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样的回答显然令三叔颇感意外,他大张着嘴愣愣地看着秦风,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秦风一时倒也没急着向三叔解释,他把手电向蛇嘴的下颌照去,那里也是遍地皮毛,也是比较均匀,就象是有人故意铺上去似的。但有的皮毛向下,有的向上。看到这里秦风点着头,他用工兵铲拨着一只黄皮子的干尸,指给三叔看:“你看,它们相互间挨得如此紧密,而且前爪都是向下蜷缩着后爪却向下崩得笔直,这说明它们在生前用四肢做过剧烈地运动。怎么说呢,跟我们脱衣服的姿势有点儿象。”
这句话三叔总算是听明白了,他瞪圆了又眼,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你是说这些小东西,它们是自杀的?是自己剥了自己的皮?”
“没错。”秦风点着头,“种种迹象显示,它们的皮全是被自己剥下来的。除了地下比较均匀的皮还有一点,你看它们吊在蛇嘴里的样子,全是用牙齿咬着巨蛇上颌的筋脉。这也可以证明它们是自己爬上去的。”
成千上万的小黄皮子集体自杀,而且还是采用这般残忍的方式。怎么说这种说法也令三叔难以接受,他想找出一个理由来驳倒秦风,嘴里一连几个“可是”却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秦风的分析看起来是那样的合理,却不合情。
“可是它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三叔一连几个“可是”之后总算问出了一个问题,其实问出这句话完全是出于自然反应,他也没寄希望于秦风能给出答案。这里的一切太诡异了!不是用正常的思维能解析得了的。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秦风还真的就给出了答案。
他缓缓说:“这是因为它们要消灭日本人。”
“消灭日本人?”对于这个想法三叔自然是乐于接受的,可是这听起来也太离奇了:黄鼠狼要消灭掉数以万计的苛枪实弹的日军!这,这听起来简直比安徒生童话还要童话。
“没错,是消灭日本人。”秦风一脸严肃地说。
三叔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看腊肉干似的黄皮子,再向下望了望深渊,挠着脑袋说:“我,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被黄仙上身的事你听说过吧?”秦风问了一句看来四六不沾边的话。
三叔木然地点着头。这种事别说听说过,他小时候见都见得多了,那时候在他们村里时常有些老娘们被骚狼子上身,据说那样的老娘们都是有邪骨的,也有的运气好的话还能借此成“仙”,给人算命卜卦。你还别说,有的还真算得挺准。三叔就记得小时候在他们村里有一家姓沙的老娘们,时常被老黄上身,咋咋唬唬的成天闹个不停,把家里搞的乌烟障气。后来渐渐好了起来,有时也进入到迷糊状态中,一个劲地抽烟,能说出许多别人家里的秘密。有时连别人家里几辈的事情她都能知道,时间长了也就有人找她算命了。她也就索性大开“神坛”,广为别人指点迷津。由此也赚得钵满盆盈。据说远在几千里之外的人有找上门的,她都能把人家的具体情况说的一清二楚,由不得上门的人不顶礼膜拜。
想到这些事情,三叔挺了挺胸,大声说:“我当然听说过,那种事确实很玄的,不能说全是封建迷信。”
秦风说:“是啊,虽说现在有不少学院派指责那是封建迷信的一套,但他们自己又解析不了这种现象。我在河北的一个小村子里就曾遇到过这样一件事,具体不说了,反正是可以证明黄皮子确实有一种神密的力量,它们是可以控制一些神经比较衰弱的人的。我在想,这些黄皮子为什么会集体自杀?还是采取这样的方式?进而再联想到深渊中那些鬼子的死状,你不觉得这两者是有联系的吗?
话说到这种地步,三叔又不是傻子,他当然明白了秦风的意思,用手猛地一拍前额,大声说:“我明白了,下面那些鬼子全被黄皮子给迷惑住了,他们行动完全受骚狼子的控制,这才跟它们一样全部自己剥了自己的皮!”
秦风点着头。三叔用崇拜的眼神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这小子,真有一套,这样的想法也能被他想得出来!他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成的?
但是仔细一想后,三叔又觉得不太对劲,他凝着眉头,喃喃地说:“不太对啊!据我所知黄皮子多是迷惑女人的,而且就象你所说的,大部分还是些神经比较衰弱的老娘们。这些小鬼子个个穷凶极恶,怎么会全被它们迷住呢?”
