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州城,坐落开明王朝最北边,此时雪花飘飘,漫天的大雪足足下了两日,城内大街小巷被洁白点缀一新,许是天寒刺骨,街上的行人不多,店铺大多都关了门,整个城内显得比往常安静。
快到晌午,雪停了,云层慢悠悠的散开,阳光灿灿的洒下来,照亮了城内,雪花映着阳光闪闪发亮,天气也温和了起来。
街上人多了,关着的铺子也开门做起买卖,此时城内中心位置,一座宅院大门吱呀一声开启,而后从里面出来三人,一人中年模样,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脸上温和而有淡淡威严,若是观察的仔细,便可以透过中年男子长衫的衣襟,发现里面再无其他衣物。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这中年男子虽只穿着一件长衫,但看模样丝毫不觉得冷,反而有点享受这种天气。而另两名男子就不同了,除了身上的长衫外,还各套着一件衣领带有绒毛的马甲,马甲内有夹层,雪白的绒毛镶嵌在里面,若有人认得,便知这绒毛的珍贵,乃是从雪狐身上取得。
两名男子显得年轻,约莫十八九岁,其中个头略高一点的男子看着周围的遍白,深深吸了口气,笑道“父亲,还是外面的空气好,这两天一直下雪,你们看,这雪都能盖住脚裸了,不过此时天气转晴,却是踏雪狩猎的好机会,说不定在山上还能碰见只出来觅食的雪狼呢!”
另一年轻男子也笑道:“哥哥倒是一天惦记着雪狼,岂不知那雪狼独来独往,只在深山处觅食,咱们这次只去山的外围,能碰见只野猪就不错,唉,我倒是想起来了,哥哥第一次见到雪狼时逃得比我都快,哈哈,大哥不会忘了吧?”
被取笑的男子听后脸红了红,瞪了一眼说话的男子,似是要发怒却又笑道:“别五十步笑百步,那时我们刚过十岁,见了雪狼不跑才怪,不过,十六岁那年,可是大哥我第一个杀了一头雪狼,你虽然后来也杀了一只,可是跟我比就差远了。”
“你只是抢了先而已,若我先看见那只雪狼,也能猎杀了它,反正我不管,我只记得你第一个逃跑就是,嘿嘿,大哥以后娶了老婆,这光荣事迹,做弟弟的我一定给嫂子传达出去。”
“混小子你敢!”
个头高一点的男子脸上羞红,抬起脚就踢向旁边弟弟的屁股,弟弟嬉皮笑脸,身子一扭跳到旁边哈哈笑道:“我就给嫂子说,你那些破事还多着呢,咱们可是双胞胎兄弟,以前睡觉都是一个床,你几时尿床,嘿嘿,弟弟我可是如数家珍!”
“今天非收拾你不可!”脸红的男子恼怒的追了过去,可弟弟却滑头的紧,看势不好就围着中年男子转圈。
中年男子看着两人嬉闹的样子,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道:“风儿云儿不要闹了,这么大了还一天像个孩子似的,几时能稳重些?好了,快快去牵马,咱们赶日落得回来,却是不能让你母亲和妹妹担心了!”
男子的笑容显得慈和,声音厚重透着淡淡威严,被称作风儿云儿的两人闻声便止住了嬉闹,转眼而看,护卫已从后院把马牵了出来,马儿高大骏伟,一头黑色,两头白色,马鞍上个各挂着一柄带鞘的长剑,而在长剑旁挂着弯弓和箭矢。
这处宅院便是洛家府邸,中年男子名为洛忠,乃是洛家家主,另两名男子便是洛忠之子,洛风和洛云。
洛家在丰州城人尽皆知,即使在整个王朝内,也有不小的声誉。丰州坐落开明王朝最北边,乃是王朝与北方蛮国接壤之地,而丰州城更是王朝边疆第一大城,城池固若金汤,乃边疆要塞,若是蛮国想要入侵,便得首先攻破此城。而坚守于此的军队,其元帅便是洛忠!
