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靳海强他们风风火火的出门,独自一人站在一楼大厅里把刚才看到的与阴三案子有关的照片和录音快速回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去事发现场看看去,从录音笔里的讯问记录让我不得不怀疑警方的办案能力,我也确实觉得这件案子太怪异,简直就在没有道理的情况下发生的,我也是一点头绪没有,必须去现场看一眼,否则真是感觉无处下手。
至于薛思洁在哪,我倒并不怎么担心,照靳海强说的也就是5、6天没联系上她而已,这个大小姐没准还因为我断然“逃离”她的视线而不开心,才一个人躲起来安静一阵的,她那几天是给我发了六条短信,说什么她好怕,问我在哪,我猜不到她会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也许只是为了让我联系她的小把戏,我最后还是不准备去看她,等靳海强忙完了还是让他自己去“御景园邸”找吧,我相信我的判断没错,薛思洁一定是在“御景园邸”那,只是那里的房产并不是薛思洁父母的,那她住的是谁的房子呢?那天夜里送她回家时明明屋里有人,还隔着窗帘偷看我们,这又是谁呢?
我自己笑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了,早就决定远离她了,为什么还要在她的问题上反复思考,管是谁的房子呢,屋里有没有人,是什么人更是和我没关系的。
我走出大厅取了车直接就往十四大街过去,时间已经是上午11点15分了,和靳海强在公安局里竟然呆了有一个多小时。
我选择的是和阴三同样的路线,从洞庭路直接下去,到十四大街再右拐,经过第四大街时正好是个红灯,我停车仔细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阴三就是从这里开始加速的,是一直加速直到最后出车祸,那天晚上在四大街这里必定是阴三看到了什么东西,可是交通部门的录像里却是什么线索都看不到。
一直往前开右拐上了十四大街,我一眼就看见几个穿着“市政公司”字样工作服的人在前面不远处,离路口也就三十多米的距离,那里应该就是靳海强说的发生车祸的地方。
我把车停在那帮人附近,下车走过去,他们几个人正在维修被撞坏的侧石道牙,见到我下车过来,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其中一个好像是他们头的人向我喊道:“喂,你干什么的,这里还没有通车,前几天刚出了车祸,现在这里的路全部封堵了,前面过不去了。”
“我知道,我是公安局的,再来看看当时车祸的现场,你们也知道那场车祸吗?”我向他笑了笑,随口编道我是警察。
听说我是警察,他的态度立马就好了:“哦,是警官啊,是啊,我们这不就在在维修那天撞坏的道牙子嘛。警官,听说当场就撞死一个,是不是这样啊?”
我点点头,不想和他多说,自己走过去看被撞的痕迹。过了这么多天其实早已看不出什么了。破损的道牙他们修的也差不多了。
十四大街是一条新建道路,双向八车道,路很长视野很开阔,按说在这样的路上即使是在晚上,尤其是现在这条路还没通车,就算是把车横着开都不见得会出事,阴三这小子怎么就发生车祸了呢?更奇异的是阴三不是被撞死的,而是吓死的,是什么吓死他的?也许车祸只是个幌子,听张晓娟的描述阴三死前喊了声“女鬼”,案情的突破点也许就是这两个字,但这两字又有什么意义,难道真要我去相信阴三死前是看见鬼了,所以才吓死的?死人当然不能开车,所以接着就发生车祸了。
我随意在十四大街上走着,目光流落在路边道牙上,道牙比路面高出约15公分,路两边都是荒地,周围绿化也没有开始做,荒地比路面更低,相较于道牙来说至少低了有50公分,我想想刚才看到的那张照片,阴三的XX牌车后屁股高高翘起,车头直接撞出道牙搁在荒地上,看来这一撞力道小不了,要知道阴三当时的车速可是190迈。
我脑子里一直不停的转着,关于阴三车祸的所有信息来回在脑子里盘旋,看着光秃秃的四面,一瞬间我好像是灵光一闪,捕捉到什么东西似的,却是一点也不具体,我一个转身,快步走到道牙旁站立,眼睛紧盯着长长的道牙,感觉有事不对劲,却就是没有头绪。
背后突然与人叫我,我回头看看正是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他见我看着他,笑着说:“警官,你看什么呢?道牙我们修好了,一会我们去收拾那边裂了的挡石就回去了,马上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我们的车也要来接我们了,你也回去吧。”说着喊他那几个工人就从我身边走过,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几个交谈:“TMD,见鬼了,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没事把挡石给砸坏干什么?那么重的东西又不能卖钱又不能吃的,这不没事找事嘛,害老子们还得再搬一块来。”
我陡然一惊,好像感觉到了点什么,连忙喊住他:“你刚才说的挡石是怎么回事?什么被砸坏了?”
