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慢慢收起,镜头逐渐黑暗下来……然后再放大,有星星点点的亮斑,看清楚了,那是夜空。
镜头继续往下移,城市的万家灯火铺在脚下,一缕青烟飘渺如纱,淡淡味道从烟头升起。拿着香烟的手垂在栏杆上,它的女主人斜靠着,楼顶的风扫过她的额头,浅浅流海微微摆动。
“喂。”
“小艾吗,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主公让你抓紧些。”
“恩,知道。”
艾晴合上电话,空荡荡的眼睛里倒映着那弯孤独的月亮。
又是一年。
民谣曰:二十三,糖瓜粘。这里的二十三,指的是每年腊月的祭灶,而春节一般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算起的。“东厨司命主,人间监察神”,所谓祭灶,就是祭拜灶王爷。
祭灶过后,开始扫尘。民间流传“要想发,扫十八;要想有,扫十九”的说法。“尘”与“陈”谐音,新春扫尘有“除陈布新”之涵义,同时也寄托着人们破旧立新的愿望和辞旧迎新的祈求。
“听烧爆竹童心在,看换桃符老兴偏。”再来,就是挂桃符,也就是挂春联。或而贴上几副年画,什么《福禄寿三星图》、《天官赐福》等等,无一不透露着合家团圆的喜庆。
做这些累赘,可能听着会烦,特别是当我们还没有持家的时候,脑袋里想的尽是“吃、喝、玩”这几样东西。但老一辈的人却很重视,各样年俗都要一一遵循。
而旧有派,就是这种老一辈的人。
一个帮派,特别是老帮派,它的凝聚力怎么来体现?除了打仗时的一呼百应,就是大大小小节日的齐聚一堂。三十这个晚上,旧有派几十位长老偕同家眷,一起在杭州的老凤祥酒楼闹除夕。
酒楼数百张桌子,落座首席的自然是沈、冯、张三家。而梅清泉和贾匪坐在次席。
鱼是一定要吃的,取“年年有余”的意头;酒也是一定要喝的,无酒不成席嘛。
酒是什么东西?从本质上来说就是白开水加乙醇,再不然就多一些五谷杂粮。但如今它代表的是一种文化,喝酒喝得再也不是寂寞,而是热闹。我们可以想象一下,把饭局上的“酒”换成“米饭”会是个什么样子:“为大家能够欢聚一堂,来,我们来干一碗。”张三站起身,举着一碗白饭先干为敬,接着众人说“你太客气了”,然后一起埋头刨饭。
张三找到李四说“兄弟,咱哥俩得干一碗。你看你,都没饭了。”于是张三把自己碗里的饭给李四倒点,两人干一碗,不过瘾,又干一碗,不尽兴,再来一碗……“三哥,你是知道的,我饭量不行。咱点到即止成不?”李四摆摆手。
“你小子,三哥的面子你给不给?给就把这一碗干了。”
张三又来到另一桌,“呵呵。大家都吃啊,一定要吃高兴。咦?这位美女是谁?”
美女端碗饭敬过来:“三哥,你不记得我了?西施啊,你叫我施施就可以了。来,这碗我敬你。”
张三很高兴,干完又满上:“来,再来一碗。”
美女有些微饱,饭意上脸,脸色通红,“三哥,我吃不下了。”
“哎诶~都说女人要么滴米不沾,要么就千碗不饱。”张三提起饭桶给她盛满……这,这,这在胀莽子呢?
听说过煮酒论英雄,没听说过煮饭论英雄的。酒量大那得叫爷们儿,人人夸你爽快!饭量大那就是莽子,你妈都会说你饿死鬼投胎,懒得叫你回家吃饭。
所以一时间,可以看到老凤祥酒楼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热闹场面。这个一会儿去敬敬那个,说一声“您老身子骨还是这么利索。”那个转过身又回敬这个“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过旧有派有一点好,就是都是过来人知道点到即止,酒醉七分就不再劝。不像有些人,恨不得把别人三五下放倒在地,明明那边都在开吐了,这边还一个劲地劝。你这是在交朋友还是在杀朋友呢?
因此又要说,喝酒喝得不是热闹,而是素质。
沈黎庆就是这种有素质的人。老人家端着一个酒杯,打点一圈,愣是没动分毫,最后在贾匪这桌坐下
。
“贾小弟啊。”
“沈叔叫我小匪就可以了。”
沈黎庆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好,我就叫你小匪。小匪啊,最近盐帮发生了一点事情你可知道?”
“恩。沈叔说的可是的事?”
沈黎庆点点头,若有深意地说:“年轻人做事有魄力很好,不过有时候也要稍微谨慎些。”
贾匪明白他的意思,暗道一声这老头果然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嘴上却说:“晚辈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沈叔能够指点一二。”
“呵呵。没什么指点不指点的。只是做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损坏到大局,不然可能偷鸡不成反赊米。”沈黎庆把头凑过来,压低声音,“这后面的事情?”
“我想,派没能力,但我们旧有派是有能力寻回这批货的。”贾匪摸摸鼻头,不卑不亢。
“哈哈。这样最好。”沈黎庆听了他的话非常高兴,又说,“这次这个事情对派打击不小,不仅帮内不好交差,帮外也折了面子。听说有些原本支持他们的势力已经开始动摇。”
“沈叔的意思是……”
“是这样,这件事情我们盐帮需要做出交代,不是说把货补上就行了。有些帮派要亲自去拜会一下,消除误解。”
贾匪一听就懂,派犯了错帮主自然不会再派他们去,最好的选择就是让旧有派去圆场。而沈黎庆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要趁这个机会拉拢几个外来势力。
沈黎庆说:“这次,我打算派你去。”
“去哪?”
“日本。やくざ。”