三叔的这个问题倒是提到了点子上。秦风试着做出了解析:“你说得没错,大多数情况确实是这样。而且好象也不是每一只黄皮子都能惑昧人,但是这里的情况如此特殊,我想这些黄皮子也跟其它的不同吧?还有一点,如果说黄皮子是用一种类似于蝙蝠超声波似的感应电流来控制人的思维的话,那么一只与一万只的区别显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这就象一只蝗虫会被母鸡轻而易举地啄食掉,而成千上万的蝗虫就不同了,即使母鸡的数量也相同的多也会被它们消灭掉。因为母鸡多了要占据一定的空间,相对比较分散,而蝗虫却是在很小的一个范围内可以聚集上万只,这就叫集中兵力,各个击破吧。”
这个比如虽然打得不算高明,但很能说明问题。三叔觉得秦风分析得很有道理。这样看来小鬼子还真是被黄皮子给屠杀在了这座“龙窟”之内。
慢着,好象还有一只“母鸡”漏网了,那个分割干尸的日本人又是怎么回事?
秦风想了想说:“这个我暂时还想不清楚,也许是黄皮子的数量不够吧。”
可惜他们不可能把黄皮子的尸体与日本兵的尸体聚在一起点一下,否则一查数量就清楚了。
一提到那只漏网的“母鸡”,秦风进而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追击他们的人是怎么知道“龙窟”中还有一个幸存者的?从他们的对话与装备中可以看出,这伙人是冲着那个幸存的日本兵来的。但是很快秦风就给出了个答案——发报机。
没错,一定是那台老式发报机漏露了这里的秘密。否则那伙人到这个洞穴里来干嘛还带着发报机呢?他们一定是收到了来自地下的信号,这才找到这里来。而秦风他们不过是充当了一回“开路先锋”而已。
可悲啊可悲!原来自己一伙人的行动一直是被人暗中操纵的。他们早就知道了秦风这伙人此行的目的与方向,至所以一直没显身就是要让自己替他们开路。他们好象对秦风很了解、很熟悉。
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呢?
从装备精良的武器来看,他们显然不象是来自民间组织。还有那个女人头上粉色的丝巾,让秦风想起了丹丹,但是显然她并不是丹丹,无论从身材还是从声音来说,她都不可能是丹丹,何况丹丹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进而秦风又想到了一个人——林松。
林松直到精神崩溃手里还在握着那条丝巾,那条丝巾跟这个女人头上的很象,也跟丹丹在临死前束在头发上的一模一样。她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
这时三叔已经跳到了蛇的下颌上,他在下面呼喊着让秦风快下来。秦风下去后看到在蛇信的下面也悬挂着许多剥了皮的黄鼠狼,三叔正指着蛇信最尽头的一个东西让秦风看。
那也是一只黄皮子,所不同的是它并不是悬挂在蛇信上,而是蜷缩在一颗蛇齿上。那蛇齿就似一柄锋利的钢锥,在黄皮子的躯体上对穿而过。这只黄皮子的皮毛并没有被剥下,从它仰面朝天的死状看应该是从蛇信上跌落下来的,正好落在了蛇齿上。
这是唯一一只没有被剥皮的黄皮子。
秦风用工兵铲把它挑起来看了看,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原来是这样……”
三叔见秦风好象又有了什么发现,也凑过来打量着这个黄皮子,却没有看出有什么反常之处——除了它有皮毛以外。
“怎么样?这只黄皮子为什么同其它的不一样?”他问道。
秦风说:“你不是曾问过为什么有一个日本兵会幸免遇难吗?我想问题就出在这只黄皮子上。”
三叔顿时有所悟,他拍了一下前额说:“你是说这只黄皮子所对应迷惑的就是那个日本兵?”
“没错,”秦风点着头说,“这只黄皮子没有剥皮,从它的死状来看可能是从上面摔落下来的。它掉下来落在这根钢锥上,由于它的突然死亡,那个被它迷惑的人自然也就失去了控制,这就是那个日本兵能幸存的原因。”
这个推断显然是比较合情合理的。三叔想了下还是觉得有些小小的漏洞,他又问秦风:“看起来应该是这样,但是还是不太对劲啊!既然他的神志恢复了自由,那为什么不去救他的同伙呢?”
“不,他不是不去救,而是根本就救不了。你想当时那么多人,又是都在剥着自己的皮,那番情景只要是人恐怕都会被吓傻的。何况当时的那个人,他突然间恢复了自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神志也许尚处在混沌状态中。就算不是在昏迷中,他当时也是不能明白那番恐怖的景象是怎样发生的。如果换成你,在没有见到黄皮子以前你能想象出这些人全是被一种小动物给迷惑了吗?”
三叔无言以对,秦风的分析很有道理。一想到有个人醒来时发现自己悬在一条巨大的井道中,旁边全是同伴,而且还在剥着自己的皮。这番场景是多么地恐怖啊?
三叔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