那个人听我叫住他,转身对我说:“警官,这事你也有兴趣啊?是这么回事,我们今天来修道牙时顺便也把这条道全检查了一遍,就在前面200米左右的地方是一条岔道,因为还没往那边修路,所以就从公司拉了几块挡石把路挡上,谁知道今天再看时竟然有一块裂了,看那裂的程度就像是给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般,我们这不正要去把那块坏的给换了嘛。”
“带我去看看,走吧,都上我车,我带你们过去。”我听了他的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块挡石好像是和什么有点关系,但一时之间却是又想不真切,我一定要去看看,也许会知道自己心里那模糊的想法。
我看他还愣在那,问:“怎么了?上车啊。”
他有点脸红,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有点不好意思说:“警官,我们是干粗活的,这身上…”不停摆弄衣角,我明白他是怕他衣服上的泥土弄脏了我的车。
我打断他的话:“没事,走吧,坐我车能快点。”说着就过去打开车门,他们一共四个人,看我真不在意什么,也就都上车了,那个带头的人坐我旁边指路。
我心里有点急切想看看那挡石裂的是什么样子,车速开得极快,他忙指着前方说:“不用那么快,警官,前面就是了。对,就这。”不到200米的距离眨眼就到了。
我当先下车,那是一个岔路口,十四大街日后也是一条主干道,上面有不少岔道,眼前就是一个。岔道延伸出去10几米就没修了,估计是规划还没做好,现在做的是预留道口。岔道宽约6米,正中横着两块大大的挡石,把岔道死死的挡住,没有车可以能过去,挡石是纯钢筋混凝土做的,不仅重量很大也极为结实,宽有两米、高大约在一米五左右,现在其中一块挡石已经是裂成两半了横倒在地上,都露出了里面的钢筋,我以前真是学过建筑的,看到这个情况,我都有点蒙,这得多大的力量才能将挡石一撞为二。
“警官,你看,是不是很奇怪啊,这东西很重很敦实的,是谁有那么大力气将它砸开啊,再说砸烂它有什么用呢?真是脑子有病,难道是车撞的,可这些天…”
听到那人说到这,我神经里像突然被电击了一般,我立刻知道自己刚才模糊的感觉是什么了,我一把拉住他问:“你说是车撞的,对吗?”
那人被我的举动吓得有点傻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是、是啊,这东西要想砸开可不是个…一时半会的事,再说、再说砸开也没用啊,这里晚上也没、没有路灯,可能是谁喝多了把车开这来,没看见就给撞开的啊。”
我慢慢放开他,仔细想着他说的话,不错,周围是没有任何路灯的,甚至什么都没有,我刚才想到的就是这个,既然什么都没有,那从照片来说阴三的车头给撞的不成样子,他撞上的是什么呢?难道就是那么一下子冲到荒地里车就成那样了吗?刹那间那些照片在我脑子里过来过去,一个疑问在我心间渐渐清晰,照片上显示阴三的车是撞坏道牙才被刹住冲势,被卡在道牙和外面的荒地间,但是车头的几张特写照片显示车头已经撞的不成样子,XX牌车子的安全性能是世界公认的,按说如果只是刹不住车撞上道牙,即使是阴三当时190迈的速度,也难以撞出那么惨烈的情况来,想到这,我跨下道牙站在路边的荒地里,感觉脚下有点软绵绵的,这就更证实了我的设想,光凭汽车直接撞过来,是不会造成车头那么惨烈的撞伤的,肯定是在车子冲出道牙前就被什么重物狠狠撞击了,十四大街还没有全部建成,路两边没有任何阻拦物,电线杆也没有一根,是什么东西撞上汽车了呢?我的目光落在刚才那块断裂的挡石上。
我又来到那块断裂的挡石前查看,挡石几乎是从中间裂开的,裂口参次不齐,周围能看出来有受到剧烈撞击的痕迹,突然我看见挡石下面好像压着一件黑色的东西,大部分都被挡石压在下面,只剩一点点边角露在外面,好像是一块布料,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我连忙招呼他们几个人过来,让大家一起把挡石挪开点,我一把想抽出那点黑色的布料,可是它却是被挡石露出来的钢筋给挂住了,我扯的急了点,“嘶”的一声断开了,我把布料拿在手里细细碾摸,眼里却是出现了那些车祸现场拍摄的其中一张照片,阴三出事时穿的就是一件黑色的对襟褂子,质地从照片里看好像也是丝绸的,难道这块布料是阴三身上那件衣服扯下来的?
对,挡石,就是这块挡石。从挡石被撞击的程度看,如果联想到车祸那么确实是有可能的,当时车子必然是撞上挡石造成车头严重损毁,车的方向也被迫作出改变,不管当时阴三是死了还是活着,他都无法控制车子这样的变线,结果是挡石给撞成两块,而一撞之下车子的前窗玻璃全部破碎,安全气囊不知何故没有弹出,阴三的人由于惯性作用向前冲去撞在方向盘上,身上的衣服被玻璃撕裂,其中一角恰好被挡石露出来的钢筋挂住,连人带车一起翻到旁边的荒地里。
我暗暗点头,只有这样才能把所有推断连起来,才符合事理。可为什么这块挡石当时会出现在阴三的车前,而车祸现场的照片却没有一张显示出有这块挡石的影子?难道是有人故意将挡石搬来放在阴三来车的方向,等他们撞上后又把挡石搬回原处,这块挡石的重量刚才我已经领教过了,我们几个人也不能轻易将它全部抬起,如果真是有人制造了这起车祸,那得多少人来做成这件事?我摇摇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有些地方不能成立?为什么那样的撞击下张晓娟一点事都没有,为什么挡石无缘无故出现,又无声无息被放回原地,如果不是这块衣角,就是我也根本不能将这一切窜连起来考虑,还有这块衣角是阴三身上的吗?首先我必须确定这个问题才对。
这一刻我只感觉脑子里有点混乱,案情是越来越迷离了,我真不知道继续追查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我想起张晓娟说的有鬼这一说,几乎心底就要有点赞同她的话了,也许只有鬼神一说才能解释这一切,才能做到这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的这一切,我傻站在荒地里,那几个人看我脸上表情变来变去,都不敢说话,四下里除了风声,一点声音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