三人骑上马儿刚说要走,从府中跑出来一个小女孩,女孩长的漂亮可爱,约莫八岁左右,身上穿着胖嘟嘟的白棉袄,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脸蛋红彤彤的,眨巴着大眼喊着爹爹,清脆的声音传出老远,惹得路人转头看来,那可爱的模样,让路人不自觉的笑了笑。
小女孩跑到跟前,喘了几口气,仰着小脸笑道:“爹爹,娘亲答应让雨儿也去踏雪,爹爹就让雨儿去嘛,雨儿都长大了,听说山上下雪可漂亮了,雨儿都没看过呢!”
骑在马上的洛忠笑道:“雨儿没撒谎吧?爹爹可记得刚才你娘亲怕山上危险不让你跟来的。”
“雨儿没撒谎,”女孩皱了皱鼻子,道:“雨儿答应娘亲以后不贪玩好好练琴,而且有爹爹和哥哥保护,其他叔叔也疼雨儿,再说雨儿也不怕!”
小女孩说着看向旁边的十几个护卫,那些护卫都笑了起来,眼中怜爱之意无用言表。
“好!雨儿长大了不怕,爹爹就带雨儿一块儿去!”
洛忠笑着俯下身子,双手抱起小女孩放到怀里,小女孩笑嘻嘻的在洛忠脸上亲了一口,洛忠哈哈大笑着,用胡子茬轻轻扎了扎女孩的脸蛋,后又口中轻喝,坐下的黑马轻声嘶叫一声,扬起马蹄向城外而去。
此时刚过晌午,阳光更加灿烂,路上行人看见洛忠带着一行人出城,却也不显得慌张,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又做自己的事情,好似对这镇守北疆的元帅毫无惧怕之意,那种随意的表情里面,却似还带着丝丝感激和敬仰。
出了南门,骑马踏过十几公里,前面出现一座山林,山林中雪白,无叶的大树深深扎在土地里,伸出的枝干也被雪花轻围,还有不少青松依旧散发着生机,那深绿色的松枝显得格外引人,雪花在上面坐落,几只冬鸟见有人过来,扑起翅膀飞走,树枝上的雪花被震落,扬扬洒洒,似是喜悦的回到了伙伴当中。
到了山脚下,一行人止住马儿,洛雨拍着小手,嘴里欢快的笑着,“好美啊,爹爹,你看那白色的鸟儿好漂亮喔,雨儿也喜欢白色,以后雨儿长到哥哥这么大,也要骑马打猎,爹爹,给雨儿买匹马好不好?”
洛忠哈哈笑了笑。
洛云拍了拍洛雨的脑袋笑道:“女孩子哪有你这样的,要是你也骑马打猎,岂不是和那蛮人一样了?啧啧,到时候小雨厉害,非得把哥哥打趴下不可,不行不行,小雨还是多读书学琴的好。”
洛雨皱着鼻子道:“云哥哥再欺负雨儿,雨儿让风哥哥和叔叔们打你屁股,还有,娘亲也不给你做荷包,哼哼!”
“乖小雨,疼小雨!”洛云嘻嘻哈哈讨饶道,“哥哥给你买马好不好,等小雨长大了,学会揍哥哥的武功,哥哥把你送到蛮国做新娘子,哈哈,到时候小雨可就打不到我喽!”
“云哥哥坏死啦!”洛雨跺着小脚,追着去打洛云,但洛云滑溜,洛雨身小打不到,不由得气呼呼向洛风求援道:“雨儿最喜欢风哥哥啦,风哥哥疼雨儿,帮雨儿教训云哥哥好不好?雨儿让娘亲给你做好多好多荷包!”
一干人等大笑,洛风豪气道:“好,那臭小子敢欺负我家小雨,看哥哥不揍扁他!”
