有些不解,他虽说对于字画也是相当爱好的,但必竟不是他想找的东西,而中村的后人一再声称他们的老父亲在临终前只交给这一箱子字画,除此再我他物。无奈,微尘只好带着字画离开。再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来到了蛤蜊岛,并在天架山中见到了父亲画的那些国画,这才觉得其中大有文章,在经过一番研究后他终于破解了画中的秘密,但却是少了重要的一环——里面最重要的一幅画不见了。
为此,微尘再次找到中村的后人,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说出其中一幅画在战乱年代不知遗失到哪里去了。不管怎么说,人家必竟是替自己保管了这么多年,还物归原主,微尘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地再次离开。他离开后又返回到天架山中,对着实景把画拼凑起来,然后在缺失的那里自己后增加了一幅。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传说,说是下面的狐仙洞里有妖怪,常常有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在下面的树林里唱歌。
穿和服的日本女人?这让微尘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他就找到了三叔的父亲张强,让他替自己做向导来到了狐仙洞。当时的狐仙洞里还没有那座茅屋,只有一座孤坟,而且他们在当天夜里也确实看到有个穿和服的女人在唱歌。微尘认出那个正是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的母亲。
那是一个无风的雪夜,女人的歌声就在林子里响起,当微尘与张强赶到林子里时歌声停止了,只在一棵老松树上挂着一件大红的和服。
不管看到的是真是假,微尘总觉得是父母的灵魂在游荡,于是他就在林子中盖了几间茅屋,并把那件和服挂在里面。他期待着用这样的方式能让母亲的游魂再次出现,然后与自己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