说着洛风已经揉好一个雪球,朝着嘻嘻哈哈的洛云扔去,洛云躲过雪球,鄙视的笑着,可没笑几声,周围的护卫都扔来了雪球,洛云嘴里喊着娘亲,抱着头乱窜,竟是滑到在地打了个滚,弄得满脸都是雪。
众人又是大笑,洛雨笑声最为清脆,只有洛云一人苦巴巴着个脸,看苍天无语。
十几人嬉闹玩了半个时辰,算是陪小雨尽了童年的兴致,回到马旁,各自取出弓箭和佩剑系于腰间,向山里进了几分。
周围树林枝干茂密,不时有青松坐落于林间,护卫们保护着洛雨在远处跟随,洛忠父子三人则潜着身子,向林子中慢慢的巡视,过了一会儿,三人眼睛一亮,远处的松树后面有一个野猪,那野猪好似在嗅着什么,三人打了个眼色,分开包围了过去。
进了几分,野猪好似有所察觉,抬起头看来,看见有人便拔腿就朝深处跑去。
洛风眼神一凝,手中拉弓,弓上的箭矢已经飞射出去,野猪嘶叫一声,屁股上被洛风的箭矢擦伤,虽然痛嚎着,但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洛云鄙视的撅了撅嘴,随后手中也放开了弓弦,箭矢像一道流星射去,可那野猪速度极快,箭矢“嗤”的一声插在野猪屁股后的雪地里,洛云有些尴尬,见洛风哈哈笑着看来,竟是以他嬉皮笑脸的习性也不由得脸红了红。
两人向洛忠看去,见那野猪已经在一百米之外,都不由得有些紧张,盼着父亲能一击命中。
“嗖!”箭矢终于出弦,竟是空气中有破空之声。
“嘭!”一声,那箭矢射进了一颗树干。
洛风和洛云愕然,那大树还在野猪的前面,而且他们都熟悉自己的父亲,以洛忠的箭法,足以轻易猎杀了野猪,可为何让那野猪逃了。
“父亲……”洛风和洛云看向洛忠。
洛忠呵呵笑了一声,自嘲的笑了笑道:“唉,人年纪一大,心就软了,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洛忠笑着,向远处望了望,他脸上并无萧索之意,感慨了一句,竟是向回走去。
洛风和洛云奇怪的对视了一眼,也朝那远处看去,在目力能及的地方,竟是发现在一大片松树叶下,有三只小野猪藏在那里。
洛风和洛云一愣,皆有些伤感叹了口气,竟也兴趣全无,回身追向父亲。
洛雨看父亲和哥哥回来,笑嘻嘻道:“爹爹,打到猎物了吗?雨儿听哥哥说山里有雪狼,雨儿好想看看呢!”
洛忠笑道:“这里没有雪狼,只有在山的最深处才有,不过那里太危险,小雨以后长大了让哥哥带你去好吗?”
“好,”洛雨喜欢的笑着,笑着笑着,竟是眼睛一亮,向着左侧远处指去,“爹爹,那个石头好奇怪,怎么会有衣服呢?”
一干人一愣,皆向那地方望去,在几棵大树后面,一块比它处明显的凸起坐落在哪儿,若是在远处看去,确实像一块被雪覆盖的大石,可再仔细一看,那“石头”真有衣服!
众人一惊,皆向“石头”走了过去,到了跟前,护卫把上面的积雪弄掉,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显现出一个人!
“是人!?”
众人不由得惊呼出声,而那人已经死去,而且是个女人,弄去积雪后,女人长而被冻的黑发在白色的雪地里格外醒目,而女人的身子依旧僵硬,身上披着一件大棉皮袄,双膝跪地,身子向前躬着,更形象的说应该是卷曲着,好似在护着什么一般。
洛忠心神一震,上前几步,把女人僵硬的身子侧过轻轻平放在雪地上,而此时那女人怀里鼓鼓的,衣服里面有个包裹,女人双手护着包裹,似是疼惜爱怜一般,卷曲的姿势既没有挤压到包裹,而又把包裹暖暖的晤在怀中。
洛忠看看众人,而后搬开女人僵硬的胳膊,沉吟了一下,解开女人的层层衣服,那包裹紧紧挨着女人裸露的胸膛,洛忠去取包裹,入手柔软,洛忠似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一般,把包裹抱在怀中,轻轻掀开遮布,竟是一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